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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非是他人,正是长安相识的倭国征西将军阿云比罗夫!
可不是故人么?
只是在此处撞上他,不知是非是福。
王二将长安之事飞快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觉着阿云比罗夫应该是不知晓那次树林之中是故意耍弄于他,这才定下心来,荡起一副生死之交多年未见的意外惊喜表情,起身迎了上前,道:“我道何人,原来是阿云兄。长安一别,不想竟在此处遇着,难得!难得!哈哈~”言之时,看似亲热,重重的在他胸口捶了两拳。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猫在这里这么久,今日之事肯定少不了他一份,若不敲他两下,怎对得起自己!
占了便宜,王二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又伸手示意他赶快坐下。不然的话,说不定这家伙依葫芦画瓢也给自己来两下,瞧他那结实模样,估计自己是受不住的。
还好阿云比罗夫只是揉了揉胸口,没有跟着过来。
王二问道:“阿云兄一早便离了长安,为何仍在百济?”心中却思,看来这小子又不知跑到哪去画图描谱了。
这回还真是冤枉了他了,阿云比罗夫自长安而出,直接就奔百济而来,哪也没去,就在此地等着王二,以寻机会谋划心中之事。
阿云比罗夫应道:“早有回国之心,无奈近日海上大风,不宜航行,是以才耽搁于此。”
谁知道是真是假,王二也就这么随口一说,至于他阿云比罗夫前段时间忙些什么,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出来,不过今日之事,却是不可放过。
王二不无讥讽道:“哦~耽搁得你没事可干了,便来算计于我?”
阿云比罗夫矢口否认,“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报答还来不及,怎敢有他心。”
义慈王亦在一旁替他遮掩,“此事实不干阿云将军事,确是本王为见将军尊颜,才行此下策,毋怪!毋怪!”
王二自是一早已知阿云比罗夫乃倭国征西将军,不过做戏做全套,闻言故作惊讶,“原来阿云兄做了百济国的将军,若是早知阿云兄有意军营,当然在长安时,我便从中安排了。”
阿云比罗夫在义慈王道出“将军”二字时,便目不转睛盯着王二仔细观瞧,待确认王二是真的“不晓”自己身份,大是放心,笑道:“不敢相瞒将军,我这将军之职,实乃倭国之征西将军,却与百济无关。”
这“将军”来“将军”去的,倒似绕口令一般,听得王二大是别扭,当下笑道:“阿云兄,你我亦算得上是故交,还是兄弟相称的好,没的一口一个将军,反觉得生份了许多。”稍作停顿,不无责怪道:“阿云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为将军,又不是甚见不得人的事儿,怎的长安之时不照实言明!你他娘的太不够意思了。”
阿云比罗夫得了他一句骂,不怒反喜,情知王二这是把自己当朋友看待了,才会如此粗口。连忙陪着笑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三杯,向王兄弟陪罪。”当真是兄弟相称,言罢连饮三杯。
他又哪里想得到,王二这句脏话实乃故意为之,若是不把他的戒心消了,又如何能探知他的真实意图。
义慈王见他们说得高兴,自是不甘寂寞,亦端起酒杯凑热闹,“二位将军俱是年轻有为,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老夫我今日便托一托大,称你们一声贤侄,大家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
他奶奶的,看来想不亲热都不行了!
王二心中冷笑连连,脸上阳光一片,“老爷子既是不嫌弃,我等自是求之不得。”又举杯转向阿云比罗夫,“是吧?阿云兄!”
阿云比罗夫满口应是,连忙斟满己杯,“是极!是极!来~来~来~借花献佛,我敬二位一杯。”
三人举杯同饮,
一时间,帐内春风洋溢谈笑风生,若是薛礼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保证会诧异万分。
如此“好”的气氛,险些连王二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幸亏义慈王没有忘记,并且在酒宴即将散去之际适时地提醒了他。
义慈王不知是真以为大家成了好朋友,还是委实忍不住了,道:“王贤侄,这个~这个~你大哥在城里还好罢?”
愣了好一会儿王二才明白过来,不就是问你儿子的情况嘛,什么大哥?说得跟真的似的!
王二笑的跟朵花似的,却道:“不清楚呀!”
义慈王一怔,陪着笑道:“贤侄当真会说笑……”
王二信口开河道:“确是不清楚,来老爷子您这儿之前,我已经让大哥去跟薛将军学习军阵兵马了,要不~您使人去问问薛将军吧。”
义慈王情知他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灰白胡须气得一抖一抖的,深深呼吸了两下,总算是没能当场发作,“也好,老夫这就遣人去趟昌原城~是了,贤侄有没甚书信要传的?”
王二笑道:“不怕您笑话,我这人没喝几滴墨水,斗大的字认不到一筐,写是写不来的,您就顺带替我带个口信吧——就说我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一切有老爷子您照料呢,让薛将军不用操心了。”
他有这一番话都是多得义慈王的教诲,前日让欧楷送书,义慈王算定大唐使团此来主要是行撮合之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把扶义丰如何,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所以才在回复中装傻充愣。如今王二不过是以己之道还彼之身,只要你不想跟大唐撕破脸皮公开闹翻,谅来也不敢把老子怎么样,老子还就赖上你了,倒要瞧瞧你怎生收场!
说穿了,眼下不过就是看双方谁先沉不住气。
论谋略,王二肯定不及义慈王,但要讲玩心眼,义慈王却是拍马亦追不上他王二了。
阿云比罗夫忙上前打圆场,“我看王兄弟有些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歇息~老王爷,有甚话待王兄弟精神好些再说。”
义慈王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这会儿可好,请来个姓赖的主,说什么此人性情浮夸,料来好对付。眼下看来,此人狡猾得紧,他要赖在我这不走,我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还得好吃好喝贡着。
要说阿云比罗夫看人还是不差,倒是琢磨到了王二的性子,只可惜他没完全琢磨透顶,只知其性浮夸,却不晓得他的长处就是浮夸下面藏着的狡猾。当然了,即便阿云比罗夫早知是如此一个局面,一样会鼓动义慈王行此策——阿云比罗夫本来就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他又何必上赶着去搀和此事呢?
阿云比罗夫自然是知晓义慈王为何给他翻白眼,当下嘿嘿一笑,道:“王爷留步,我自送王兄弟去住处歇息。”言下之意,你老人家别着急,我再和他聊聊,设法劝解劝解。
王二不知他的心思,暗道,管你说什么,除非是恭恭敬敬将老子送回昌原城,否则的话,大家伙便耗着罢,看看最后谁倒霉。
阿云比罗夫将王二引至一个稍小的军帐内,寻了个借口将兵丁支开,这才要开言行策。
王二懒得跟他废话,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啊~当真是有点困了,阿云兄,若是没什么事,兄弟我可要睡会了。”
阿云既是存了心,自然不会将他的逐客令放在心上,反一脸的焦急之色,低语道:“王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眼看着就要大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王二听得“大祸临头”入耳,本能地一惊,却又故作轻松笑道:“少来危言耸听!再说了,有你老兄在,我还担心什么!”
阿云比罗夫只要他搭话就行,当下故作神秘道:“你可知~义慈王把你弄来是为了什么?”
王二哼了哼,道:“还用说嘛,你知我知,是人都知。”
阿云比罗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唉~你还以为真是为了拿你去换回他那宝贝儿子么?”
王二倒是被他勾起了好奇,“难道不是?”
“明知不能把你怎么样,他还行此下策,难道王兄弟会认为堂堂百济王如此没见识?”阿云比罗夫神色看似颇为凝重。
这话倒是有几份道理,就头先接触来看,义慈王绝不是个冲动的人,按说是不应该犯会这钟错误的。
王二确实是开始有点想不通了。
他现在犯迷糊,主要是从事情本身去推测,万万没想到原本是阿云比罗夫在从中搞鬼,故意误导义慈王。
义慈王打的如意算盘,以为王二真如阿云比罗夫言,吓唬吓唬就能搞定的,待儿子安全回到来,多加赔礼道歉就是,谅来王二一心要促成百济、新罗和解,也不会太过追究。
阿云比罗夫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王兄弟还是太过善良了。”为了证明自己是由衷之言,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叹,皱眉沉思片刻,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道:“义慈王的目标并不是兄弟你,而是~”
诧异之余,不免觉着有些没面子,不是为了对付我王某人?搞了半天原来还是老子自作多情了?这个人质岂不是当得冤枉徒担虚名!
王二半信半疑问道:“不是我那是~”
阿云比罗夫冷冷一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新罗女主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