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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徐咏欣也没有消息。医院没有,家里没有,她朋友那里更没有消息。
黎川在阳台抽着烟,白锦走过去:“咏欣一定不会有事的,再等等消息吧,她明天或许就跟我们或者她朋友联系了。。”
黎川点了下头:“咏欣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人,她要是真去见了谁或者去了什么地方,我倒一点也不担心了,她总会回来的。”
黎川将烟捻灭:“她是个成年人,自己在做什么应该清楚。咱们虽说是她的朋友,但她做什么,咱们也干涉不了太多。你也别太担心了。她还曾一个人去旅游过,她知道该如何照顾好自己。今天我们也跑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嗯。”白锦点头。
然而第二天,徐咏欣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直到第三天,徐咏欣的一个朋友给黎川打电话说,市医院在徐咏欣消失的第二天曾收到一个突发心脏病的女患者,那个女患者不是别人,正是徐咏欣,跟着徐咏欣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但就在徐咏欣苏醒后,那个男人就带着她出院了,去向不明。
徐咏欣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曾发过病?她本该在医院继续休养才对啊,却那么急匆匆地出了院……
她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难道徐咏欣被那个男人劫持了?但如果是绑架,也该打电话要赎金了吧?可直到第三天也没动静,种种迹象,都让人倍感生疑。
当天除了徐咏欣终于有了消息外,黎家也发生了一件事,就是黎晶终于服软认错了。她在祠堂被整整关了两天两夜,对爱情的坚贞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体罚、饥饿。当马晓珍赶到时,她已经饿得两眼冒星星了,哭着对马晓珍说,她知道错了,她愿意跟成跃分手,只求爷爷不要再责罚她,她不要再受这种苦了。
也因此,黎晶才被放出来。马晓珍立刻让女佣给她做饭,白锦只看到一盘盘的菜端上去,没多会儿就被舔个干净端了下来,简直都不用刷了。被这么关了一遭,或许黎晶还深刻体会到了“谁知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义,以后都不敢浪费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了吧?
不过,黎晶还真能忍,居然被关了两天才服软。白锦觉得,黎晶可能不止是被饿折磨的,还有可能是被黎家祠堂里的那个东西吓得不敢再待在那里了。她曾经被罚在黎家祠堂里跪着不止一次,每次到了深夜都觉得祠堂里的阴风比白天更甚,而且还有阴风在身边飘来飘去,就像……有鬼在身边飘动。甚至有时耳朵边忽然被吹一口凉气,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黎川过去时,黎晶还在狼吞虎咽,她一瞧见黎川,一下就噎住了,咳嗽个不停,马晓珍就给她顺着背:“你慢点儿吃。”
“妈,你先出去待会儿。”黎川对母亲说道,“我跟妹妹有几句话要说。”
马晓珍一看他那严肃的模样,就站起了身来,临走时还叮嘱黎川:“阿川,你妹妹知道错了,她说不跟成跃来往了……”
“我知道了。”
马晓珍便不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又顺带着关上门。
“脑子现在终于清醒了?”黎川声音依旧很冷。
黎晶缩在桌子旁,低下头,嗫嚅着:“哥,我知道我做错了,你们都是我好,才反对我跟成跃来往。我在祠堂里才想清楚了,我保证以后都不跟成跃来往了。哥,你跟妈能不能原谅我这次?”
屋子里静谧了一会儿,忽然,黎晶感觉头上被人一罩,她抬头看见黎川正用大手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她伤心哭泣的时候,哥哥会想尽办法安慰她,会揉着她的头发哄她不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印象里温柔的哥哥变得越来越冷酷,让她也越来越害怕,完全没了兄妹的样子,到最后只剩下“兄妹”一个称呼而已。
“哥……”黎晶眼中忽然就涌上了热泪,她哥多久没像这样安慰过她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你觉得哥哥反对你跟成跃来往,是在害你吗?成跃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让你吃苦受罪。成跃的父母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比你哥哥要唯利是图的多,他们为了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舍弃。你一个外人,他们凭什么这么看重你,成跃为何一定要跟你交往?他们看重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身份。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女,将来也有权利继承爷爷的财产,他们是在打这方面的主意。晶晶,哥哥保证以后会给你找一个真正爱你对你好的老公。成跃不是良配,跟他分了吧。”
自从黎晶越活越没脑子,黎川便没有再跟她说过什么体贴的话。但此刻,他真的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在为自己的妹妹着想。他虽然说过要让黎晶做老姑娘的话,还有让她嫁不好的话,但那也只是威胁之语。黎晶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怎么会把她随随便便嫁给别人?若是黎晶以后争些气,不再那么蠢,他一定会给她找一个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老公。
“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别再让妈妈伤心了。”黎川拍拍她的脑袋,便离开了,没有再说任何责备她的话。
黎晶的眼泪哗地一声就流了出来,她哥其实还是很在乎她的,也很爱护她。都是因为白锦,她跟她哥之间才会变成这样!如果白锦滚蛋了,没人再在她跟哥哥之间挑拨离间,她哥哥是不是都会像现在一样对她好?
所以……白锦一定要滚蛋!
为了她妈和她哥,成跃说的那件事她也会去做!
如果黎川知道自己的“温言细语”其实是对牛弹琴,非但不管用,反而起了反作用,他一定会回来毒打黎晶一顿的!
————
成心过来找白锦时,白锦正陪着轩轩在商场的游乐场里玩儿。
“姐!”成心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出现。
相比被她男朋友阿江背叛欺骗之前,此时的成心给白锦一种很稳重的感觉。虽然依旧是长发披肩,清纯女大学生的打扮,但她却比同龄人显得安静持重了些。
白锦冲她招招手,她就跑了过来,盯着轩轩看:“你就是轩轩吗?知道我是谁吗?”
“小姨!”轩轩清脆地叫了一声,惹得成心忍不住地捏了捏他婴儿肥的小脸:“你怎么这么聪明?来,让小姨抱抱!”
成心抱起了白子轩:“小姨还是第一次见我的亲亲小外甥呢!亲小姨一口。”
轩轩“啵”的一声就亲了她一下,惹得成心对这小家伙更是喜欢得不得了,逗着他玩儿好大一会儿:“小姨一会儿带你去买礼物好不好?”
“好!”
成心放下白子轩,白锦对他道:“进去玩会儿吧。”
轩轩立刻跑进了游乐场里,去玩滑梯。
“姐,轩轩好可爱啊,我太喜欢他了。”成心搂着白锦的手臂亲昵地说,“姐,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直没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小外甥!”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白锦笑了笑道,成心还想抱怨两句,但想到当初白锦跟黎川离婚后,她妈方亦双竟然跟她姐断绝了母女关系,任她姐自生自灭,没有过问过一句,她姐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想来是很辛苦,也很心酸的,便闭嘴不再提过去那些事。
成心笑了笑:“对,一点儿也不晚,如果等我快死了,我才知道自己有个大外甥,那才是惊悚。”
“胡说什么。”白锦道,“最近都在忙什么?”
“我现在在做家教。我同学弄了一个汉语培训班,专门培训老外汉语,他叫我去帮忙,我打算暑假的时候去,顺便挣点儿外快。”成心说着自己最近的生活。
见她又重新振作起来,白锦也为她开心:“好好干。”
成心点点头:“我会好好干的。”
虽然阿江现在还没有被抓到,但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想不开了。她姐说得没错,她一定要看到那个混蛋被抓住的一刻!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傻了,只知道找男朋友花钱混日子,她要像她姐一样,独立自主,不依靠任何人。再努力挣钱,把欠她姐的钱还上。就算是用一辈子,她也会去还。
“姐,我今天过来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成心挣扎犹豫了许久,才郑重地说出这句话来。
白锦瞧着她严肃神情:“什么事?”
成心左右看了看:“姐,我们去那边说。”
成心推着她去了一个角落,在那里也能看到轩轩在里面玩耍。成心这才说:“姐,你最近要小心黎晶。”
白锦微挑眉,静待后话。
“黎晶跟成跃最近可能要对付你。”成心继续放猛料。
因为白锦“胳膊肘往外拐”,阻止成跃跟黎晶在一起,成跃还为此被毒打了一顿,这几天,他们家一直就是雷暴区。她爸和她妈见天地骂,成跃更是没好脾气,甚至动不动就骂她,她爸那个前妻唐曼则有点儿幸灾乐祸。总之,她家怎一个乱字了得。
成心倒觉得白锦做得并不怎么过分,她妈也不想想,自她姐跟黎川离婚后,他们家跟黎家闹得有多僵,她妈跟马晓珍还干过一架,简直是撕破脸了。现在居然想让成跃娶了黎晶,继续从黎家抠钱,她只能说她爸妈真是太能异想天开了。她哥成跃呢,更是“敢想敢做”,把都要结婚的未婚妻都踹了,只因这个女人不如黎晶有背景有钱。
可黎晶也是个奇葩,明明是黎家的大小姐,却真的看上成跃这种人,甚至还为了他跟家里决裂,闹出个离家出走来!
成心只觉得黎晶跟自己有些相似,她透过黎晶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对爱情抱着傻逼式的天真,只活在自己的想象中,根本不去看身边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不同的是,她已经经过了一次伤筋动骨,终于清醒了。黎晶却被她哥忽悠得不知南北。
“你还知道了什么?”白锦盯着成心,“都告诉我。”
成心又显得有些迟疑,成跃是她哥,白锦是她姐,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她真的不愿意看到他们互相伤害。可是成跃这次真是太过分了,如果她还替他瞒着,就会害了白锦。可她又担心白锦全知道了,会告诉黎川,黎川可是个狠主,肯定不会放过成跃的……
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她就算不说了,以黎川的能力,也能查出来。成心攥紧了背包的袋子,对上了白锦的眼:“姐,我要是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
听完成心的话,白锦的脸色就很难看,成心轻声地叫道:“姐……”
“成心,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知道了。”只刹那功夫,她便又恢复云淡风轻了,让成心就是一愣:“姐,你怎么好像不在乎的样子?我说的是真的,这几天你一定要小心!”
白锦握住成心的手:“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也不是没经过事的。这几天我会小心。”
“是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一定要防范黎晶!”成心反复叮嘱道。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小心,你放心了吧?”白锦浅笑道。
成心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自己都为她火急火燎了,可她却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或者说……她其实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姐,还有我说的事……”成心嗫嚅道,声音小得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白锦却是爽快地应了:“我承诺的,不会变。”
“姐,谢谢你。”
在他们家,只有她跟她大姐才是正常人,她的三观在她大姐这里才显得分外正常。
白锦跟成心又带着轩轩去了玩具店,成心给他买了不少玩具。成心现在自己都在做家教,可见经过那件事后,她妈又对成心有多苛刻了,白锦本想拒绝,但成心说是给轩轩买的。结账的时候,白锦不经意的一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徐咏欣?!
“成心,看一下轩轩。”她交代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成心还在结账,看她忽然就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姐,你干什么去?”
白锦见那道身影快下电梯了,急忙跑了过去:“咏欣!”
女子应声回头,并不是徐咏欣。
她不禁有些失望,抱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徐咏欣到今天已经失踪五天了,仍旧毫无音信,她的朋友们依旧找不到她。黎川虽说徐咏欣做事有分寸,但也因她现在的健康状况而担心,一直在派人寻找,可惜,一直都没都找到。
成心拉着轩轩过来:“姐,怎么了?”
“看错人了,以为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咱们走吧。”白锦接过她手里一部分东西,就一起做电梯下去了。
从一个服装店的后面转出一个高挑的身影,她咳嗽了几声,盯着正在往下走的白锦,目光冰凉一片,再不复从前的温柔与乐观,甚至带着幽深的恨意。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徐咏欣。
白锦将成心送回学校后,又上了车。她在车里发了会儿呆,便开车载着轩轩直接去了别的地方。
“妈咪,我们现在回家吗?”轩轩问。
“妈咪先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我们再回家。”白锦道。
“妈咪,我们要去哪儿?”
“妈咪带你去潮海转转。”
车直奔潮海方向。潮海洋楼,宋老大跟宋煜的住处。
轩轩一下了车就跑去了湖边,扒着栏杆往湖里瞧:“妈咪,水里有没有大鱼?我想看大鱼!”
“有啊,但是它们现在都在水里睡觉觉呢,等它们饿了,就会游上来了。”白锦站在一旁,看着轩轩玩耍,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林哥吗,我是白锦,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儿事想拜托你……我现在在潮海……好,我等你。”
林哥正是宋煜临走前被吩咐只要她有需要就会帮她的人,之前查羊叔的汽车,就是林哥帮的忙。
挂了电话,柔柔的风吹过来,岸边绿色浮动,犹如一副美丽至极的画卷。白锦一只手抱臂站在湖边,望着远处出神。
黎晶跟成跃敢算计她,这次,她就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成跃跟黎晶再也不敢惹她,她要打一场一劳永逸的仗。
当她载着轩轩又开车回去,往屋子里走时,正好跟迎面过来的黎晶撞了个正面。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黎晶全然不见了从祠堂里被放出来的可怜相,还变得更加珠圆玉润了。但这几天,黎晶也出奇地安静,没来找茬,也没来使坏,看着真是让人觉得好像“清醒”、乖觉了不少。
白锦想起了成心对她说过的话,黎晶想要算计她?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仍旧迟迟不肯动手呢?是开始犹豫了,还是一直找不到对她下手的机会?
白锦虽然尽量装得很平常,可眼神还是在不经意间锐利了。她的目光一瞧过去,就让黎晶心里一颤抖,如临大敌一般,迅速地躲开了,然后步子也在不经意之间加快,就像一阵风一样从白锦身边走过。
黎晶对白锦的害怕犹如简婷一样,甚至比简婷更恐惧白锦,可越是恐惧她也就越加地恨她,就像总被某个人欺负,又恨又怕的。
“晶晶!”白锦淡淡地开口,黎晶地脚步猛然停住。
即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也是白锦第一次主动跟黎晶说话,还是因为……
“轩轩,你先自己进屋去吧。”白锦对轩轩道,轩轩瞧瞧黎晶,又瞧瞧妈咪,“哦”了一声,便抱着成心给他买的玩具朝屋子里跑去。
白锦瞧着黎晶,然后缓步走了过去,她特意放慢了步伐,发现黎晶在略略颤抖。未等她走近,黎晶就慢慢转过了身,嘴唇翕动,蹦出两个字来:“嫂……嫂子……”
嫂子?!
她竟然称呼自己嫂子了!
若没有听到成心说的话,白锦现在一定会动容,觉得黎晶终于开窍了,终于被黎川说动,知道自己是为了她好,终于肯接纳自己了。可此时,她心底只有冷笑。
黎晶跟黎川明明是一对兄妹,为什么智商就差这么多?
同样是演戏,她自然也不会输给黎晶。白锦眼神一个颤抖,将自己的“激动”显露无疑,她站到黎晶跟前:“晶晶,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嫂子了。”她握住黎晶的手,“动情”道,“晶晶,你不怪我了是吗?反对你跟成跃来往,嫂子真的没有任何自私。成跃是我弟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真的不会做一个好男朋友,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让你吃苦。嫂子是真心为了你好,你懂吗?”
连她自己都觉得跟黎晶这么“亲密”让她反胃,黎晶更别说了,直接脱开了她的手,明明也恶心得要死,却也戴着伪装的面具,“声情并茂”地对她说:“我哥都跟我说了。嫂子你跟我哥都是为了我好。是我没想明白,没看透成跃这个人。这几天,我想得特别多,我现在清楚了,成跃他确实一点儿也不适合我。嫂子,我过去那么不懂事,你还这么为我好,我真是挺不识好歹的。嫂子,你能原谅我吗?”
白锦捂住了嘴,做感动要死状:“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有不磕磕绊绊,哪有不吵架的?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愿意叫我一声嫂子,我愿意叫你一声妹妹,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好不好?以后,嫂子跟你就像姐妹一样相处,让你哥哥都要嫉妒。”
“嫂子,我现在才知道,我哥为什么一定要跟嫂子你在一起了,因为嫂子你真是个好人。”黎晶的手动了动,最终搂上了白锦的手臂。
“晶晶,你其实也是个好女孩儿。”
两人互相吹捧着,至于感到了多恶心,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没错,她就是在主动示好,抛个鱼饵出去,好引鱼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