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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尊景和疏影回到竹屋就发现包子一脸惊慌的站在门口,见到他们回来一张脸更是挤成了一团,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姐姐,她,她昏倒了……”
话未完莫尊景整个身子已经冲了进去,疏影随后跟上。
“之前莫大人的父亲来过。”青雪站在一旁简明扼要说道。
“怒极攻心外加身体虚弱能不昏嘛。”疏影不悦道,说完看了眼青雪,埋怨眼神十足,对着莫尊景继续说了句:
“晚点她会醒来,别担心。”
“他来干什么?”尊景疑惑道,目光沉了沉。
青雪摇摇头,她当时根本不在场,如何知晓他们说了什么。
“你知晓莫求双来了,就不该离开,你耳力这么好不会躲个地方偷听啊。”疏影无语道。
“我只是答应莫大人照顾冷冉竹,其余事情与我何干”青雪冷声道。
“你……”
“好了。”莫尊景的话在屋里响起打断了疏影的话。
青雪脸色铁青,看也不看疏影一眼越过他就走出了门。
“你家老头子怎么进来的?”疏影担忧道。
三月前他将冉竹从鬼门关刚拉回来,同样从怪症中苏醒过来的莫尊景立马对外放出冉竹死亡的消息。三人更是连夜立即转移到了城外青雪家里,她家住在乱葬岗山后,容易躲避官兵搜查。
如果莫求双故意来刺激冉竹,她一定会去宣墨面前问个明白,届时他们的谎言将会揭穿……欺君之罪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那莫求双不会傻到真这么做吧。
“这里机关都是风双子设计的,他想进来易如反掌。”莫尊景说道,微皱俊眉,低眸深深注视了下床上昏睡的冉竹,随后走出了屋子。
“见了面好好说,我们现在有求于他。”疏影紧跟出去,走至门口只在大雪中看到了一身银白背影,他冲那背影无奈大声嘱咐了句。
“你舍得回家了?”宰相府莫求双正端着一杯热茶坐在虎皮铺着的软榻上,抬眼瞥了下浑身是雪正抬脚跨进来的莫尊景。
早有一旁的婢女上来要替莫尊景拿下裘衣,但他挥手拒绝,甚至连身上的雪都不愿意让婢女掸落,遣退了所有下人。
既然不让解下来,必然是很快就要走。
莫求双眼睛看着杯中冒出的热气,脸却冷了下来。
“说吧,你去我竹屋干什么?”莫尊景站在当中,双目极快巡视了下大厅四周,口气不善的很。
“当父亲的去儿子的住所看看,有何不妥?”莫求双抬头不悦道。或是莫尊景太高的原因,就算二人靠的不近,他也要稍仰着点头才能与他对视。
“当日我对外放出她死去的假消息,想要瞒的人你心里一清二楚。冉竹她已经失忆,我希望你不要对再对她说起过去的事情。否则后果你比我心里更清楚。”
莫尊景冷悦道,言语间疏离的很,对于莫求双说的那一套自动忽略。
“哼,你莫非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一个小小的欺君之罪又能奈我何。你不就是怕那宣墨知道从你身边抢走那姓冷的女子吗。没用的东西。”
莫求双怒道,见莫尊景竟然敢对他如此不敬,茶杯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溅出茶水无数。
“怒急攻心昏倒,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莫尊景横眉冷道,今日这事他一定要问出个缘由来。
“为父找她除了为你还能为谁。”莫求双气道。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也不配管我的事情。若有东窗事发那一天,我自会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莫尊景冷声回应,抬眼掠过对面那张怒气勃然的脸,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但脸上依旧冰冷寒霜。
“你……”莫求双楞了,他没想到莫尊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了那冷冉竹,竟然连他这个父亲都不要了。
“别再去打扰她,我自不会连累你,也必然与她生死同存。”莫尊景冷冷威胁道,说完转身就走,甚至连大厅里一桌一椅一茶杯都没碰过一下。
莫求双望着那背影就要跨出大厅,心中几番怒骂汇聚到嘴边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只是口气依然不善“
“我昨儿跟她说,让你们去洛阳成亲。”
抬眼看到莫尊景忽然停了下来,悻悻加了一句:“老夫已经派人去洛阳老家着手准备了,你们待在长安城总归不安全。”
言下之意,宣墨手下眼线众多,迟早是会发现那不起眼的竹屋。
“她怎么会答应?”莫尊景转过身,愕然问道。
“老夫听说她失忆了,既然前尘往事已经忘记,倒不如许她一个身份收了心跟你好好过日子。莫家宰相之子莫少卿娶个当朝圣女,也算是门当户对。”
莫求双说道,看着莫尊景重新走回来,脸色缓和了点。
“你对她撒谎?”莫尊景怒道。他刚刚还以为是冉竹失忆后对他动了心……
莫求双眉毛挑了挑,凉凉道:“我是替你促成心中所想,难道你要等她对你动心,你的身子可有几年等?”
一句话戳中了莫尊景的软肋,他平日里只是将娶她为妻的话挂在嘴上,却从未有行动,只因他的病不容许他陪伴冉竹到老。
甚至或许在哪一天就再也醒不过来……
莫求双的这个自主决定让他心中气愤的同时又生出几许欣喜期待,这中矛盾的心情令他更加难受。
他慢慢转身往外走,并没有注意到莫求双伸长欲要叫住他的后悔神色,尊景看着门外轻缓飘落的白雪,落到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冷意:
“娘亲说过,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未能得一人白首,看着夫君奴颜卑色讨好她人,她至死都在怨着自己没有好的家世。我这辈子只心系冉竹一人,不论她高低贵贱,有生之年我只哄她一人开心……”
惆怅中有着坚定的深情话语被大风裹住夹着雪花扑簌簌的飞向大厅里。
话毕,人已去,徒留莫求双一青一白的脸独自回味着那一段话。
这时一人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他附在莫求双耳边悄悄言语了几句,就见莫求双眼中陡然迸射出狠厉的兴奋光芒。
“好,做得好。此人年轻时候武功十分了得,你们抓了她也是要费些力气的。传我话,一干人等重重有赏。”
“谢主子赏赐。只是属下不明白,她不是您的亲家吗,以后若是让您儿媳妇知道……”
男子话未说完就听瓷器碎地的刺耳声响,他脸上肌肉快速的抖了下,头恨不得缩到脖子里去。
奢侈而又空荡的大厅上回响着莫求双阴鸷嗜血的冰冷声音:
“这辈子,她冷冉竹死都别想踏进我莫府的大门。”
冉竹倏地睁开了眼,脸上浮起几分惊恐,浑身冰凉凉的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想扯被子,却被握入一双大手里。
只是那手没有一丝温度,她觉得更冷了。
“做噩梦了?”莫尊景温柔的声音响起,转移了冉竹的视线,感觉到她手在挣脱,他却抓得更紧了。
冉竹摇摇头,苦笑一声:“无梦可做,只是突然觉得心慌就醒了过来。”
“你昏倒了,睡了好几个时辰了。”莫尊景说道,眉目如注专心的看着冉竹,似是怎么样也看不够。
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夜幕降临却遮不住这芳华白幕。
经他这么一说冉竹想起白日里莫求双与她说的那些话,反手抓住莫尊景的手急急问道:
“我的家人在哪里?”
其实她是想问她的家人被葬在何处,却胆颤的说不出口。
“你是说你娘吗,你若想见我过些日子带她来见你。”莫尊景柔声说道,亦是怪自己疏忽了。
他住在青雪家时,就听进城买东西的包子说总有个女子在莫府门前徘徊,问了容貌形态,确实是冉竹娘亲无疑。
本想等冉竹醒了带她过来,这几日高兴过头了竟忘记了。
冉竹愣了下,看莫尊景神色并无怪异,心想难道她的娘亲还活在世上?
那莫大人为什么说她全家都死了?
“那,我的父亲呢,我没有兄弟姐妹吗……”冉竹颤颤开口,对于莫尊景的不谈直接当做他们已死亡的承认,可她还是要从他口中亲耳听到。
“自小你就和你娘一起长大。”半晌,莫尊景的声音低低响起,清灵钟尘般的目光里闪过挣扎纠结,最终黯淡了下来。
冉竹低低哦了声,心底里却不自觉相信今早莫求双说的那些话。
她身上定是有血海深仇的,或许娘亲被莫尊景所救而他父亲不知道,过几天见到娘亲一问便知道仇家是谁。
至于莫尊景,他既然不愿说她就以后再也不问了。终究都是为她好的,亦不想过度伤怀吧。
思及此,冉竹不由想到他们去洛阳要成亲的事情,脸上浮起几分不自然,抬眼偷偷看了几下莫尊景,这才发觉今晚的他温柔异常,不是平日自负自恋模样。
只是不管是哪一个他,或妖孽动人,或温柔无双,放在万千女子间那都是要被撕扯抓烂带回家珍藏的。
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但嫁给他,倒也不错。
“尊景……”冉竹未开口,脸上薄红浮起。
“我在。”莫尊景低低回应,还沉浸在刚才撒谎的愧责中。
“听说我们回洛阳是要……成亲。”
莫尊景眸光里浮起一片笑意,似是成亲二字令他颇为受用,他刚欲开口回应就听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打开。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