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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对峙吧,绝对不是一个路数的客人们扫视着方有容,目光中含着一些奇怪的神色,其中意味很难分清。
“欢迎。”他能怎么说,无论是阿谀奉承还是冷面以对,都不适合当前状况,这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家伙们似乎不好惹。这些就是盛三所说的交友?问题似乎没多少严重嘛,这些人和见识过的有钱的年轻人一样,除了眼界高了点也差不多,况且,今天还被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李志远不可抑制的优越感给雷得全身冷汗的地步,相比而言,眼前这些人显露出来的气度就客气多了。
“你回来了。”挥着手的盛则刚勉强从‘茶室’方向招呼着方有容。
侧着身子把装有一些零钱的拎包塞进衣橱中,准备跋山涉水过去的方有容看着从小厨房走出来的一个长得有点和普通大众不太一样的妇女,哦!——这就是国际流行的菲佣?他家居然出现个国际行业的保姆!
几步的距离如走红地毯般备受瞩目,坐在盛则刚为他留下的一块地盘,在盛则刚的介绍下,方有容很有幸的和这些皆有身家的小资们握手,然后——呆坐在一边发呆。
客气的见面仪式后,他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坐在一边的方有容没话可说的喝茶,他们说的他不是太懂,多话了反而容易被抓小辫子,老实说,这年头,没几个是傻子,话不切题,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你在装懂。
高谈阔论着本城最新鲜的话题无非是新型的楼盘开发被谁赚取了多少亿,再盘算着沿江盖着的那超豪华的公寓楼群带动了周边房价的具体升值基数,还有再对无数涌入城市的廉价劳动力促进了城市的大建设的功劳说三道四,最终把话题定位在进出口上。
现在进出口贸易形势非常好,这是旁听着的方有容也有感触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也为国内进出口提供了有力的国际竞争性,最近的进出口行业最是火爆,彼此都赚得不错,徐翊已经承偌好兑现足够他翻身进入小康的奖金了。看着这些相邀着去对下月举办的国际车展捧场的谈吐不俗的客人们,方有容小心的加入话题。
“一个国家的国民把自己的同胞称之为——廉价劳动力,你们就不觉得很可耻吗?用廉价劳动力创造出来的那一点点财富成了我们引以为傲的事情,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廉价劳动力是我们争取外单的唯一理由,这样的理由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不是教训,也不是说教,方有容认真的询问着热火朝天谈笑着的客人们。
瞬间沉淀下来的气氛中,一脸错愕的客人们盯着边角挨着盛则刚坐着的方有容。
方有容加入话题是迫不得已的,最近两年他跟着徐翊也算有搞外贸的一些经验,看着那些创造着廉价的制造业的大型企业为了赚取每件几美分的贴标单子而甘之如饴的姿态,好沮丧。而这些应该是商业精英的小资们的不谨慎的言谈更是让他沮丧。
“连对同一个血脉的同胞理所当然的嘲讽,还要外国人尊重我们的中国心?”啧啧的叹息声不断方有容摇着头,“占据着世界丝绸出口量百分之八十的中国没有定价权还在炫耀,有软黄金之称的羊毛绒产品,我国占据世界出口量百分之七十以上依旧没有定价权还能怡然自得,仅仅为赚取几美分的制造到人家手里纯利润数倍翻滚还在得意洋洋——”方有容斜着眼睛瞧着他们,“你们真的不觉得很丢人吗?除了赚这点微薄的利润之外,你们就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吗?”
不知道气氛怎么变了的菲佣看着从厨房探出的脑袋,另外一个脑袋也探了出来,那是盛则刚的妈妈,她斜着眼睛瞅着外头啧啧着的方有容。
张着嘴巴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的他们盯着方有容,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有的斜着眼睛衡量着,还有的依旧笑眯眯的不甚在意,只是对方有容的挑衅,他们都准备对应。
看着这伙有想联合对付他的家伙,方有容不惧,以他现在完全可以干传销的口才在吵架上绝对不会输给他们,这些家伙居然上门来挑衅,他也不是好惹的,看谁能脸皮厚。
“一流的人才已经出国了,二流的人才正在支撑着中国的脊梁,各位是一流的人才?还是支撑国家脊梁的二流人才?不过也不必自责了,星条旗下的一流人才与站在五星红旗下的二流人才进行对抗,对抗的结果还用说吗?是不是。”伸手亲昵拍拍身边的盛则刚,方有容笑得嚣张,行话中有一个真理:在现代社会上混,绝对不能谦虚。
小心拉开方有容掐他大腿的手,盛则刚打出暂停的手势,小声道,“开饭。”
大道理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透明的摆在眼前,一旦拆穿后就是件非常难堪的事情。面对他们专门联合来取笑的这个小小的鸽子笼的家伙们得到迎头一击,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安静且矜持。
饭后茶水端上了来了,该聊八卦的时候了。占据着被他们讥讽了的这小房子的改善风水的小小玄关口,方有容热情的邀请着爬起来想溜的客人们继续聊。
被挡住去路的几位重新坐回整理好的茶室榻上,干笑着接过茶杯继续闲扯。
闲扯着小房子内的镇宅金琥和吊兰,再说道说道前几天出差认识的民族企业家,“我觉得各位应该拜访一下这位张校长,他说‘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您们说,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各位抄着世界大市场的产业链的最底层的微薄利润而在做着世界经济的井底之蛙呢?”
听得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家伙们盯着牙尖嘴厉的方有容,没在正确时间去攻击的他们陷入不可翻身的被动中。
“有容——”想从中作人情的盛则刚慢慢靠过来,被笑眯眯的方有容一脚狠狠的踹开了,凭什么让这些不知道何谓的人在他地盘上嚣张。不过也差不多了,要是真的辩起来,自己肯定说不过这伙不停转动眼珠子的家伙们的,该总结陈词一下了。
“今天聚得真是非常愉快,”方有容笑着,“最后,有件事我想拜托各位,我家的则刚似乎有点不知道情理,请你们千万别带他出入奇怪的地方。”诚恳拜托着这些绝对经常出入声色场的家伙们的方有容打心眼哼个不停,才七八点钟,打什么瞌睡呀,真会装。
支支吾吾中,他们告辞了。
“慢走呀,记得有空就过来玩儿。”盯着他们逃般跳下楼梯,扬声嚷嚷着的方有容靠着门哼了一声,“切,又是电影台词,还是拉客的常用语。”
楼下,被绑架出来算是送客的盛则刚在小区停车场被气势汹汹的他们包围在中央。
“别瞪眼,我很辛苦的。我打也打不过他,骂了没骂得过他,和他过日子的是我,你们就当没听见的。”盛则刚盯着这些闯进来的家伙们,还不错,都还有良心和民族的本性,都觉得蛮羞愧的。
“你觉得这样安慰我们就舒心了,被个打工仔迷得神叨叨的,你不觉得丢人吗?”
干咳一声的盛则刚瞅着他们,该丢脸的是专门过来想搔扰他们的这些连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都说不过的他们自个儿吧。
面对盛则刚心照不宣的视线,他们有点烦躁,“知道了,我们会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狼狈的他们也同情被方有容抬脚就踹的盛则刚,专门结伴而来要给方有容一个下马威的他们有点儿无精打采,绝对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居然被个跑街的教训了,真郁闷。最郁闷的是确实需要反思。
“你们不会想要对我家有容心存报复吧?”盛则刚盯着在停车场没精打采找着自己车的他们。
“少提‘我家则刚、我家有容’的,”正在郁闷的他们对这样肉麻的称呼非常恼火,其中陆风尤甚。“以后见了他,一定让开二百米的距离。”也不是好惹的的他们今天脸丢大了,脸烧得热辣辣的,赶紧回家冲凉吧。
一群子人跑了,屋内可算是消停了,转身的方有容被身后冒出的人吓了一大跳。
转过拦在门口的方有容,一声不吭的盛则刚的妈妈昂首挺胸走了,放下洗碗布的菲佣连忙也跟着跑了。
看着风韵犹存的盛则刚的妈妈的背影,方有容发怔,这位阿姨什么时候来的?茫然的方有容回头瞅着他那小小的四十平房的房子,刚才这个小小的空间占据了八九个客人?还真是奇迹呢。
“我妈怎么了?”回了的盛则刚来进门就问,“怎么也没理我就搭车走了?”
“我没招惹她老人家,”方有容看着才收拾一半的厨房问道:“你妈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家伙也不是随意上门的,应该是陆风煽动的,平日也有点生意往来,来了也不好拒绝,我请妈来帮忙了。”盛则刚笑,“我也想让他们看看你。”
撇开这个话题不问了,方有容道,“刚才走的那几个想怎么着对付我?”
“你怕?”
“哼,”方有容哼了一声,“我家有地有田的还怕他们?别说这种一点也不法制的闲话,”上下瞧着盛则刚,今天没喝酒呀,怎么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应酬的累死人了。”盛则刚抱开榻上可收叠的矮桌上的茶盏,略微收拾一下,上床休息休息。
“起来,你别装样,是你的值日周,刷碗拖地去。”对盛则刚那一套已经了如指掌的方有容可不是好惹的,拖下盛则刚下床,“楼下经常有猫狗出入,剩下的骨头给狗狗,红烧鱼留给小猫,干活去。”
看着洗浴后的爬上床榻休闲的调着电视频道的方有容,恨得好不容易刷完碗的后又拿起拖把的盛则刚牙痒痒的。现在方有容越来越不容易对付了,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