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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外,岳明松早已派来数十名高手层层守卫,又有董未和巩申一前一后看守着,墨香雪所待的房间可算是十分安全。
仔细地检查了墨香雪的中毒情况之后,红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隽眉紧锁,最后素来冷傲不羁的她竟忍不住叹息出声。
“是毒箭木。”她缓缓开口,而后回身去看焦急等着的苏夜涣。
“正是,嫂子可是有结得的法子?”听她道出墨香雪所中之毒,苏夜涣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她既然知道是何毒,就有可能知道解毒的法子。忧的是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种毒十分棘手。
红嫣深深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满是期许的眼神,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告知他实情。“这种毒我也只见过一次,准确地说只见过一次中了此毒的人,据说这毒箭木之毒毒性十分猛烈,一棵树里的毒汁足以毒杀一城之人,中毒之后,快则不到一刻钟便可要了人命,即便有幸多活些时辰,也撑不过一个时辰……”她说着将目光移回墨香雪身上,似叹息又似庆幸道:“好在香雪公主用过小姐的解毒药,那种药只要用过一次,便会留在体内,对侵入心脉的毒物有抵抗之效。眼下虽未能解了公主的毒,却也算是暂且保住了公主的性命,能拖上一些时间留给我们找解药。现在麻烦的是,这解药……”
苏夜涣连忙问道:“解药如何?是不是不容易得到的草药?这没问题,我即刻进宫取药,宫里的药库里存了许多世间难寻的珍贵药材……”
红嫣不忍他再说下去,连连摇了摇头。“不然。这毒箭木的解药时间只有一种,可是我却从未见过,只是听小姐提起过,名字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小姐曾说过这这种草药一般只有在南方一带可见。毕竟毒箭木并非寻常毒药,更是鲜少有人会用它来毒害人,当时也就没有在意。”
刚刚抓住的救命稻草就这么又断了,苏夜涣顿然失了神色,神情凝重无比,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墨香雪,只觉心如刀绞,却又有心无力,没有丝毫办法。
“砰!”突然他重重一拳打在桌案上,桌面上立刻出现几道裂缝。
见他这副模样,其他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直站在珠帘外面的苏夜涵淡淡瞥了一眼众人,看了红嫣一眼,红嫣会意缓缓走出,正要行礼,却被苏夜涵出声打断,“方才彤妃所言衣凰的药可暂且保住香雪公主的性命,不知是可以保多久?”
红嫣想了想道:“若我记错的话,是三天。那次我遇见的那个中毒的人也是因为服了小姐的解毒药才勉强又撑了三天,直到玄清大师出现方才解了他的毒……”她顿了顿,脸色又凝重了几分,看了一眼苏夜涣的背影,小声道:“涣王那般模样,有些话妾身实不忍心说,这毒箭木之毒就连小姐也未必解得了,只怕还得玄清大师亲自出马方才有的救……”
听得此言,苏夜涵的心也不由得沉了沉。
连衣凰都解不了幺?可是眼下莫说玄清大师,就连衣凰和杜远都不在,又该如何是好?
三天……他侧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午时,若是行程顺利的话,按路程来算,再过两三个时辰流星鸟就该能够赶回来了,既然玄清大师此时也在宛城,就应该能够带回解毒的法子。剩下的两天时间来找解药,不知够不够用。
依红嫣所言,解药只有在南方一带才有,可偏偏此时南郡叛乱,鹿河以南的南方一带如今已是战火一片,只怕就算知道了解药为何,也不好找吧……
“涵王。”
正沉思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苏夜涵不由回神,见红嫣正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似是有话要说。“彤妃有何事,只管说来。”
红嫣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断然问道:“虽然皇上不让消息外传,但是你我都知如今宛城瘟疫盛行,小姐此行前去宛城,难道涵王就不担心吗?”
苏夜涵心底蓦地一凛,似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一丝波动情绪又被人勾了起来,神色瞬间沉冷下去。抬首淡淡地瞥了红嫣一眼,他清冷一笑道:“担心又如何,不担心又如何?我担不担心于她而言,何时重要过?”
“呵呵……”红嫣忍不住轻笑两声,笑意微凉,只听她语气澹澹,道:“是么?原来涵王竟是这么认为?那可真是难为了小姐的一番真心。”
苏夜涵不言,只是眸色清凛地看了她一眼,红嫣迎上他的目光低头一笑,道:“与涵王相识至今,小姐为人如何,相信涵王不会比妾身了解的少,其实不用妾身多言,涵王也该能感觉得到小姐待涵王如何。年初突厥之乱,涵王奉命前往与突厥交战,小姐放心不下,硬是将照顾姐姐的任务交与我,自己则前往北疆,暗中帮助涵王与洵王抗敌,想来以涵王的聪明,总不会认为小姐是因为放心不下洵王所以才去北疆的吧。”
她侧目看向苏夜涵,见他微微垂首,敛了眸色,看不出他一丝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正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某种情绪。红嫣继续道:“听小姐所言,她那次去不仅仅是因为放心涵王,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涵王说。”
苏夜涵下意识地脱口想问“什么事”,话到嘴边终于又收住了,听红嫣的语气,似乎她也未能确定衣凰所为何事,只怕她也不知晓。
心底轻轻太息一声,他抬眸看向红嫣,眸色清肃,“多谢彤妃告知这些,此事我心中自有思量与打算。”
红嫣敛眉巧笑,道:“那是最好。”
苏夜涵又道:“衣凰那边我已经将香雪公主的事传了消息去,相信傍晚时分应该就会有了答案,届时还要劳烦彤妃协助解决解毒之事。”
红嫣点头道:“香雪公主是二位王爷的好友,亦是小姐的好友,只要是妾身能帮得上忙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
宛城城内,四处有恶臭之味传来,许多地方烟雾缭绕,到处都有风焚烧过的痕迹。
天朝建朝近五百年,瘟疫已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虽然大家都想能保得亲友一份完整的尸身,可是染了瘟疫的尸体若是不能及时焚烧掉,依旧能将瘟疫四处传染,甚至比之活人传得更加疯狂,所以城内凡是已经染上瘟疫不治而亡之人,即便自己亲人不愿动手,也会被其他人抢了尸体、寻个坑火化。
由是因此,一时间被封闭在城里的一部分人即使没有染上瘟疫、也未曾已经危在旦夕,却还是死在了抢夺尸体的混乱中,时不时会在城里那些鲜少有人踏足的角落里发现一两具尸体,有些已经腐烂。
若是不能及时将这些尸体找出来处理掉,即便找打了医治瘟疫的法子,也不能彻底解决瘟疫的问题,那些隐在暗地里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瘟疫再次散播开来。
放眼望去,每条大街小巷都有穿戴严密、遮了面罩的侍卫正四处寻找着那些尸体,另一些人则随着闵吉一群人一个一个确认城里那些人的状况,将已经染上瘟疫之人和只是有了征兆、尚未染上之人分别隔离开来。
这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想法之一,只有暂且先稳住瘟疫的进一步扩散,再找到解决的法子,才有可能将它完全遏制住。
自从到了宛城,衣凰便一直是男子装扮,吩咐了所有人称呼她慕公子,这几日来倒是有不少人真的将衣凰当成的男子。
眼看着她提起药箱就要进城去,苏夜泽从身后赶来,喊道:“衣凰等等。”
衣凰回身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若是你想和去一起进城这事,那就免了。”
苏夜泽不由撅嘴道:“我为何就不能与你一起进城?那些侍卫不都进去了吗?再说昨天你与玄清大师调出来的那份药汤虽不能治得瘟疫,但至少也算能防止被染上不是吗?”
衣凰白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搞不好就要整个宛城的人陪葬,这罪名我担不起。”
苏夜泽不由气馁,转而又道:“我来找你倒还真不是为了进城之事,而是帐篷附近飞来了一只怪异的鸟儿,落在你晾在外面的衣物上,赶也赶不走,别人又靠近不得,我就想它既然认准你的衣物,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你知道的最多……”
“怪异的鸟儿……”衣凰愣了愣,霍然惊道:“难道的流星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