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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时节,午后温热,偶有几缕微风拂过,拨动枝叶稍稍一动,很快便又恢复平静。
园里各花均已盛开,含苞之,半掩之,怒放之,各色各样层出不穷,在翠绿枝叶的掩映下,呈现娇人之姿。
不远处的莲花池内,绿叶映衬下,随波泛起的星星点点白红越发清涟,散发着一股清爽之气。
一倾白衣伫立窗前,临窗眺望,将窗外大片的莲花池中景象尽收眼底,眸色却始终静淡,没有一丝波澜。
这片莲花池似极宫中的那一处,记得母妃在世时,年年都会领着他和六姐前往赏荷。
那时母妃甚爱诗书,满腹诗赋,然,年年赏荷她所念之词,却仅是那一首:
南园佳致偏宜暑。两两三三,修篁新笋出初齐,猗猗过檐侵户。听乱芰荷风,细洒梧桐雨。午余帘影参差,远林蝉声,幽梦残处。
凝伫,既往尽成空,暂遇何曾住?算人间事,岂足追思,依依梦中情绪。观数点茗浮花,一缕香萦炷。怪道人道:陶潜做得羲皇侣。
每每陷入沉思之处,母妃便反反复复念着那一句“既往尽成空,暂遇何曾住”,而后看着姐弟二人,笑容清冷,微凄。
一道身影缓缓逸入屋内,从身后走来,柳眉如烟,清眸流盼,一身黑衫映衬着她白嫩肌肤,使得原本就白净的她越发清丽。
行至案前,看了看桌案上摊开的奏折,玄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微恙,问道:“户部掌管着举国上下财政收支,与其他各部都有着密切的关系,皇上虽有意让你们查办各自所辖之司,可眼下尚不知其他王爷是何意,你这番大举盘查,岂不是在逼着他们全都细查?”
苏夜涵缓缓侧身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道:“正因户部与其他各部关系都很密切,才要做出表率,带头查起。自己查出来的倒还好说,若是自己不查,却反倒让别人给掀出底来,只怕到时候麻烦更大。”
睿晟帝此次让他们兄弟六人各司一职不过是表面文章,一来可以考验他们各自所成如何,二来多少也可以摸清些几人的立场关系,而最重要的却还是要借着他们兄弟几人微妙的关系,揪出六部之中的噬栋蛀虫,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所以你率先向皇上请命,欲携旨速查各司各处账务,来个先下手为强?”
闻言,苏夜涵眉峰一抖,回转过身踱步至案前,“此番彻查整顿,诸人皆为我天朝兴荣,何来先强后弱之说?”
玄衣女子不由失笑:“说来也是,在你眼中又何曾有过敌人?是玄音失言了。”
苏夜涵伸手将折子合起收好,嗓音清润,“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难为有你在帝都打理着,九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玄音轻叹道:“涣王那边一切都好,前段时间的关押总算磨了磨他那桀骜、意气用事的性子,做事越来越沉稳,只是眼下有一件事着实让人为难。”
苏夜涵眉峰轻蹙,目光清凛,捏住折子问道:“何事?”
玄音侧身望向窗外,道:“当初涣王初回宫中,惹恼皇上,险些犯下大罪,是冉嵘将军的妹妹冉芸进宫面圣,以聪明才智救了涣王,那次的事情让皇上对冉芸印象颇深,当初便有意等冉嵘回京之后,为其指一门好亲事,不用多想也知皇上心中所想之人乃是涣王殿下。冉芸是将门之女,又是涣王麾下最得力大将冉嵘的妹妹,对涣王更是倾心不已,二人可谓门当户对,天造地设。怎奈涣王心中无她,一心只想着那位叛族公主,二人近来相见越发频繁,难保此事不会传入皇上耳中。一旦皇上下旨赐婚,涣王因为叛族公主而忤逆圣意,只怕届时免不了一场惨剧。”
苏夜涣与墨香雪之事几人都看得明白,虽然墨香雪曾言在洗清哈拉族冤屈之后,自会离去,可苏夜涣的脾气又岂是能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依九弟的做事风格,他认定的东西就一定会争取到手,更何况这一次是人。”还是一个让苏夜涣心动的美丽女人。
玄音敛目道:“你有何打算?”
苏夜涵不言,提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了五个字。
“先下手为强?”玄音轻轻念叨了几声,继而轻声一笑,“如此看来,你更看好那个公主?”
清冷如玉的面容稍稍一动,苏夜涵微微摇头道:“我看好的是九弟的心思。”
“那你呢?”玄音冷不防地一句追问,让苏夜涵原本淡然的神色微微一滞,继而渐渐冷下,幽冷的目光落在玄音身上,玄音不闪不躲,直视着他,“你既知让涣王殿下先下手为强,可有想过自己?”
苏夜涵收回目光,朝着门外走去,“这是两码事。”
玄音追在身后:“差别仅仅在于你们是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苏夜涵的脚步蓦地一滞,停了下来,他微微回身,以余光瞥了玄音一眼,眸光冷冽,嗓音冰冷清寒,“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操心。”说罢大步离去。
玄音怔怔地站在门内,望着他清隽消瘦的身影,许久才回过神来。而后她轻笑一声,笑声微凉,“你变了。”
你,已经不再是往日里那个幽雅偏偏的公子,不再淡泊无争,不再无欲无求。你终于,有了自己想要一争的东西。
这是我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可是为何,当这些变成现实,我却变得难过了?如果可以,我更宁愿你还是当初那个与世无争的涵王。
而今他第一次对她动怒,只因她提及了不该提起的人,原来那个人在他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阵风从河面上吹过,带来一阵莲花清香,却压不下玄音心中翻滚的波浪,风吹起岸上的白纸轻轻飘落在地上,“先下手为强”几个字看上去平淡却刺眼。
她落了苏夜涵好一段距离出了隐风轩,本以为他已走远,不料她刚出了隐风轩不远就看到苏夜涵正慢慢踱着步子,何子和方亥随在一侧似是在禀告些什么。
走近了几步,只听苏夜涵语气稍有不悦地问了声:“父皇传了冉姑娘去华清宫?”
方亥忙答道:“不仅如此,方才我与大哥回来时,半路上遇上了段姑娘,瞧那意思也是奔着华清宫去的。”
睿晟帝同时传召冉芸和段芊翩?这二人均是身无一官半职的小女子,又少在宫中走动,更不似衣凰那般深受睿晟帝喜爱,这个时候睿晟帝同时传召她二人,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冉嵘可还说了其他什么?”苏夜涵边走边问,眉峰不由得轻蹙。
“冉将军说此事要劳烦王爷及时告知涣王殿下,还说,怕是要王爷亲自告知涣王才行。”
“呵!”一声轻呵,这冉嵘倒是思虑周全。
这事不用细想也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冉芸与段芊翩都曾是睿晟帝看好的人选,有意将其指婚于兄弟几人,如今这般突然传召,想必是睿晟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依玄音所言,睿晟帝有意将冉芸指婚于苏夜涣,然,冉嵘此人何等聪明?墨香雪的存在董未知晓,他又怎会不知?既是如此,此事就必须让苏夜涣知道,可是冉嵘又怕他一时冲动,再度惹恼睿晟帝,干脆先通知苏夜涵。
众所周知,苏夜涣与苏夜泽的毛脾气,苏夜涵最有法子对付。
苏夜涵冷声道:“原来,先下手的另有其人。”
玄音快步走上前来,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回身看了一眼,何子和方亥喊了声“音姑娘”,玄音点点头,对苏夜涵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让皇上知晓香雪公主的存在,而是要让皇上知道哈拉族是受人欺害,如此才可换香雪公主清白与自由。”
想了想,苏夜涵没有出声,算是默认。前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抬首便看到沛儿在涵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匆匆走来。
一见苏夜涵,沛儿连忙行了礼,道:“小姐有封亲笔信交给王爷,并交代一定要王爷亲启。”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交到苏夜涵手中。
微微蹙了蹙眉,苏夜涵接过信展开粗略浏览了一遍,脸色蓦地沉了下去,待他再细细将信中内容看了一遍,神情愈发冷肃,那样的清冷之下隐约闪着一丝杀伐之意。
“王爷……”许久不见苏夜涵这般神色,何子方亥二人都觉情况不妙,“郡主有何交待?”
“静观其变。”苏夜涵嗓音清冽,淡淡说道。
“静观其变?”二人似是不敢相信,接过苏夜涵递来的信仔细一看,也瞬间变了脸色,惊诧道:“皇上查到了能十公主非皇后娘娘所害的证据?”
“可是这段时间皇上不是一直待在华清宫吗?怎的会查到这些证据?”何子疑惑出声,“而且听郡主的意思,似乎也相信十公主非皇后娘娘所害。”
玄音冷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若想查得什么真相,还不是一句话的工夫?只是十公主明明是喝下了皇后娘娘送来的汤药才会中毒而亡,若这些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那就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设计陷害。如此说来,这宫中还有人隐藏在皇后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