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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芠回屋子,又将自己从卫蕉那得来的信息组合了一遍,把几张单子拆拆减减,又重新拼了两张觉得还不错的出来。
等晾干了收起来,本想拿去给嫡母过目,却听得白霜进屋道:“姑娘,姨娘来了。”
卫芠忙得头昏眼花,正忙着去见嫡母,本身又对菱姨娘没真正的感情在,少不得有些情绪外露,不怎的高兴道:“姨娘来做甚?”
虽姑娘去姨娘的院子里不好呆得太久,然而姨娘到姑娘的院子里来倒是无妨的。卫府只四房有姨娘,嫡母素来不管事儿,连内务都是姨娘在管,因此姨娘明面上说是下人,实际上却比下人自由得多。
白霜听地卫芠不高兴,心里想着之前告诉菱姨娘是对了,如今的姑娘可不是以前的姑娘了。就那十两银子,留下来自己花多好呢,却傻乎乎的拿去便宜其他几房的那些,平日也不见那些人上门来瞧一瞧。
只心里虽然这般想,白露却是半点不漏,只低着头回道:“不知道,许是有事吧。”
卫芠也想不通菱姨娘来寻自己是为何事,正准备叫白霜让姨娘进来,就见得菱姨娘竟是急得自个儿捞开了帘子进了屋。
在现代社会注重隐私的卫芠心里顿时更有了不喜,只问道:“姨娘这么急,可是有甚大事发生了?”
菱姨娘也没跟卫芠客气,更没让白霜出去,就直接开了口,“听说那女人给了姑娘十两银子?”
卫芠听到这,下意识的去看站在一边的白霜,心中已经开始想,这件事儿是谁给菱姨娘说的。
嫡母?管银子的玫姨娘?还是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丫头?
只不管是谁,现在都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卫芠就问道:“姨娘怎知?我病了两月,打算寻个日子办个席面,请府上的侄女儿们聚一聚。母亲这才给了我十两银子筹备。我这两日正准备……”
菱姨娘一听卫芠确定了十两银子的事,也顾不得听其他的了,打断了卫芠后面的话,道:“给姨娘五两罢。”
卫芠被这一句给弄糊涂了,问道:“姨娘拿银子作甚?”
住在卫府里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的,又哪花得了多少银子,这一开口就是五两银子,却着实有些吓人。
“当然是治脸?姑娘莫不是忘了姨娘这脸是为了谁坏的?就之前那几钱银子哪够使。”菱姨娘理所当然的道。
其实菱姨娘这脸已经比挨打那一日好多了,至少脸上青紫的指印消了些,脸也没那么肿了。
卫芠看着菱姨娘这张脸,想到那一日菱姨娘的无理取闹,心里就心塞不已,听到菱姨娘这话就更心塞了。
只想着菱姨娘说的看脸的银子不够,心里也有些担心,就道:“这十两银子是母亲给我拿来置办席面的,也不好乱动。要不明日我去寻母亲替姨娘请个郎中来看看,再寻母亲先借点银子?”
要是再不行,就拿自己的首饰去当总可以罢。卫芠最后这一句没说出来,只在心里想着,要当多少才够。
哪知这话却戳了菱姨娘的脚,只指着卫芠立马哭着道:“姨娘命苦啊!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下来,还比不上生个棒槌!不就五两银子,姑娘这就舍不得了?果真是失了魂,竟是连姨娘都不认了!”
卫芠整个人都不好了,只眼也不眨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哭的菱姨娘,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错在哪了?
现在她们没银子,姨娘的脸不好了,她愿意去找嫡母借,还让嫡母给自己姨娘寻个郎中来看。半分银子不让姨娘出,姨娘只用好好的养她的伤就行。
这哪错了?
卫芠不知道自己哪错了,对于菱姨娘死活要自己五两银子也不可能同意,这是她第一次办事儿,就算不当嫡母是母亲,当嫡母是领导,为了给四房长个脸讨嫡母喜欢让自己母亲好过,她也不会乱动这笔银子。
菱姨娘见卫芠不如以往的那般听话,哭嚎得更用力了,只用了打死人不偿命的劲儿把卫芠往死里数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谁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谁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谁给你吃的喝的?好呀,如今大了,翅膀硬了,竟是连姨娘都不要了!也不怕天打雷劈了去!”
转而又哭道:“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霸占了姨娘的姑娘身子。以往姑娘有了什么好的都是往姨娘那送的,哪像现在半点不顾及姨娘死活了!”
菱姨娘后面这番话把卫芠吓得个半死,只心里一片冰凉,整个身子僵硬,脑子里只跑着一句话: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菱姨娘见卫芠一副傻了的模样,又上前推了推人道:“说,你从哪来的?”顺便又给白霜使了使眼色。
卫芠苍白着一张脸,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各种自救的说法是一个接一个的,却是没能揪出一个说出来。也没发现菱姨娘与白霜使的眼色。
白霜只看见菱姨娘把卫芠唬住了,就悄悄往里屋里走。
菱姨娘那示意,白霜再明白不过。如今自家姑娘不懂得孝敬姨娘了,想要姑娘像以前那样,还得吓一吓下才行。
至于那几两银子,姨娘想要就要去呗,少不得也会给她们姐妹不少。
白霜往里面屋子里走,却是才动了几步,就听得一声喝骂,“菱姨娘敢打姑娘,好大的胆子!”
卫蕉本就住在卫芠的对面,菱姨娘上门又哪不知道,只后来菱姨娘闹得太大声,她本想站院子里听个热闹,哪知道就越听越觉得这事儿闹大了。
这赶进门就看见菱姨娘竟敢推搡卫芠,再一入眼的就是卫芠那一副被吓到的惨白模样,就算是再不喜欢卫芠,也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不该这般被姨娘践踏。
菱姨娘听到卫蕉的声音一下子萎了,她不怕如今的卫芠,却是怕动不动就拿规矩压人的卫蕉的。心下里也懊恼,再怎么也该把卫芠叫到自己屋里关着门再说,之前怎么能听到十两银子就没忍住呢。
卫蕉冷着脸抬脚进来,又看了一眼想往里屋里去的白霜,哪不知白霜想做甚么,又冷声道:“姑娘挨了打,身边的丫鬟不护着,还往一边躲!这种护不住主子的下人,就该发卖出去!”
“还是姨娘觉得,六姐姐失了魂忘了过往,就是好拿捏的了?”卫蕉有问菱姨娘道。
要说卫芠没失魂之前,菱姨娘还真没胆子敢推搡卫芠。毕竟卫芠的脾气也不低,越长大越不如小时候那般好摆弄,菱姨娘想要卫芠的东西大多时候还是用哄的,哄不着了才用哭。
如今一下子失心疯似地推搡卫芠,也只是因为如今的卫芠看起来比之前胆小得多,且有些畏畏缩缩的。
卫蕉这般说,就算是菱姨娘心里确实是这般想的,然而也不能承认,狡辩道:“七姑娘这是要红口白牙的污蔑我?六姑娘再不好,也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怎会打六姑娘?”
说完话,菱姨娘又对卫芠道:“六姑娘,您自个儿说说,我打姑娘没?”
卫芠到此时才从被发现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两只耳朵把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听得个明白,然而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卫蕉见卫芠眼睛动了动,不似先前那般呆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如今看来当是真失魂,这往日的那些矛盾她忘都忘了,自个儿还把以前那些记在心里也有些丢人,此时难免就偏向到卫芠那一边,又冷笑着对菱姨娘道:“姨娘打没打六姐姐,我也管不着,只母亲不是让姨娘禁足三月,姨娘好像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
“还是在姨娘眼里,就没了母亲,四房就由着姨娘你横行霸道了?”卫蕉最后厉声问道。
许是因自幼都被菱姨娘与卫芠合不来的缘由,以往卫芠的性子十分冲动嘴碎,卫蕉在性子上也不遑多让,只不过比卫芠与菱姨娘要明事理,因此不管在四房还是在卫府,给人的印象都是厉害两个来形容。
卫蕉这一呵斥,被银子迷住眼的菱姨娘才想起自己还在被禁足,而自己要再禁足下去,便宜的就只能是梁氏跟玫姨娘了。
要知道梁氏说的禁足,是连让她留宿四老爷的机会都没。别说在一个院子里,可以让下面的丫鬟拦着四老爷进自己的屋里,那也得梁氏给她机会。只让玫姨娘在梁氏那带着四老爷回院子,她再拦路也没用。
菱姨娘怕了,只抽出腰上别的手绢甩了甩,低声嘀咕道:“呸,狗腿子。”
说完只能跺了跺脚,最后给走了,竟是半点没发觉卫芠受了惊吓,说是想要安抚。
等着菱姨娘一走,卫蕉也不至于真去告她的状,不然就菱姨娘那张嘴,阴阳怪气起来也要烦死个人。
只不过对于卖主求利的白霜,卫蕉就更不客气了,只跟卫芠道:“奴婢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情,用得顺手就用,用不顺手就发卖出去就成了。留着有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哪时候捅自己一刀都不知道!”
白霜被卫蕉这句话给吓住了,毕竟卫蕉曾经发卖丫鬟并不手软,顿时噗通跪在地上,只朝着卫芠哀叫道:“求姑娘救命!”
这要换没失魂的卫芠,此时听得自个儿丫鬟这一句,铁定得跟卫蕉对骂起来,再不济都得说一句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只如今的卫芠不是之前的卫芠了,卫蕉见卫芠没甚反应,还一副怕怕的模样,心里也恨这人竟是自己的庶姐,不是蛮不讲理就是胆小如鼠,只朝着白霜道:“哭什么哭?爹老娘死了要哭丧滚出府去哭?救命?谁要你命了?”
也到了此时,卫芠才真正回过神来,虽整个人还有些怕得发抖,但好歹也能说出点话来了,“妹妹就饶过她这一回罢。”
卫蕉不曾想自己难得管了一回闲事,换来的竟是卫芠这一句,人都气抖了,心想自己是真狗咬耗子了,就该她自个儿在那被两个下人作践才对。
想到之前白霜这丫鬟跟自己丫鬟的不对付,卫蕉只扯着嘴角道:“也对。在姐姐的眼里,只这两个下贱的才是自己的血亲姐妹呢。妹妹我又算得什么?这也不过是多管闲事!”
卫蕉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剩下觉得自己又听到不得了的事情的卫芠整个人又哐当了。
七姑娘卫蕉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白霜与白露是她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