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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涣一事过后,京中骤然就平静起来,许久不曾有什么大动静。
几位王爷分别被睿晟帝派往各地去,明着是巡察民情,实则是对当地的军情一探虚实。这数月来,便将接连传来消息,怀疑有异族、他国之人混进了天朝,只为一探苏夜涣之死是否属实,想必还有不少人想要趁着苏夜涣不在、银甲军无将之际,进犯来袭。
所以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兹洛城,其他各地各城也都加强防守,进出城门之人一一细细盘查。不少地方开始宵禁,便连素来夜间城门不闭的兹洛城,如今从亥时至寅时也进行了门禁,这段时间内若是没有重大紧急之事或者各府令牌,想要出入城门实是难事。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多事之秋眨眼已过,寒天将至。
十一月初,冬至。
一大早天还未亮,沛儿和青冉就早早起身忙碌起来,去年因着一大串的事情未曾能好好过好冬至节,今年可得好好弥补一番才是。
衣凰还未起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就跳到她床上使劲蹭了一番,见衣凰依旧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懊恼,蹲在她床边哼哼唧唧吵个不停。
衣凰正要开口骂它,忽的只听外面沛儿一阵嚷嚷道:“哎呀,青芒姐姐,这地上雪还没化呢,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应该多加休息才是……”
接着便听青冉道:“就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路这么滑,有什么事我们来忙着就好,怎的能让姐姐累着?”
青芒朝二人无奈一笑,脸上却满是幸福之色,拉着二人的手道:“我许久没回来,挺想你们的,再说我今天来也是有事要办,王爷知我要来,就托我将这些东西带来,说是给山庄过节之用。”
沛儿和青冉上前一看,不由得连连感慨道:“早知王爷会派人送这些东西了,我们也犯不着一大清早起身,顶着寒意忙到现在。”
三人正说话间,忽的只听霓裳轩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便见灵影逃命似的窜了出来,跳到沛儿怀中,委屈地瞪着霓裳轩的门。沛儿一惊,道:“遭了,我忘了昨晚小姐是在霓裳轩睡下了,我们肯定吵醒她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白色身影从轩内逸出,直掠过三人头顶,落在青芒背后,动作敏捷干脆,落地无声。她伸手揭开随从手中的篮子看了两眼,淡淡道:“这饺子和圆子都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早饭了?”
沛儿和青冉愣愣地看了她两眼,连忙一声道:“是……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青芒不由低头掩面一笑,一回身,正好看到衣凰正含笑看着她,目光从她腹上掠过,看得她脸上没由来的一热。
衣凰淡笑着问道:“这段时间感觉可好?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虽然还不能明显看出来,可是那里确实已经有一个三个多月的小生命。
青冉柔柔一笑道:“都还好,除了一些正常反应,并无大碍。前几日见着座主,她拉着我好一番絮叨,该注意些什么都与我说的清清楚楚。”
衣凰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理了理未及束起的长发,转身朝着轩内走去,道:“青鸾等这个孩子可是别等自己的孩子都心急,再说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难免会与你啰嗦一番。”
青芒道:“让小姐和座主这般为我操心,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连王爷那边也很少让冯酉跟着,这样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呵!”衣凰忍不住轻呵一声,高高挑眉道:“他倒是还算有些良心。”
青芒忍不住笑道:“王爷待我们一向都很好,小姐不也是么?”
衣凰瞥了她一眼,对此言不予理会,将目光移向窗外。前几日下了场大雪,雪花洋洋洒洒多时,好不容易昨夜才停了下来。院子里一片苍茫素白,这番景象年年落雪都会出现,可是今日衣凰总觉这景象如此亲切,又如此刺眼。
去年今时,慕相还在京中,苏夜涣人虽不在京中,但至少衣凰知道那时他正在西疆,而今却是……
想想,她竟已经快有一年时间没有见到慕相了,今日冬至节总觉得异常想他,他那个老顽固,没有她在身边,冬日里定不会好好按时吃热饭、喝热茶。
轻轻一叹,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忽来阵风吹动院里的枯枝,卷起枝头雪花,声音缱绻道:“许久不曾回家,弗如明日回去看一看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
青芒会意,应声道:“王爷让我转告小姐,他与其他几位王爷约好今日一道进宫去看皇上和几位娘娘,许会晚些回来,到时候他会过来看你。”
衣凰心下不由一暖,面上却毫无表情,道:“我没病没痛的,有什么好看的?”
闻之,青芒忍不住掩面轻轻笑开。
只是二人的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只一转眼便看到一名下人匆匆赶来,报:“羽林卫统领冷天月急着要见小姐一面。”
事有始料未及,自古以来,生老病死便是人所不能左右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睿晟帝也不例外。
随冷天月一起来的小太监正是连安明,昨夜是他守夜,听他所言,睿晟帝从半夜便开始头疼,夜不能寐,到了今早未及用早膳便开始连连咳嗽,道是胸口抑闷难当,头痛欲裂。可是睿晟帝执意不允他去传太医,到方才几位王爷进宫,睿晟帝竟咳出血来,众人无奈,既然睿晟帝不肯传太医,那就只好请清尘郡主走一趟。
尚未见到睿晟帝之前,衣凰心下便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一如当初陆令成所言,睿晟帝这痛苦并非由病情所致,而是中毒,且此毒在他体内已经存留了数十年,早已侵入血脉,想要除掉它根本不可能,就是大罗神仙也是没辙。剧毒在体内潜伏如此之久,而今反势扑来,中毒之人必是十分痛苦。所以现在为医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减轻他的痛苦。
第一次进宫为睿晟帝诊治之时,衣凰有所大意,被无根草之毒混骗了过去,未及查出他体内残留的另一种毒,所以那时她也只是解了无根草的毒,也正因此,她前往北疆之后,睿晟帝的头疼症才会一次次反复发作。
今日冬至,原本睿晟帝安排好今日摆宴花萼相辉楼,与诸位王爷妃嫔一起用膳,眼下不仅这膳宴免了,就连朝贺也要一并免了。
以毓皇后为首的一众妃嫔与诸位王爷都焦急地候在寝殿外,衣凰神情严肃,脸色凝重,众人一见便知情况不妙,纷纷面露担忧之色。苏夜涵亦心有担忧,而同时,他的眼中还有一抹了然的神色。
毓皇后连忙迎上前来问道:“皇上怎么样了?情况可好?”
衣凰略有犹豫地扫视众人一眼,毓皇后便沉声道:“你尽管说来,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怪罪于你。”
衣凰垂首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这病情乃非一两日所积,娘娘跟在皇上身边时间最久,不知早前皇上可有过相似不适之症?”
听得此问,毓皇后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眼德妃与华贵妃,见她二人神色了然,便点点头道:“不错,皇上登基之前,确实曾有一段时间头疼欲裂,痛苦得要紧,只是后来得大悲寺玄清大师医治,此症已多年不发,却是为何这两年又出现了?”
师父?衣凰心下蓦地一惊,只是现下容不得她多想,转而道:“想来定是当年皇上病情未得根除所致,加之这两年皇上伤心苦闷,忧思过度,倒使得这病情复发,而且更加严重。”
几人纷纷一惊,毓皇后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问道:“那可有办法治好?”
衣凰垂首,低声道:“想要根除病情已然是不可能,衣凰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想办法减缓病情,减少皇上的痛苦。”
衣凰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众人闻之不由神色各异,朝着彼此望去。华贵妃与德妃几人不由得微微垂首,悄悄拭泪。衣凰瞧得清楚,华贵妃的眼睛原本就红红的,想来前几日正是苏夜澄的祭日,而一想起苏夜澄她自然会连带着想起苏夜涣来,莫说她这个看着兄弟二人长大、一直把他二人当做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母妃,就是换了德妃与靳妃,一想到他兄弟二人,也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二人这一落泪,连带着身后好几位妃嫔跟着红了眼睛,轻轻抽泣出声。毓皇后闻之,蓦地回身冷眼扫去,沉声呵斥道:“皇上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头疼症复发,你们哭什么?”
众人忙收住哭声,华贵妃上前一步,拉起衣凰的手,哽咽道:“衣凰,本宫知你心地最善良,又是我朝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女子,本宫信你定有办法医救皇上,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
她本因着除夕之夜赐婚之事对衣凰有所成见,今日竟难得这般轻声慢语与她说话,衣凰明白她们这几位妃嫔对睿晟帝终究是有真切感情的,毕竟是从仁王府进了宫中,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岂是那些后进嫔妾所能比?
略有为难地看了华贵妃一眼,衣凰不禁深深欠身,道:“贵妃娘娘放心,衣凰定会竭尽全力。”
“如此最好……”毓皇后接过话道:“既然皇上不愿意传太医来看,那皇上这病情本宫便交与你了。冰凰山庄距离宫中路途有些远,大冷天的来回奔波不免辛苦,弗如这段日子你就在宫中住下吧。”
衣凰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毅然垂首道:“是,衣凰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毓皇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道:“皇上需要静养,眼下有清尘郡主在此,大家不必担心。既然都还未用早膳,那便自行回各自宫中用膳去吧。”
众妃嫔行礼道:“臣妾先行告退。”
毓皇后又瞥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几位王爷,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们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本宫会派人通知你们。”
兄弟几人相视一眼,道:“儿臣告退。”而后又齐齐向衣凰看了一眼,衣凰明白他们在担心她,便朝他们慰然一笑,以示他们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