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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漠北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询问道:“伤者家属?伤者家属在吗?”
那名受伤交警的父母听到声音,立刻围绕了过来。
“在!在这儿!医生,我儿子怎样了?”
连续数小时的手术也使得医生的眼圈有点发红,医生解释道:“伤者的大腿骨已呈粉碎性骨折,内部血管与神经的断裂伤已无法修复,所以我们现在为了保全伤者的性命,需要对双腿进行截肢手术。”
听到此话,二位老人的精神顿时濒临奔溃,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口中颤巍巍地念道:“不行啊……孩子才三十来岁,这么年轻他下半辈子不能……不能没有腿啊!”
医生解释道:“老人家,现在时间紧急,如果决定了就赶快签字,不能再拖了!”
“医生。”一名年轻的女孩也走了过来,眼圈同样红红的,一看也是一夜未眠的样子,女孩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道:“求求你想想办法保护他的腿吧!求你了医生!”
医生扶起了女子,“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伤者的伤势十分严重,若不采取截肢手术的话很可能会危及生命。”
一同守在这里一夜的交警队支队长也走来,扶起了女孩道:“小燕,你先起来,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能相信医生了。”
说完后,他看向两位老人,面色凝重地劝解道:“老人家,救命要紧,还是……签字吧!”
徐天南几人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每个人心中都压抑得说不出话来,花一样年纪的青年男女朋友,本有着美好的未来,但经历了这次事故后,他们的未来到底何去何从?不得而知。
慕容水也一夜守在这里,滴水未进,此时说话也显得嗓音有点沙哑地道:“老大,你真的认为行刑者那帮人真的会出现在五日后的结盟仪式上吗?”
徐天南道:“那帮人这次谋害钱老大失败,必然也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后续想再下手就难了,所以我认为,结盟仪式是近期钱老大露面的唯一机会,行刑者必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慕容水:“可是既然钱老大有了防备,我认为凶手再想下手就很难了。”
徐天南:“那你就把行刑者这帮人想简单了,在我看来,这帮人不仅有极强的预见性,同时,他们会自行创造一切条件,使得不管是钱老大还是我们警方,都按照他们提前设计好的路线行驶。”
“操!”
郑江虎一直站在旁边,此时听到这番话也是小声地骂咧了一句,心里颇为不爽地道:“我们早就得到消息,钱老大要与林万山结盟,这俩人都是我们缉毒支队的首要目标,抓他们都来不及,而你这次竟然要去给人当保镖。”
徐天南拍了拍对方肩膀,笑道:“都是为了查案子,这点委屈有什么不能受的。”
郑江虎长叹一口气道:“姓徐的,那我也表个态吧,为了案件的侦破,将来你若需要人手或别的帮助,就直接告诉我,我来帮你安排。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抓住这伙人,把他们一个不落地绳之以法!”
徐天南点头道:“放心吧,我保证到时不论是行刑者,还是钱老大,甚至是林万山,都不会逃过我们警方的抓捕。”
……
几小时后,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随着手术室外的指示灯熄灭,几名护士终于推着病床走了出来。
二位老人立刻扑了上前,一时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在一旁的小燕也是只觉眼前一黑,看着自己男朋友那空荡荡的双腿,整个人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天旋地转的窒息感,瘫坐在了地上。
伤者很快被转入了重症观察室,现在无法进入探视,因此家属与其余同事只能在外等候。
此时金局长也赶了过来,郑江虎首先站起身主动承认着错误道:“金局,今天的行动是我……”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金局长打断了郑江虎的讲话,对着陪伴在老人身边的交警支队长招了招手,二人随即去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说起了话。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电梯门被打开,一名身穿西装,手中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主直接走向那名受伤交警的父母,说道:“老人家您好,我是漠北市法律援助协会的律师。”
老人抬起头看着对方,不知面前这个律师找自己有什么事。
律师扶了扶眼镜,解释道:“是这样的,介于今日您儿子在北京路遭遇的意外事故,我代表钱庄贷款公司来进行慰问。”
律师说完,将手中的小提箱放在了二位老人面前,解释道:“今日,发生事故的时候,钱先生刚好路过那截路段,亲眼见证了这次意外事故。因此钱先生现在内心很不好受,我们知道这种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用,因此这里的慰问金还请二老收下。”
两位老人并没有太多文化,看着对方推来的整整一皮箱百元大钞,一时间愣住了,颤颤巍巍地不知该如何回话。
二老向儿子的领导看了过去,眼中露出求助的神情。
交警支队长看了看郑江虎,二人随即走来,拦在了律师面前。
郑江虎冷着脸道:“我们公安局外勤人员在执行公务中受了伤,自然有相关部门会进行补偿,把你的东西拿走!”
对方律师似乎早已料到了会有人在其中进行阻挠,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中拿出几份文件道:“这位领导,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赠予文件,受赠人是二位老人。我想与您明确的一点,那就是钱庄公司现在的所做行为是完全符合法律规定的,并且公安局与钱庄公司是两个不同性质的自然人团体,不得互相干涉其合法的社会行为。”
郑江虎愤怒地将面前文件打落在地,毫不客气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人安的什么心!钱老大那个人如果早点配合我们刑侦人员的问询的话,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吗?现在出了事他害怕了才派你来搞慈善,回去告诉你主子,你们钱庄的好日子也很快到头了!”
律师见多了这种场面,也不感到恼火,依旧是面色从容地道:“这位领导您刚才无端的猜测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据我所知公务员管理条例中并没有不允许的赠予行为,你这样做完全是在妨碍当事人家属的心里意志。并且我郑重地提醒您一下,合法的赠予行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难道你作为国家公职人员还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场面的气氛一度变得紧张,作为伤者家属的二位老人此时完全不知到底该怎么去做,但更多的警员已拦在了律师的面前,抵制着这次钱庄律师与家属之间的会面。
电梯门再次被打开,回去打包饭菜与衣物的小燕走了过来,她的手中拿着保温饭盒与几个打包的饭菜,看见这般场景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姨,这是怎么了?”小燕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来到老人面前疑惑地问道。
老人伏在女孩耳边小声说了一遍情况,小燕立刻也是一脸怒容地看着面前律师,只因在场之人皆知造成今日这般局面,钱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当小燕看见脚下那个小提箱时,脸上却突然也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徐天南走了过来,对着二位老人道:“老人家,既然这次的捐赠行为是合法的,那你最好还是收下吧,就当为了你儿子的将来。”
“姓徐的!”郑江虎不知徐天南又在发什么神经,上前拉着对方就往人群外走,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钱庄的那些钱都是哪来的吗?这钱不能收!”
慕容水也在一旁符合道:“是啊!老大,人姑娘在这呢,你可别乱讲话啊!”
徐天南低声道:“你们听好了,这钱若不收的话会出事的。”
此时金局长也走了过来,责怪般地对徐天南道:“徐老师,你搞什么鬼?这么多兄弟在这呢,你说这种话?”
徐天南转过头,目光却放在那名受伤的交警女朋友小燕的身上打量了很久,最终很确定地道:“金局,老郑,你俩若真的为了那个受伤的兄弟好的话,就别插手这事。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吗?那女孩听到男朋友被截肢以后,现在已经准备要跑路了!”
“胡说!”交警支队长打断道:“小燕和我兄弟在一起三年了,马上就要领证了!你不要在这造谣人家姑娘!”
几人的说话声音太大,也使得老人与小燕姑娘看了过来,金局长示意大家安静,又走得远了一点,小声道:“徐老师,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徐天南道:“我说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吗?那个叫小燕的女孩子从手术结束到现在,都干什么去了?”
交警支队长想了想,回应道:“手术结束以后,小燕回去给她男朋友收拾衣物,然后又买了饭,因为她刚才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没错啊!”郑江虎也附和道:“姓徐的,你可别因为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就揣测人家姑娘啊!”
“你们这些人啊……真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徐天南解释道:“这个叫小燕的女孩,是早上7点左右离开的,现在是11点半左右,我问你们,就算需要回去收拾衣服外加买饭,用得着4个多小时吗?”
“这……”
郑江虎有点语塞,他也觉得就干这点事,4个多小时确实太长了,但还是辩解道:“小燕只是离开的时间长了一点,这能说明什么?”
“看她的手上。”徐天南解释道:“那个姑娘中指的指根处有一道明显的指环痕迹,她把戒指摘了,应该是想在离开前,把对方送给自己的戒指还给对方,据我猜测,戒指就在她打包的衣物里。”
慕容水一眼看过去,就发现小燕的右手中已确实没有了戒指,低声道:“真的啊!那女孩真的把戒指摘掉了。”
郑江虎还是不服气,压低声音道:“那又咋样啊?就算把戒指摘掉了又能说明什么!”
“好,我给你们看证据。”
徐天南说完,深吸一口气言语快速地分析道。
——“小燕早上走的时候,身穿一件长袖体恤,但刚才回来的时候却换成了不符合季节的卫衣。”
——“她之所以换这件卫衣的理由,则是这衣服的两边口袋都有拉链,但其中左口袋的拉链却没有拉上,里面空空如也。但是右口袋不仅拉上了拉链,里面还装满了东西。”
——“从她走路时,右口袋的轮廓与声响判断,里面装着的是钱包、手机与钥匙串,至于为什么这些东西都会在右口袋,大概率因为她刚才通过某个安检口时将随身物品都拿了出来,检查完毕后顺手放进了右口袋。”
——“但进入医院并不需要安检,并且现在全市需要安检进入的地方除了警务机关以外,就是机场与火车站,但现在时间又正好即将进入秋收,因此火车站里人满为患,这也是她为什么只是收拾个衣物再买个饭,会需要这么久回来的原因。”
一席话说完,交警支队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还是质疑道:““不,不可能……小燕不是那种人,她不会丢下我兄弟不管的……”
徐天南长叹一口气,对慕容水道:“小燕穿的是那种紧身的牛仔裤,前后四个口袋都绷得很紧,因此她的右侧屁股口袋从外观看去有一张卡片的轮廓,长度约8cm,宽度约5cm,你去看看。”
慕容水走向了小燕的方向,突然指着后方重症观察室大喊道:“啊!他怎么出来了!”
话音落下,小燕立刻转身看向了慕容水所指的方向,而就在她转身时,衣服的右口袋也发出了“叮叮”的钥匙碰撞声。
此时的重症监护室外,只有几个换药的护士,慕容水略带歉意地对众人道:“不好意思……看错了。”
慕容水回来后,小声道:“没错,那姑娘右边屁股口袋是有一个明显的印子,似乎是银行卡大小。”
徐天南道:“如果只有一张银行卡的话,印记不会那么明显,所以我断定那是两张卡片被叠在一装进去的卡片,大概率就是银行卡与身份证叠在了一起。”
说完后,徐天南直视着交警支队长问道:“这姑娘特意换了一件带拉链防贼的衣服,进入过需要安检的地方,并且还将身份证与银行卡从钱包里拿了出来,现在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此时所有人也都相信了这个事实,郑江虎目光黯淡地安慰交警支队长道:“看来……这个女孩可能真的想走……毕竟还没结婚,谁也不想就这样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对方缓缓蹲在了地上,双手痛苦地撕扯着头发,看得出来很难以接受战友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徐天南道:“但小燕这个姑娘还算是有良心的,看得出来她买票以后很着急回来,以至于忘记了把身份证塞回钱包,但你也别替那个受伤的兄弟难过了,毕竟人性本就自私,感情在意外与疾苦面前脆弱得不值一提。”
“老大,你别说了……”慕容水拉着徐天南就离开了现场。
这名交警支队长是刚提拔上来的干部,之前也有着与兄弟们在基层工作多年的感情,一时间也顿时没了主意,于是将目光看向了金局长,小声询问着对方的意见道:“金局,现在怎么办?”
金局显得很是犹豫,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钱老大送来慰问金这种举动经过律师已成为了一种合法行为,但他内心与众多人一样,是抵触、拒绝的。
不过就此时而言,摆放在二位老人面前的现金却是真真切切,此时,二位老人也在律师的催促下不知该如何抉择,看向了金局长这边。
金局长十分痛恨这种恶人当道,好人却在遭受苦难的世界。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二位老人朴素的衣着不知被水洗过多少遍,连原本深色的衣物都已显得有点发白。站在老人身旁的小燕也在以同样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直接影响着一个家庭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