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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来一直没日没夜地赶路,而自从进了章州城,就开始忙着救人,忙着吩咐安排苏夜涵的安全事宜,好不容易得了空,在屋里打了个盹,结果就这么一段时间,苏夜涵就出事了。
果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刚一踏进苏夜涵屋内,衣凰便看到除何子以外三人都在场,神色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夏长空也满脸担忧地站在一旁,见到衣凰进来,微一欠身,“郡主。”
衣凰点头,脚步不停地走上前,邵寅三人立刻将她让床前,床上那人虽然还在昏沉中,却是眉头紧蹙,任何人瞧见了都看得出来他此时此刻很不舒服,甚至很痛苦。衣凰本想替他把脉,却不料刚碰到他的手就骤然一惊,那双原本冰凉的手,此刻却滚烫无比,再一探他的额头和脸颊,均似火燎般灼热无比。
沉吟了片刻,衣凰揭开他的被子,不顾众人的惊讶,解开了包扎伤口的纱布,看到伤口的一瞬间,眼神顿然阴沉,她回身扫视众人,沉声问道:“何子呢?”
邵寅上前道:“郡主的药方上有几味药府中没有,大哥出去替王爷抓药了。”
衣凰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让何子取药的事,点了点头向桌案上望去,寻找自己带来的包袱,却不想包袱早已不见踪影,连一根金针都没有留下,她愣了一下,只有片刻的晃神,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冷声吩咐道:“夏总兵,马上准备干净的热水,还有烈一点的酒。易辰、方亥,在夏总兵回来之前守在屋外,确保不能让任何闲人靠近这间屋子。素冉,到药房取药,黄连三钱,黄芩二钱,黄柏二钱,栀子十四擘,再加茵陈、大黄各一钱,加水煎熬,分三分,取一分,药煎好后立刻送过来,记清楚了吗?”
那声音平稳之中隐约带着沉冷,再去看她脸色,竟然已看不出情绪,素冉似乎被吓着了,战战兢兢应了一声“记住了”,便转身跑开。
邵寅怔在一旁,始终没有听到衣凰吩咐自己,待几人都领命离去了,便焦急问道:“郡主,王爷伤势如何?属下能做些什么?”
“留下帮我。”简洁明了的一句话,衣凰手上动作不停,从腰间取出一只小巧的布囊,在邵寅惊讶的目光中,打开,取针,下针,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邵寅不敢有丝毫分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衣凰,突然听到衣凰吩咐了声“扶住他”,立刻快步上前,轻轻地扶住苏夜涵的双肩,目光却始终盯着衣凰手中的金针。
眼见一根根金针快速稳当地扎在伤口四周,衣凰手指轻缓地转动着几根金针,便看见伤口四周渐渐有黑气淤积,慢慢聚集到一处,衣凰手指摁上伤口四周,微一用力,一团黑血从伤口处涌出。如此反复几次,流出来的血终于渐渐变红,黑血消失不见。
衣凰这才再次握住他的手腕,素手一探,稍微松了口气。
见衣凰送气,邵寅也不由得跟着放了几分心,小声问道:“情况如何?”
“有人向王爷下毒,想置王爷于死地,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她顿了顿,表情却骤然严肃起来,一边收回金针一边说道:“我随身带来的金针布囊和一些药囊已经被人拿走了,看来此人就在我们身边。”
所幸,她临走之前把师父替她细细打磨的小金针随身带上了,否则就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下毒?”邵寅骇然,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从衣凰离开到发现王爷不对劲,他一直守在屋里,易辰和方亥亦没敢走出太远,至少只要有人靠近这间屋子,他们都能很快发现。却不想王爷竟是在这种情景下被人下了毒而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衣凰骤然抬头看来邵寅一眼,眼神犀利,直似一道寒冰直插邵寅心脏。邵寅不敢正视她的眼神,讪讪地低下头去,慌无所措。
他虽眼神闪躲,却并非心虚,而是在他的看护下,王爷竟被人下了毒,他羞于与衣凰对视,又或者是碍于身份的原因,不敢正视。
想到此,衣凰缓和了眼神,轻声说道:“怪不得你们,这毒不需要进屋才能下,凶手把毒药溶于水中,形成药水,药水占在纱布上,我用这样的纱布包扎伤口,一旦上面的毒药与血液接触,毒性便一点一点渗入体内。这种毒本不易被察觉,等到慢慢走遍全身就麻烦了,好在王爷这一场高烧烧得及时,被我们提前发现,算是因祸得福。”
说道这里,衣凰心里不免有些自责,之前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还有些慌张,竟然都没发现那纱布是浸过药水的。若是他因此而丢了性命,只怕她这一生都不得安生了。
“那现在王爷他……”
“放心吧,毒性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已经被我用金针逼出来了,只是,余毒不清,人难痊愈。”衣凰说着沉沉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易辰和方亥随着夏长空带着几个下人匆匆走进屋内,将纱布,热水,手帕,酒壶和酒杯一一摆在衣凰面前。
这一次衣凰没有大意,当面取出金针划过纱布,又将金针插入热水中和酒中试了试,之后又将手帕浸入水中,再行检验,确认无误后方才取出手帕拧干,小心地清洗苏夜涵的伤口,动作轻缓,一点一滴将伤口周围的污血擦去,复又将酒倒在手帕上,浸湿,再一次擦拭伤口。
许是烈酒刺激到了伤口,昏睡中的苏夜涵忍不住皱眉,一声闷哼,抬手紧紧抓住正在为他擦伤口的衣凰的手,衣凰挣了几次都无法挣开,便不再挣扎了,换出另一只手接过手帕,直到将伤口完全清洗干净,方才放下手帕,取了一方新的手帕,换了干净的水,浸湿,敷上苏夜涵的额头,然后命下人出去。
邵寅几人见苏夜涵抓着衣凰的手,而衣凰为了不弄醒他又不敢用力挣脱,都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所措,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衣凰。
衣凰低头无奈一笑,接过夏长空递来的纱布,看了看苏夜涵苍白的脸色,轻轻说道:“无碍,你们都先行外面候着吧,莫要打扰了王爷休息。”
夏长空有些犹豫,“那郡主你……”
“我没事。”她一边说一边用空出的一只手轻悄灵活地替苏夜涵包扎好伤口,“凶手一次不得手,只怕还会再有行动,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里,看看究竟是何人有此能耐在总兵府中向当朝王爷下毒。”
说道最后一个字时,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精光,嘴角浮上一抹冷刻的笑纹,看的易辰和方亥二人心里寒意顿生。
这才是王爷曾交代的那个不能惹怒,否则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清尘郡主吧,只在片刻之间浑身凝集的杀气与冷然就叫人不敢靠近。只是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衣凰,却是因为王爷受伤之事。
几人见衣凰不急不忙地替苏夜涵包扎伤口,整理衣服,都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多余性,便相视一眼,转身悄悄退到了屋外。
一切收拾妥当后,衣凰坐在床边看着苏夜涵,屋内烛光透亮,擦过衣凰的发梢照在苏夜涵的半边脸上,那半张脸顿时更显轮廓分明,原本清瘦的脸庞因为伤病的折磨,显得愈发形销骨立。衣凰见他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眉头却已舒展开,呼吸越来越平稳,她再一次试着抽回手,却不想手腕已然被握得紧紧的,她苦苦一作笑,干脆放弃了挣脱的念想,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不再乱动。
窗外,残月当空,四下清明寂静,只是偶尔有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响声,衣凰听着,原先焦躁的心情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但愿这一晚能就这样安静平稳地过去,待明日清晨,他就差不多可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