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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二骑,缓缓而行,出了城门,速度方自有所加快。
王二并不特别心急,鱼儿既已上勾,又何必太匆忙,况且心中还在思疑,从这倭人头先上马的姿势来看,明显是训练有素,而且动作相当之规范,尽管遮遮掩掩,却是不难看出其人应是行伍出身。
毕竟与军中汉子打交道时日不少,手上功夫不见长进,眼力倒还有些。
阿云比罗夫的心情却是不错,此次大唐一行,收获颇丰,自高句丽、百济、新罗而至大唐,一路山水地型多有留意,何处可屯兵,哪里可设伏,尽有记录;无论地方还是长安,各级官员名册大多记载于案,王孙贵胄、京都要员亦是多有结识。
当然,要说收买勾结之类,目前还谈不上,一来不敢自露身份,二则小小倭国,便是在普通大唐子民眼里,不过边荒蛮夷而已,更不用说文武官员,自是大大的看不上眼。
但对于阿云比罗夫来说,这一趟所得已是足够,一旦战事重起,当是大有用处。
虽然从王二这里暂时还未得到什么直接的情报,但只需花多点功夫,不难从他身上侧面了解到当今大唐天子的习**好,毕竟君王脾性将直接影响到国之策略,从这个角度来讲,王二可是相当之有价值。
此亦当王二问及去哪之时,阿云比罗夫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小树林”的缘故,虽说当时是被王二逗得有些头晕,实质却也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阿云比罗夫对大唐天子身处危境时的反应,绝不止单单感兴趣那么简单,而是迫切地想了解到。
小树林已在眼前,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一前一后下马步行。
其实王二现在哪里还记得当初具体位置,不过亦无所谓,反正阿云比罗夫又不清楚,爱怎么说都行,何况来此的目的亦不在此。
当然,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怎么着也得混点时间,总不好才一进树林,就唤冯、刘二人出来罢,太过机巧没的引来对方怀疑。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便候多片刻亦是无妨!
王二信手指着一堆草丛,“喏~就这儿了。”
阿云迈步上前,拾起地上一根枯枝,在草堆里拨了拨,又抬头往周围瞧了瞧,狐疑道:“大人,树呢?”
王二此时只顾着偷偷地四下张望,想瞄一瞄冯、刘二人匿在何处,被他一问,一时反应不过来,“啊?树?什么树?”
阿云比罗夫道:“大人您当时藏身的那棵树呀。”
“哦~”王二看也没看,随手朝身旁乱指了指,“这儿!”
阿云比罗夫愈发一副困惑神情,道:“这儿?”
“怎么了?”说着王二转头望去,他娘的,当真是不巧,不但自己指的那块,便是身边四周,尽是些拳头大小的小树,自然是无法趴人,剩下的全是低矮灌木,难怪阿云比罗夫这般模样。
好在还有得解释,王二道:“我没说吗?那棵树不是被那贼子砍断了嘛,现在自然是看不到了。”说完还信口胡诌着,“诶~这棵怎么和当初被砍断的那棵长得差不多,就是小了些,想必是树儿子罢。”
阿云比罗夫险些没笑出声来,哪一家的学说,长得差不多就是树儿子?这放眼看去,除了大小,只要是一个品种,还不都差不了多少。好了,就算是树儿子,那他的父亲呢?便是被砍了,尸体总应该还在吧?
想归想,却是不好说出口。
王二也发现不对,暗骂自己太过大意了,早知此人如此认真,还不如走多几步,找到当日藏身所在,那棵大树虽是倒了,当是还在,只要花点工夫,总是找得到的。
算了算了,反正诳也诳了,继续编吧。
王二道:“那棵树你现在是看不到了。”
阿云比罗夫奇怪道:“为什么?”
王二笑了笑,道:“是啊,为什么呢~”一时没想到好的说法,只得道:“你猜猜?”
这玩意儿怎么猜,阿云比罗夫倒也老实,“这个~小人愚钝,还望大人明言。”
“嘿嘿。。。。。。”王二边笑,脑筋边转,倒是有了说辞,“万岁爷念它护驾有功,使工匠雕成书案,以为纪念,那书案便收藏在我府中~你昨日在我府中没注意到吗?”
阿云只能摇头道:“惭愧!惭愧!未曾留意!”
“是了,昨日你也没到我书房,自是看不到。下次罢,下次有机会给你见识见识~”王二说着,心里却想,这厮心细,不好再和他扯,时候也差不多了,干脆,动手吧!念至此,猛地咳了两声。
偷眼观瞧,却不见冯、刘二人出现。
两位老兄不会还没到吧?
王二握拳虚掩连连咳嗽。
“大人,可是不舒服。。。。。。”
阿云话音未完,打树林深处蹭蹭跳出两名猎户打扮的大汉,手持铁叉快速逼近。
来的正是冯天长、刘一海!
不过奇怪的是,二人纵身上前,没去找阿云比罗夫,反倒冲着王二围过来。
只见冯天长铁刀一抖,先是仰天大笑,方瞪着王二喝道:“小子,你若缩在城里不出来,倒是拿你没办法,今日老天开眼,偏在这撞上,哈哈哈~?”
刘一海亦在一旁咋咋唬唬,“好狗贼,可识得你家二爷么”
王二心道,怎么戏从我这儿开始唱了?奶奶的,也不事先透露一点,我还是不开口的好,以免露了口风,不管怎么说,喊救命总是不会错的,便口呼“救命”,直朝阿云比罗夫靠去。
阿云比罗夫先是一惊,见不过是两个寻常猎户,倒也定下心来,自忖足以对付,暗思天助我也合当有此一功,今日救了这王大人,白捡了一个人情。
可惜为饰身份,不曾带有配刀,怀里只得一把短刃,也就将就着用了。
阿云掏出短刀,上前两步,让过王二,迎着冯天长喝道:“休得放肆!”
冯天长瞧瞧他手中不足尺短刀,又侧首看看刘一海,二人对视不禁乐了。
冯天长止住笑声,装模作样道:“我等虽与这姓王的狗贼仇深似海,却也不是滥杀之人,此事与你无干,快快逃命去罢!”
王二被他二人一口一个狗贼骂得,直在后面瞪眼睛。
阿云比罗夫听冯天长言语虽是不善,却似个讲理的人,心思若能将事情说开,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反正只要保得王大人安恙,一样是大功一件。当下劝道:“二位且慢动手,冤家宜解不宜结,其中纠葛不妨说来听,或是个误会也不一定。”
冯天长一愣,已知这倭人中原话说得地道,却不想连“冤家宜解不宜结”这等俗语竟也知晓,可惜呀,咱和老刘今天就是来结怨家的,解不解都无所谓。
刘一海却在一旁将铁叉抖得“咔咔”作响,怒喝道:“大哥,跟他废甚话,今日既是撞上,便一发做了,只当他自己不好运。”言罢舞动铁叉扑将上来,又言道:“我且对付这厮,大哥你去拿那姓王的。”
冯天长本是想没事磨磨牙,反正人在眼前也跑不掉,见刘一海动上手了,不好再说什么,只的挺起铁叉朝王二奔去。
阿云比罗夫见刘一海来势汹汹,不敢掉以轻心,挥着短刀贴身而上。别看他身材粗壮,动作甚是疾速,手腕转动,一柄短刃上下翻飞,尽走偏锋,端是古怪刁钻。
刘一海原以为擒个倭人不过手到擒来的事,却哪知阿云比罗夫本是倭过赫赫有名的战将,待交上手后,方自感觉不妥,再不敢大意,提醒十二分精神,将一杆铁叉舞动起来,倒也声势威猛。
一时间,二人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相较而言,刘一海反倒微有劣势。
阿云比罗夫暗暗吃惊,大唐果真是人杰地灵,处处藏龙卧虎,这么一个寻常猎户,竟也如此了得。
他只是吃惊,刘一海却是又惊又怒,难怪王兄弟要查此人来历,手上功夫确是了得,幸亏他手中只得一柄短刃,真要换了称手兵器,怕不麻烦!又想,他便凭着一把短刀,我若不能取胜,没的让王兄弟和老冯笑话了。
冯天长此时亦是瞧出来了,一边与王二假意游斗,一边轻声道:“那厮了得,老刘怕是有些麻烦。”
王二还以为他在说笑,待见他不时紧张去瞧刘一海那边,方自无疑,低声骂道:“这家伙果然不简单,呆会儿可得问仔细些。”言毕突然大叫一声,“哎呀~”随即身形直朝一侧倒去。
冯天长心领神会,自然知是要他去帮刘一海,当下抢前一步,铁叉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在王二身上拍过,就在王二鬼叫般“哎呀哎呀”声中,从怀中掏出粗绳,三下五除二将王二绑了。
轻言声“委屈了”,这才大呼道:“二弟,我来助你!”
刘一海既盼他来又不想他来,手底委实有些吃紧,但又不想在王二面前丢了面子,手中铁叉不敢迟缓,嘴上却道:“大哥且一边休息,看我擒他。”
冯天长心想,你一个人要是能行,我也就不会过来了,知他是在死撑,道:“此地离城不远,恐狗贼有帮手来,还是速战速决。”言罢已纵身加入战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