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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儿乘坐的高铁,下午三点驶抵深圳北站。庆生提前半小时在北站迎候。到时间了,乘客们像水一样涌出来。
出站口,男男女女,人头攒动。庆生站在出口栅栏处,隔老远便在人丛中发现了果儿。
她穿白t恤,牛仔裤,头发垂在肩上,整个人干爽利落。果儿离开,才不到十日。庆生却如同几度春秋未见到她,此刻见到,心里生出讲不出来的欢喜。
他没朝果儿招手,也不知她是否看到了他,尽管心里激动,但努力克制。
果儿拉着行李箱,刷卡出闸,看到了庆生,步子不自觉就加快了。
两人走到一起,都笑着看对方,但谁都没讲话。
笑毕,庆生去果儿手中,抢过行李,两人并肩,走向地铁站。
来接果儿之前,庆生心里,预想过很多次,见面重逢的情景。
比如,两人都张臂,奔跑着向前,紧紧拥抱。
再比如,像初次见面一样,互相介绍名字,伸出手来,紧紧握住。
还比如,老友数年不见,再度重逢,彼此都有讲不出的话。
然而,待真的见了面。以上场景,均未出现。庆生隐隐有些失望,又恨自己不够大胆。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抓住,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再一细想,又释然了。拥抱或者握手这种事,女生肯定有些害羞。况且,深圳北站人来人往,就算苏妹来了,或者两人已确定情侣关系,庆生也不敢如此行事。
不过,从果儿的眼神里,庆生发现了许多未尽之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事,不用解释,一个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到了地铁,没抢到位置,只能站着。地铁里人真不少,两人面对面,又离得近,目光相向。彼此的眼睛里,写满了思念与渴盼。
地铁开了几站,终于空出几位置来。庆生捡了个空档,和果儿一起坐下。庆生领座,是个大个子,身宽体胖,把庆生往果儿身边挤。
果儿和庆生,两人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
认识这么久,两人首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庆生略略有些紧张,原本想问问果儿家中近况,一时竟不敢开口。
倒是果儿,显得自然随意。
到光明站时,大个子终于下了车,庆生长出一口气,胳膊可以轻松些了。到终点站松岗站下车,走出地面,庆生想打的,等了许久,没拦到车。
果儿说:“要不,就坐摩托车吧,方便,也快一些。”
松岗往长安方向,时常堵车,有时候坐摩的前往,的确更方便。只是,庆生考虑安全因素,加之又有行李,才想着叫的士。
的士迟迟不来,庆生只好听儿果儿的建议。回头朝地铁口方向招手,师傅见了,开车过去。
讲妥价格,师傅把行李箱横着放在自己胸前位置,便叫庆生和果儿上车。庆生怕危险,让果儿坐中间。
果儿想了想,让庆生坐。庆生明白她担心什么,只好抬腿上车。庆生坐稳了,果儿才坐上去。
车子启动,庆生一手搭在师傅肩头,另一只手,往后牵住果儿的手,以防她摔倒。果儿心神领会,与他十指相扣。
虽然牵果儿之手,出于安全考虑,但毕竟第一次,牵苏妹之外,别的女人的手。庆生不免有些紧张,很快,手心里湿湿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果儿自然感知到了,手上用了用力,似乎在鼓励庆生,不要害怕。
前方红绿灯路口,来了一辆三轮车,为避让其他车辆,摩的师傅踩了个刹车。刹车很猛,惯性之下,庆生身体前倾,又弹出来。
果儿同样如此,撞向庆生,果儿前胸贴住庆生后背。
某个瞬间,庆生感觉身体里,有一种奇异的电流,流经身体各个部分。
尽管果儿很快就调整了姿势,庆生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好像能感知到,她身体里的心跳,在那个时刻,明显加快了。
到出租屋楼下,从摩的下来,庆生抢先欲付车费,果儿不肯,还生了气。庆生只好作罢,由她扫码付款。
拎着行李箱上楼,开门进屋,看到屋里布置一新,地面洁净明亮,桌上的郁金香开得亮眼,让出租屋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果儿细细查看,好像到了别人家。再三问庆生,她是不是做梦。见她开怀若此,庆生愈加高兴。恨自己未能带上相机,要不然,可以把她最高兴的样子拍下来。
庆生给她倒了杯水,果儿喝了一半,放下杯子,开始动手清理行李。衣服倒没几件,大半个箱子,装的全是给庆生带的特产与小吃。
桌子上,很快堆成了高山。庆生不停致谢,末了,才问起果儿妈妈的病。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又怕不妥。
“我在电话里给你讲过,一切顺利,恢复得也快。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对了,我跟妈妈讲起你。你借我的钱,帮我介绍到柏州上班,又为我请假。这些事我都告诉我妈了,她很高兴,我有这样一位朋友。”果儿指着桌上的特产,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妈指定让我带给你的。”
“感谢伯妈,生病了,还想着晚辈。其实,我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另外,有件事我得声明一下,打给你的钱,不是我借你的。”
果儿打断庆生:“那么多钱,怎么能随便要你的。你挣钱也不容易,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心意我领了,钱一定要还。”
庆生说:“真不用,我说了钱不是我的,是一位老板,他日行一善。我出差时,正好碰到他,无意间听我讲起你的事,非要做点什么。”
果儿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真的,我骗你干嘛。再说,我身上也没这么多余钱啊。”
果儿仍有些不信,庆生有意岔开话题,开口道:“你坐车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想吃啥,面还是粉?”
果儿想了一下:“那就云吞吧。”
庆生喊了句“遵命”,带上钥匙,转身蹬蹬蹬下楼,去买云吞去了。
跑到云吞店里,老板却在打电话,庆生心情好,便由着他打。等了六七分钟,终于打完了,问了庆生的需求,开火做云吞。
云吞做好了,庆生打了包,兴冲冲地回果儿家。上楼开门,果儿已经沐浴更衣,坐车累了,她想歇息会。和衣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庆生把云吞放在桌上,轻声轻脚,走到床边,看果儿睡得正香,不忍喊醒她。
这时,果儿翻了个身,露出另一半脖子。
庆生蹲下身来,视线与果儿脖子平齐,听到她吐气如兰,闻到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体香。在脖颈洁白之处,有一颗痣。
看到这颗痣,庆生心里涌起一股无名力量,手不听使唤地伸出来,往那颗痣上靠。
十厘米,五厘米,一厘米……庆生的手与痣近乎于毫厘之间时,手机突然强烈震动,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