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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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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烈的恐惧,愤怒,焦虑之后,一切都无所谓了,萧熠飞抬手,拼命打在桑风的胸口:“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都是你要害我……”

    桑风听着她的话,就算是感觉到痛苦,也是无法遏制的喜悦,知道她已经软化下来:“熠飞……你可以怨我,只要你不伤害自己……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么都行……只要你不伤害他,那是咱们的孩子……”

    他只是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你看,还这样,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好歹,她也是孩子他妈了!

    “谁稀罕做孩子他妈,我才不要做什么妈妈……呜……”桑风低头地亲吻着萧熠飞,用亲吻为武器,以吻封口,阻挡了她滔滔不绝的反抗。

    凌东舞早就识趣的躲了出去。

    萧熠飞因为怀孕在身,很少外出,外面的事情几乎都交给桑风处理,她和凌东舞在家里,互相交流着做母亲的感受。她低头看了眼凌东舞微微凸起的肚子,提议道:“五儿,听说二月十八皇家寺院大理寺开光,不如去给咱们的孩子祈福吧!”

    凌东舞自从来到这里,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说萧熠飞要带自己出去,本来想拒绝,又怕她起疑心,笑着点点头。

    萧熠飞乃是京城首富,带着新娶的娘子出行,虽然排场规模比不上皇家风范,但是仍然是大车小辆,前呼后拥。

    仆人们把路上有的东西都搬上富丽的马车,安置停当后桑风亲自扶了萧熠飞和凌东舞,踩着踏子上去,垂下帘帷。

    前方不时有长鞭甩地的脆响,凌东舞坐的马车很舒适,很宽敞,层层绸缎包围,车不急不慢平稳而来,马蹄声却苍劲有力。

    凌东舞将身子轻倚在嵌饰着层层精绣厚幔的窗沿,看着京城的大街小巷从眼前掠过,慢慢的闭上眼睛。

    二月十八,大理寺,金碧辉煌,肃穆**;大理寺,人潮汹涌,逢皇家寺院集会,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更是闻声而来,各式摊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煎白肠,羊鹅杂碎,血脏羹,七宝素粥和馓子无不应有尽有,又有货郎挑着烧饼担子唱卖,一些大食店还派出般载车,兜售各种调气养生的汤药和药丸。

    看着眼前的大理寺,凌东舞握紧双手用力镇定,心,却止不住的颤抖。

    这里,是萧昊天为了跟自己的来世今生修建的地方,也是在这里,自己遇见了那神仙一样的老人,将自己带走,又将自己送回来。

    感觉到萧熠飞握住自己的手,凌东舞笑着收回自己飘浮的思绪,努力吧,努力就会把那一切都淡忘了,曾经有人说过,用一些新鲜的事情,可以遗忘很多不愿面对的事情,只要心被脑中其它东西填得满满的,便没有办法再触及伤痛。

    萧熠飞握着凌东舞的手并肩走着,桑风高大的身躯不时在前面替她们抵挡汹涌的人流。

    其实从最开始凌东舞就感觉的到了,桑风对萧熠飞的感情不一般。

    大理寺的院子里的各色奇卉开得如火如荼,清香浓郁,满枝粉红嫩白的花瓣上有若干小飞虫栖闹。

    萧熠飞和凌东舞还没等进寺院,就被寺中的和尚给拦住了。言道是皇上和长公主临时起意,要来进香,故而暂时摒尽一切闲杂人等。

    皇上和长公主的御驾,谁人敢惊!

    萧熠飞和凌东舞等人本想回去,但是现在人实在太多了,听说皇帝和长公主要来,人流像潮水一般往前涌着,走也走不快,挤也挤不动。

    无奈之下,桑风领着众下人,只好选了一个高地,用他们的身躯为萧熠飞和凌东舞做了一道人肉屏风,以免伤到两名孕妇。

    通往大理寺的官道已经开始警跸,此时道路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号角长鸣,旌旗飘扬,御林军清跸传道,接着不时有长鞭甩地的脆响,正是警告官民,御驾亲临,不得惊扰。因为萧昊天自持武功高强,很少有人能进了他的身旁,所以并没有把这里看热闹的老百姓驱离,只是道路两边有禁军提前守卫,

    一声庄重悠长的鸣号过后,十二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走来,之后闻得隐隐细乐之声。一对对龙旌凤旗,销金提炉熏着御香,然后两柄龙凤黄金伞过来,御前侍候的宫女太监,捧着巾栉、麈尾、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逶迤而行。一队队过完,遥遥望见御驾的九曲黄柄大伞,后面方是一顶金顶九凤御銮。

    凌东舞知道,里面坐着的是曾在梦中千百回转的那个人,只是锦帘幕重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光景。四下围观的百姓们也是探长了脖子想一睹圣颜。

    叮铃声响,后面的是凤撵,四角挂着小巧铜铃,层层纱帐包围之下,萧映月凤冠霞帔肃容端坐其中,身子随着车行微微摇晃。

    凌东舞能看见的,就是被大臣亲贵簇拥着的周泽和莫离,周泽盔甲鲜明,正和莫离在低声交谈。好像有感觉一般,周泽突然回头向这边张望,凌东舞吓了一跳,急忙缩了缩脖子。

    龙凤金銮一直被抬进了大理寺院内,透过院墙的的槟榔眼,凌东舞摇摇的看着由常海全先扶着萧昊天金銮,萧昊天并没有露出身形,可是他高大英挺的影子映在了纱帷之上。

    后面的春兰等人扶着萧映月出了凤撵,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萧映月那曼妙的身姿,凤钗轻摇的娇俏模样还是让她心里一阵惊艳。

    透过重重的纱帷,凌东舞隐隐看见萧昊天停下身,等着萧映月一起上前,伸出手,将一件珊瑚色的披风披在了萧映月的肩上。

    风吹得披风上的白狐领翻飞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萧映月鼓鼓的肚子。

    萧昊天转过脸看着萧映月,隔得纱帷,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许他正在对着美人微笑。

    尽管离得远,但是就像是现场直播一样,那亲昵的动作,并肩而行的身影,毫不客气的进入到凌东舞的眼帘。只要长眼睛的人就可以看出,那么和谐,那么幸福的一切,正是沉醉于享受恋爱乐趣的人所特有的。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熟稔,仿佛平素就做惯了一样,萧昊天和萧映月,本来就是贵胄豪门,本就是青梅竹马,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生活。

    而跟自己在一起时,不过是自己拉着他,自己高攀,他低就,结果就是不能磨合,终致分道扬镳。难怪古人一再强调要"门当户对"。

    如今,他终于彻底摆脱了自己,一旦脱离,就毫不留情。

    凌东舞的心窝像被尖刀子戳得全是窟窿,一股股热烫的血流不进无知觉的四肢百胲,全涌到了脑袋里,胀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好一幅其乐融融!她真是个傻瓜,竟然还如此天真。以为萧昊天的白发是因为自己,自己还傻乎乎的心疼他。

    真的以为自己的离开,会改变什么?

    离开那天,他曾经那样看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祈求让自己回来,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过,那是从未有过的卑微和祈求。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以为,会有不同,可是现在看来真是荒天下之大谬,面对如此圆满的一家人,他就陪在哪里,为别的女人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祈福!

    而她呢,就应该是死就死了,就应该是没就没了;而她的孩子就该随着她颠沛流离,没有父亲;她原本是他曾经指天誓日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妻子?

    撕心裂肺的疼突然在心中扑天盖地狂涌而来。

    那熟悉的手……西林山下,那双手带她逃离危险,免受杀戮;两情缠绵时,那双手无限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喜堂上,那双手坚定牵引着她,鲜花满路,为了能将这种温柔生生世世的延续,她倾尽所有,努力付出……现如今,那双手在为另一个女人遮风挡雨!

    命运。一次次的捉弄,一次次的玩笑,无论人是否经受得起。

    伤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早已经伤痕累累。

    设下层层的防备,被他轻易的瓦解。

    尘世间,有一种爱总是如空中燃放的烟花,绚灿过后只剩下寂寞的灰烬。

    有些人活得很执著,自己感动着自己,自私顽固的痴情,以为第一眼遇见谁、爱上谁、毫无保留付出,便能至死不渝相守终身,可惜,天不遂人愿.

    恍惚有人叫她“五儿”,凌东舞只感觉瘫软无力,像被打败了一样,全身被抽光了血液一样。浑身乏力。

    萧熠飞和桑风都以为凌东舞是站久了,累着了,急忙四处张望,想找个地方坐下,可是现在皇家警跸,那有他们坐的份。

    好容易,桑风看见御林军中有个熟悉的校尉,笑着上前小心的打招呼,“我家夫人怀孕在身,现在好像动了胎气,能不能通容一下,让我们借官道离开。”

    在皇家天威面前,一个小校尉那敢做主,但又不好驳了桑风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说跟上面的人说说。

    此时正好周泽站在寺院门口巡视,小校尉自知身份跟大司马的身份是天差地别,可是大司马为人没有架子,好说话是出名的,于是磨磨蹭蹭的上前,对周泽说明情况。

    北罗族族长萧熠飞,在京城也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跟周泽也算认识。

    周泽顺着校尉手指的方向看过了,他的眸光毫不避讳直视而来,渐渐的开始眉头微皱,眯起双眼,不敢置信,最后竟然有些激动起来,身影步步向前,那熟悉的眉眼,那萦绕心头的模样,是她,凌丫头,她终于回来了!

    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就像一朵怒放的芙蓉花,那样清丽皎美,她眸子那样晶莹剔透,还藏着一如既往的狡黠灵动,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你,你,凌丫头!”周泽有些失态的站到凌东舞,萧熠飞和桑风面前。

    萧熠飞这时候也注意到周泽的不对劲,急忙用手拉住凌东舞,笑着说:“大司马,这是我的内人,五儿。”

    周泽明显的一愣。

    凌东舞坦然的给了周泽一个陌生人般的微笑,如所有人一般谦卑恭敬的唤一声‘大司马’。她命令自己这样做,她强迫自己这样做——在突然受到萧昊天和萧映月那和谐美满的视觉冲击后,她只是觉得心生恨意,只是恨。

    原本她打定注意,这次归来,绝对不见萧昊天,也不见从前的任何熟人,彻底的跟过去一刀两断。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被妒恨要折磨疯了,她既然痛苦,就不能让她一个人痛苦,既然痛苦,就一起痛吧!

    周泽努力克制着心中突如其来的波动,看着眼前这个叫‘舞儿’的女人,心中那种熟悉感觉再次狂涌而来,当她立在他眼前,对着他浅笑,目光与他相互凝望时,他竟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凌东舞回到了他身边。

    “你,你是凌丫头!”

    凌东舞在心中耻笑,周泽无论官做的多大,永远是这副愣头青的样。

    “对不起,大司马,你有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凌丫头,我叫‘五儿’,今天随着相公来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的!”

    周泽这才注意到凌东舞微微凸起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如同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凌东舞,可是她怎么成了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有了孩子?

    周围的所有人都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周泽尽管备受打击,但他毕竟久经变故,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情绪,笑着对萧熠飞道:“熠飞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娶的妻子,怎么也没喝到你的喜酒!”

    萧熠飞在旁边看着,心中对凌东舞的身份也起了疑心。

    当初的凭空而落,后来的惊才绝艳,足智多谋,现在又让战功赫赫的大司马如此失态,想必她不是一般人。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身世的时候,她和凌东舞是一家人,是夫妻,自然是要夫妻同心的。眼前这关得先过去。

    萧熠飞为人聪明,已经听出周泽对凌东舞身份的质疑,笑道:“我去年秋天去云州做生意,路上偶感风寒,在一个小镇遇到内人,得她照顾。我二人情投意合,后来便结为夫妻。”

    善意的谎言,在凌东舞心中掀起一阵阵的感动。

    自从凌东舞跟了萧熠飞后,萧熠飞为了防止北罗族人调差,早给凌东舞安排了个合情合理,有理有据的身份,要知道,那个时候兵荒马乱,户籍,祖籍很是不清不楚,随便在一个山沟,小镇挖掘出一个人来,还真是没有对证的。

    周泽听的有些发傻,去年秋天他们就认识了,去年秋天的时候凌东舞还在皇宫里,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她明明就是凌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