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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枯黄卷叶纷纷扬扬洒落天地间,他眼前的女子素衣长裙,青云宛髻,螓首蛾眉不着粉黛自芳华,那双清澈眸子似是洞穿世间百态,偏生本身不惹半点尘埃。
恍恍然间,透过片片树叶似有一女子从秋千上掉下来,他亦是飞身跃起将她揽入怀中,刹那间与眼前女子重合。更有无数类似场景一一叠合,不一样的秋千,不一样的地方,却都是一样喜笑颜开的清丽容颜。
默默然,他心忽然满溢难以言明的幸福。这般真实,一下子触到了他的心底。
他望着冉竹,眸中欣喜渐染,想告诉她有些记忆他忽然记起,却听得一句不屑冷笑卷着一股冷风吹过来:
“皇上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奴婢说的再多都是一场空。奴婢回去等候处置便是了。”
一句话将宣墨拉回现实里,他看着冉竹决然离开,心中懊恼,伸出手想抓住她。一抬头却看到白静正在前方,眸光正软软的看过来。
只是这么须臾怔愣间,冉竹已经来到了白静身边,而后自她口中飘来的话不轻不重的落入到了宣墨耳中。
“你故意将自己弄昏?皇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宣墨看着树丛拐角处消失的纤纤背影,转头望着白静,沉声问道。
“皇上,你可还记得大婚当日曾对臣妾许过共白头的话?”白静款款上前,深情凝眸,右手抬起轻抚宣墨的脸颊。
“朕说过这世间能碰我这宣朝宝玉的只有静儿一个,朕心里也只会有你一人。朕没忘记过。”宣墨望着白静,头不着痕迹的偏开,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树丛拐角处。
想起冉竹绝望涣散的双眸与决然离开的背影,宣墨忽然心慌了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白静的语气忽然低落起来,夹杂着无限委屈:
“可皇上现在似乎心不在静儿身上,这可叫静儿如何是好?”
“此话怎讲?”宣墨低眸淡淡道,眼前浮现那一抹素衣纤弱背影。
“自静儿回宫,皇上都是在御书房就寝。静儿有心相邀可却难以启齿。上次德太妃中毒,我听人说冉竹也和皇上在一起。深更半夜,一如昨夜臣妾昏迷一睁眼又是看到她跟着皇上来。静儿想问问皇上,当初的话可还算数?”
白静微仰着头,绝色面容上眸眶里蓄满泪水,只差落了下来,我见犹怜任谁见了恐怕心早已化成了一滩水将美人抱在怀中。
宣墨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复杂难言。他冷冷扫了白静一眼,分辨不出她话语里的真假。
只听他淡淡道:“哦?皇后屡屡不愿醒来,要么就是不小心烫伤手,要么就是洗冷水澡弄昏自己,朕还以为是皇后不愿意与朕同寝。既然这样,朕晚上来找你。”
自动忽略白静提到关于冉竹的事情,龙袍掠过白静身旁,在她白净的脸上快速拂过一片晕黄。
她静静站在那里,直至身后人走远,露出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刚才浓情款款委屈求欢的小女子模样早已不见。
自绿荫丛中缓缓走出一人,通体白衣,就连头上那顶风纱帽也是白惨惨的颜色。
“蠢货,他今晚如果真找你侍寝,你碰到那宝玉岂不是立刻灰飞烟灭。”阴厉声音低低响起,似是从地底上冒出来一般听的人毛骨悚然。
白静却是听得十分开心,她转身妩媚一笑:“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这狗皇帝怎么会对你起疑心?你的药失效了?”男子忽略白静的话疑惑问道,声音低沉沙哑似是刻意为之。
“已经四年了,这已经是那药的极限。我们是该要抓紧时间动手了。我当初就说直接剥了那丫头的手皮套在我手上,省了许多麻烦。偏偏你舍不得伤到她。如今宝玉碰也不碰不得,寻了许多办法也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哎……”
白静斜眼看了一下落在肩膀的枯叶,嫌恶的将它掸落了下去,待它落到地上用脚狠狠踩了几下。
阴狠的目光看着支离破碎的叶子,似是看着冷冉竹一样,心中觉得颇为解气。
“少废话。当初要不是你打包票说一定可以帮我夺得宝藏,如今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吗?我警告你少对她耍你的阴谋诡计,赶紧想办法找出开启宝藏的办法,你不是说有个很重要的条件要跟我提吗?那就要加快速度!”
男子说话间身子渐渐隐匿在树丛中,风吹过,带着最后诱惑般的口气一点点吹入白静的耳中。
白静踩树叶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斜睨着地面的双眸渐渐抬高望着天上正结伴南非的大雁,双眼露出一丝渴求。
忽然她眼睛一亮,嘴角扯起诡异笑容:“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就不知道主上愿不愿配合?”
树丛簌簌作响,风吹过树隙间吹起呜咽低鸣,参杂着若有如无的沙哑声音在白静四周低低回响。
白静继续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嘴角诡异笑容逐渐扩大。
冉竹并未直接回玉兰轩,虽被宣墨气的五脏六腑都差点成了内伤,可她目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寻找师父。
她刚才刻意观察了白静,神色自然态度从容,心知师父还没与白静碰上。
其实想想,皇宫这么大,师父又是头一次潜进来,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凤仪殿的。搞不准迷路在哪个地方了。
冉竹也是漫无目的的寻找,遇到有人时她就四处张望似是看风景般,无人时她就猫着腰低低呼唤着“师父”二字。
树丛中几次猫儿跳出的身影给了冉竹极大的惊喜又是极大的失望。
奈何忙活了一下午直至日暮西沉,也未见到师父那白衣飘仙般的身影。
渴了,乏了,冉竹想回玉兰轩这才发觉自己早已迷失了回去的路,而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园子,冉竹一抬头就看到了缀满树枝的洁白桂花。
肚子适时的响起,冉竹四处张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于是抬脚走了过去,抬头看园口旁石碑上写着“桂花园”
冉竹耸耸肩,不用说也知道,这满院子种的都是一样的桂花树。
残阳如血,晕红的光线散发着最后的余热照在桂花树上,远远望去白花染血,绿叶衬红,别有一番揪心的美意。
冉竹本想摘一两串桂花裹腹,可不知为何看到眼前景色她竟不忍伸手,任由腹中咕噜作响。
她找了一颗桂花树靠着坐下,鼻间是桂花的幽幽甜香,满院的桂花树相依相偎,枝叶相连,花瓣连串,无声热闹。
可寂静夜幕中只有她一人独坐。
她记得,玄镇自己的屋后也有颗桂花树,小时候是娘亲经常拥着她坐在下面数星星,后来是师父与她并排坐着听他讲外面奇闻趣事,再后来……
是宣墨,她常常靠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做,听着他稳稳的心跳便觉得是最有趣的事情。
他手握兵书,她躲在他怀里自顾酣睡……
而此刻,她一人,望着满园开的热闹桂花,脑海里全是宣墨的身影。
“世说竹无心,只道是,墨染难复新。”冉竹低喃,言语间说不出的落寞惆怅。
不去想他今日的荒诞行为,只恋往昔缱绻温柔……
只是一个回忆罢了,白天宣墨带给冉竹的不快竟然冲淡了许多。
“哎,师父,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出来好不好?”冉竹摇了摇头将宣墨晃出自己的脑海,靠着树无精打采的叫着。
突然一个东西从头顶掉了下来,带着甜香从冉竹脸上滑落,她急忙伸手接住,一串洁白的兰花正躺在她的手心里,
还有一枚墨绿色的玉石戒指。
冉竹将戒指拿在手观望了下,脑海里猛然一道闪电滑过,她忽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冉竹浑身抖了抖,这么相似的眸子就好像在照镜子般,好在圣使是男的,她是女的,否则她真会有种双胞胎的错觉。
不对,她比圣使大!
想到此,她没好气道:“还不下来拿走你的戒指,回头又该以为是我偷你的了。”
话未完,只觉得树干晃荡了下,一蓝色人儿落了下来轻飘飘的站在了冉竹面前,但只是看着冉竹,并不说话也不拿走戒指。
冉竹在心里腹诽道,有轻功了不起啊,我师父更厉害……
想到她师傅,冉竹觉得自己后背都软了,怏怏不乐,将手一伸等着圣使来拿戒指。
“你戴上。”圣使的话令冉竹一愣,她眨巴着眼,不明所以。
“戴上。”沁玉再度开口,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
冉竹依言乖乖将戒指戴在大拇指上,幽幽绿光在玉石上道道滑过,配着冉竹白皙的拇指,煞是好看。
她的拇指要比沁玉的拇指粗些,可戒指戴上去一点也不紧,毫无违和感,仿佛与生俱来和冉竹相配一般。
“很好。”沁玉呼出一口气,小小的脸蛋上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冉竹只觉得今天这圣使很是奇怪,不仅没戴面具,莫名其妙叫她戴圣戒,又莫名其妙说很好。
很好什么,她觉得今天糟糕透了。
想到此,她将戒指脱下塞到圣使手中,不悦道:“我又不是猴子,你是圣使也不能随便使唤人。”
说完转身就走,就听后面一童稚声音急切响起,带着犹豫和期冀:
“你要不要做圣使?”
冉竹一听,双脚在草地上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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