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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宣墨都会来玉兰轩看望一番冉竹,或是下朝路过,或是忙完奏折信步而来……
莫尊景总是在无人之时来送药膏,却一直未见到疏影的身影。心里装着事想问疏影的冉竹问过几次,总是被莫尊景调笑,也就不再过问了。
君影草一物,玄镇从未种过此花,而当年自己中毒时师父也未说起它的来历。她也曾试探问过王太医,奈何只看到他一脸茫然。
这一日天清气朗,冉竹在王太医还有疏影那神奇药膏下,十指关节恢复的很是快速,如今外围皮肤已经恢复如初。
王太医取掉纱布,露出冉竹还泛着青紫的十指。双手的中指和食指关节处青肿一片,还透着淤血充斥在皮肤下,看的一旁的丹青倒抽了一口冷气。
彼时宣墨也刚好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冉竹的十指,瞳仁不由紧缩了下。虽然王太医事先跟他打了包票会让冉竹十指复原,可看到这般光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几日萧风从玄镇带来的消息,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笑语嫣然的女子。
冉竹对宣墨最近总是悄无声息进来的行为,由开始的怔愣到淡然有时候甚至会装作看不见。
比如,此刻屋里又剩下他们二人。
这几日他虽每天都来,但都是略坐坐就离开,让本来准备一肚子话的冉竹无处诉说。
虽然如此,难得的静谧安好时光,还是让冉竹心情愉悦许多。如今看到自己的十指终于可以重现天日,笑意满满挂在脸上。
虽然手指难看了点……
只是今日宣墨似乎与往常不同,端坐在椅子里,虽如前几天那般不言不语,可时间却早已大大超过。
冉竹终究不能当他如空气般,更何况总是忍不住偷偷瞄上几眼,今日他穿的是淡黄色金丝龙袍,腰间配深黄色碎玉带,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安静的躺在他的衣服上。
完美的刚毅轮廓上是一如以往的淡漠疏离,但今日却多了几分飘逸亲近。
这真的是很矛盾的形容,可却很和谐的体现在他的身上。
冉竹本是偷瞄的,看瞄着瞄着竟痴痴的看了上去,直到眼前男子薄削嘴唇轻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朕今日给你带来一些好消息。你是继续看下去,还是要听一听。”宣墨看着冉竹直勾勾望过来,素净的面容上显出几分纯稚,口气不觉柔了几分。
冉竹尴尬的低下了头,这是入宫以来宣墨第二次取笑她了,若换作以前她必定会顺着他的话大胆调笑他一番。
如今,多了几分畏戒。
“是什么好消息?”冉竹见他不说话,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宣墨并未立即答话,他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不期然的落到那盆枯萎的优昙花上。被冉竹截枝过来的优昙花,叶子早已枯萎掉落,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干枝干。
宣墨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就如这枝干一般,有种被世人蒙蔽,孤立无援的感觉。
而眼前的女子,真的才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思及此,他缓缓开口。声音无波无澜平静的很:
“浥轻尘曾是朕的暗卫,六年前,朕确实去过玄镇,治理了那场瘟疫。”
冉竹浑身抖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看到宣墨太过平静的面容而感到些许失落……
“那么浥轻尘和冉竹的故事,想必皇上也了解了。”冉竹瞪大双眼看着宣墨,语气有些激动,虽然她已经极力抑制。
宣墨轻点了点头,眸光里染上几分迷茫和不解。
“朕一直未曾和你说过与皇后的相遇,你想听听吗?”
冉竹急忙点点头,这时她想问却也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朕的记忆力,六年前在边塞微服出巡,先遇到的水千代,与她大打一场后在回归途中遇到了皇后。那时,她躺在一棵树下,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宣墨的语气从淡淡到怜惜,眸光望向远处,似是回到了当年的场景。
冉竹静静的听着,心知他是陷入了被白静编织好的回忆里,毕竟这是围绕他六年的回忆,任谁都会自然而然的当真。可心底一抹失落落悄然滑过,她自己故意忽略掉。
“朕救了她。与她在边塞相处了些时日,待她伤好后,按照她所说将她送回了玄镇。第二年,第三年朕得空都会去看望她,这两年与她都是书信来往,直至今年将她带到了朕的身边。”
宣墨微阖了下眼,将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简洁的说完了他脑海里关于白静的一切。
而他派去暗中调查的人给他的却是六年前您在玄镇治理瘟疫,扮作浥轻尘与眼前女子出双入对,花田李下,青湖河边,到处是他们的足迹。
他不知当时自己是以何种心情听完萧风的禀述,有关于和冉竹的点点滴滴从第二年起尽皆换成了白静的身影。
宣墨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日他铺了十里红妆,带着香车宝马来迎娶白静时,冉竹满脸难以置信撕心裂肺的悲恸神色。
如今想来,她的表情竟是那般真实,真实到令宣墨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心底处那莫名烦躁的源头。
那是忘记了与重要之人的白首之约,想痛而不知为何痛的绝望……
可当萧风说到白静也一直呆在玄镇,二人偶有交集时,他又开始犹豫了。
且不说这六年记忆真真假假,可入宫半年来,白静对自己体贴入微,一副寡欲但只对他一人上心的外冷内热的性子,早已令他不能自拔。
会不会白静,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皇上,皇上……”冉竹轻声叫道,见宣墨兀自一人沉思,等了半天不由大着胆子叫唤了几声。
宣墨低低嗯了一声,狭长深邃的目光望着眼前冉竹,她的眸光清澈中盛着欣喜期冀,宛若颤颤然绽放的空谷幽兰,令他无法沉下脸色。
”既然今天都将话摊了开来,想来朕真的是忘记了些事情,日后会慢慢补偿你。“宣墨柔声说道。
冉竹愣了愣,忽然一阵心冷。
她没想到当宣墨知道所有的事情后,竟只是对她说这样无关痛痒的话。
沉默间,宣墨不知从哪里托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事前他进门就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只是冉竹并未注意到。
派去调查叫露蝉女子一事的苍夜还未回来,如若白静此事真的是假的,那么这唯一的证物也必然是假的、
“这两年朕忙于政事一直与……书信来往。你且看看这是不是她的笔迹。”宣墨跳过了白静二字,直接将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叠叠精装平整的信封,看得出被宣墨保护的很好。
想起她双手无法拿书信,宣墨从盒子里拿出一封,从里抽出一张信纸来。
一股淡淡幽香从纸张里淡淡散发出来,那是玉兰花的清香,冉竹曾一时心起将屋中所有纸张都熏了此香味。
字迹娟秀小巧,仅看了几眼她就认出这是她写的其中的一封书信,只是落笔人却是白静。
“皇上,先不说这书信的真假。您可曾见皇后拿出过你写给她的书信?”冉竹淡淡问道,眼眶却热了起来。
当她看到那信封时便已猜出这是她写给宣墨的书信,看到他将这些书信保存的如此完好,虽然并不是为她保存,可冉竹心里还是浮起几分感动。
也不枉她将他所送来的书信像宝贝般藏起来,又请师父将它们都送进了宫,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
冉竹说完就转身往梳妆台走了过去,拉开抽屉,手伸了进去。
宣墨看着冉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优昙花纹制的盒子,本疑惑的面容渐渐的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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