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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脸面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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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手里有了银子,就跟刘成方商量着把西边的牛棚拆了重建厢房,又打算把朝南的房子接两间起来。

    她已经打算好了,新盖的朝南那两间中间不要隔墙,用来孵鸡仔;西边的厢房用来养鸡。

    盖房子的匠人班子就是本庄子上的,班头叫刘成贵,是刘成方隔房的堂弟。房子早在年前上冻前就完工了,张氏自家存了一两百个鸡蛋,又从庄子上买了一些,凑够五百个,在炕上铺了麦秸,将鸡蛋放了上去,用棉被盖了起来。

    说是炕,其实炕下面并没有生火,而是在建房子的时候,把屋子四周靠墙的位置挖成中空,从外面烧煤,让暖气自己灌进来。

    这下就连王菁也不得不佩服起张氏来。

    自己只说了可以用炕孵鸡仔,她就能想这么长远。

    要知道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是没有体温计的,如果真用炕温度肯定会很不好把握,只怕把鸡蛋烤熟都有可能,但现在等于用的是“暖气”,相对来说温度要好调节得多。

    为了不让张氏起疑,小团子特意请了乔朝阳出面帮忙,“表哥着人帮我打听打听是如何用炕孵小鸡的。”

    乔朝阳为此特意来了刘家一趟,“没听人说过用炕孵小鸡啊,人家都说是母鸡孵小鸡。”

    “哦,那估计是我听错了,倒是害得表哥白跑了这一遭。”小团子表现得十分羞涩。

    “没事,表哥正巧读书累了,也想出来散散心。”乔朝阳说道。

    “表哥马上就要下场了,放松一下也好。”小团子说道。

    其他人都劝他多用功,唯有这小团子知道他最近太过用功,劝他休息呢,可见这几年的寿桃没有白送。

    “那表哥走了,考完再来找你玩。”不能留得太久,不然他娘会有意见。

    小团子送走乔朝阳,回头对张氏道:“表哥找人打听了,说那屋子里穿着单衣要感觉到有一点小热就行了,每隔六个时辰要把蛋翻一遍,还要在上面撒些水,过个十几天,把蛋放在温水里,不能浮起来的就是寡蛋,孵不出小鸡的。能浮起来的就是好的,再者可以在夜间的时候放在灯下照,有小鸡的可以看到……”

    张氏十分感动,“你五姑家的这个表哥,真是咱家的福星啊。”说着又盯着王菁看了好几眼,就在王菁以为自己是不是露馅的时候,她又笑道,“估计是想借你的运道一举夺魁呢。”

    王菁被惊到了,好奇地问她娘:“借我的运道?”

    “随口听别个说两句,就把那些斗鸡治好了,还让娘赚了钱,这不是运道好什么?一个钱一个宝,没那命得不了。”张氏说道。

    在张氏看来,自家这小闺女会这么多东西,全是运气使然。因她在破庙救了这孩子,所以神佛看她心善,想要报答她,如此而己。这得多强大的自信心才成!

    “不都说善有善报。”小团子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说中了张氏的心思,心里对小团子更亲近了几分。

    岂料还真的被张氏言中了,乔朝阳这次果然一举成名,考了县试的三名。成了整个濠州府家喻户晓,童叟皆知的少年才子。

    乔朝阳一下子成了张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就连两个平日围着刘永安转悠的表妹,也不再理会他,一心巴着吴明珠,希望借着她的关系见到乔朝阳。

    刘成方却不管这些,他只记挂着三月三的赛鸡,“肥肥平时都是很懂事的,不知怎么的,这次却提出要跟郑家赛鸡。”他跟张氏说道。

    “你不是一定要和郑庆文比一次吗?肥肥这样岂不是正合你意?”张氏白他一眼。

    “那是以前,宏光输给了他家的乌云盖雪,我不太服气罢了。”刘成方说道,“他丈人以前是在东京做鸡把式的。”

    所谓鸡把式,就是有钱人专门请来训养斗鸡的人。

    刘成方之前本以为自家也算是斗鸡界的“元老”,哪想跟郑家一比倒成了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

    “那你还跟他赌!”张氏说道,“为这斗鸡,咱家的田契没了,银子也没了。”

    当然,还一句她顾着丈夫的面子没往外讲,这不是明摆着被人家当了冤大头,只怕不用别人说些什么,他自己首先就不好意思了吧。

    “郑庆文之前本是不玩斗鸡的,他那只鸡之前也没跟旁人斗过,又在一起共事,我职位比他高,被他缠得没办法才应了。聂亭长那时候,经常跟我们这些人斗鸡的。哪想到我一应承,他就说玩点刺激的,当时就掏了三百两银票出来,给我说‘要不亭长就拿个十几两银子出来意思意思’。”

    都是在外面跑的人,脸面至关重要。男人被下属这么一激,还不一下子就把家底全赌上。张氏听到这里,才明白他这是中了别人的激将法。

    “郑庆文真不是个东西!他这明明是踩着你扬名!直接把他那官给他辙了,看他还使不使坏。”张氏气愤地说道,“回来也不吭声,这下好了,三月三还要再赔些进去。”

    “现在撤他,人家会以为我公报私仇。”刘成方叹了口气,“他家离聂家近,聂亭长家里的衣裳到了三九天,都是他媳妇跟妹子洗的,聂亭长后来却提拔了我,他家不服也是有的。”

    刘成方越说越沮丧。

    这么没面子的事,他根本不想让张氏知道,但现在王菁又替他约了郑家斗鸡,如果再斗输,只怕张氏真要发飚了。

    “那怎么办?我听说好些人跟郑庆文斗鸡,都输了银子。”张氏皱眉道。

    小团子从书柜拿了本书出来,翻到某处,给他爹念道:“《左传昭公二十五年》云:季、郈之斗鸡,季氏介其鸡,郈氏为金距。”

    这话译成白话,就是说:季平子、郈昭伯在斗鸡的时候,季平子在鸡翅膀上撒了芥末,郈昭伯给鸡爪套上锐利的爪套。

    这话张氏不懂,刘成方却是知道的,默了一下,才道:“为父总觉得不够光明磊落。”

    张氏这会儿已经猜到小团子那句话是提醒她爹怎么去赢郑家,就冷笑起来,“郑庆文游手好闲,仗着斗鸡祸害了那么多人,你在他上头,本来就该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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