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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巡山兄弟不断来报,进山的陌生人日益见多,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照次发展下去,迟早都有被发现的一天,不过是时间而已。
王二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心情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形势逼人,频儿依旧昏迷如故,冯宾茹倒是在任仁瑷的劝慰中平静了许多。
罗通也是又些郁闷,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大致也猜得出王二的心思,不是说对王二不满,只是觉得齐王之后不应该是这般样子,至少总得有点齐王当年的魄力吧,甚至有时罗通暗地里都开始怀疑,李援义是不是搞错了,当然,也不过就是心里偶尔嘀咕一下而已,毕竟李援义素来为人细致,这种大事肯定是不会糊涂的。
可能最开心的就是虎头,见谁都是一副得意模样,逢人便说“公子”大大的厉害,王二那匹马俨然已成了他的专用,居然可以不用马鞍上下自如驰骋纵横,便是同众兄弟相比,亦毫不显逊色。
罗通惯例在午饭后来到王二帐内坐坐,刚聊了几句,有兄弟慌张来报,已有三名可疑之人发现密道,眼见就要进到峡谷。
王二闻言大惊,暗道这祸端终是来了,忙问道:“确定只有三人么?”
“回公子,暂时未发现后面有人跟来,看样子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估计还未有所察觉。”
罗通冷静道:“何大哥,你领些兄弟前去,把那三人擒来!另使些兄弟截断后路把洞口重新掩盖好。”
何姓汉子道:“欧大哥已经带人去了。”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王二虽不知他口中的欧大哥是谁,但听他说得仔细,多少感到放心些。
罗通沉思片刻,道:“你去知会一声欧大哥,能生擒最好。”这几日被困在谷中,虽说外面已部满暗哨,但山外的情形毕竟不甚明了,便想抓了活口问个仔细。
王二自是心急,却也无甚办法,唯有暗盼真的只有三人误入,这样的话,拿了他们还可以再撑些日子。
何姓汉子应诺一声掀帘出去。
王二提心吊胆待着,过了阵工夫,那何姓汉子冲了回来,神色比头先更为紧张,不待二人发问,促声道:“不好啦,不好啦!”
二人虎地全站起来了,异口同声道:“怎么了?”
何姓汉子喘了口气,道:“也不知那三个家伙什么来头,何大哥带着七、八多个兄弟居然不是对手。”
王二急道:“被他们跑了?”
何姓汉子回道:“那倒没有,那三人摆脱何大哥,正好撞上断后的兄弟,再加上何大哥领人追上,十几个兄纵算是缠住他了。”
罗通暗自松了口气,若是被他们跑了可就后患无穷了,当下取过长枪,道了声“走”,也顾不上与王二打招呼,便随着何姓汉子挑帘奔出。
王二独自在帐内呆坐片刻,终是无法安心,拎着离钩剑出了营帐,随手拖过一匹战马,过了营门翻身上马飞驰追去。
奔不多时,阵阵叫好声中夹杂着打斗呼喝传入耳内,再往前行,见何姓汉子等十余弟兄正微成一个大圈,罗通正和一人斗在当场。
稍微近些,王二不自呆了,下意识的勒住马儿驻步不前——与罗通相斗之人居然是赵更年,身后神情紧张地持剑作势的却是超乘军校尉武华和贾敬沙。
他三人能来,当然不会是吴王李恪的主意,无疑是受了太子爷的手令。
王二突然涌出一股被人出卖的难受感觉。
尽管这些日子王二提心吊胆,一直担心官兵,可是在他心里,始终都认为来的应该是吴王李恪的人,便是十六卫军来也说得过去,却万万想不到会是上东宫六率的人,也就是说,连太子爷都公开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
平心而论,王二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李治会派人来捉拿,反而一直想着如何找个适当机会去见见太子爷,看看事情有没挽回的余地,一方面,这种逃亡的生活确实无法适应,另一方面王二也不舍得失去了李治这个朋友,至少他是从心里把李治当朋友看待的。至于别人眼中的攀上太子从而荣华富贵的想法,他倒是并不十分在乎,以前的生活都能混得有滋有味,何况现在还有任仁瑷、频儿红颜知己相伴呢。
王二垂头丧气地把离钩剑搁在鞍前,想要直接打马而回,心中却仍抱有最后一丝期望,期望能有奇迹出现,便这般怔怔的望着场内罗通与赵更年相争。
罗通一竿银枪挥洒开来,挑拨点打,虎虎生威,端是一副大将风范。
赵更年则明显落于下风,犹似怒海行舟,飘摇欲坠,手中长剑勉强护住周身,毫无还手之力。
连王二都看得出来了,武华、贾敬沙怎会不知,怯怯地瞄了一眼周围敌手,尽管有些犹豫,担心自己上前插手引致对方所有人围攻,幸好只是迟疑了片刻,终是不敢看着赵更年吃亏,何况,二人也明白,若是赵更年躺下了,自己二人更没机会。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出剑去攻罗通。
众兄弟显然对罗通大有信心,似乎对贾、武联手赵更年是早已意料到了,除了暗自戒备,以防三人寻机逃跑,却无一人上前插手,坦然自若地任由罗通独斗三人。
多了两个帮手,赵更年并没有轻松多少,不过出手之间不再那般忙乱,好歹是稳住些阵脚,贾、武二人却是暗自叫苦,头先在一旁观看,见这俊俏公子枪势连绵,犹如长江之水源源不断,这一接上手才发现,对方不但枪疾似电,竟是招招俱挟千钧之力,分明是决堤之黄河九天之落瀑,赵更年能独立支撑这么久可谓是奇迹,却不知罗通是有心想要生擒。
他们三个辛苦,却不知罗通更是心惊,枉自己苦练祖传枪法十数载,平日弟兄亦是赞不绝口,如今看来,当真是天外有天。想当年,父亲凭着手中一竿银枪,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也是纵横疆场少有能挡者,虽说这套枪法更适合骑战,可也不至于随随便便三个探子,都能在自己手底下走上十几个回合吧。
如此下去,岂非让兄弟们笑话了。
一念至此,不免有些懊恼,当下手底加紧,抖起漫天枪花,瞬即便将三人死死罩在白芒之中。
众兄弟一阵叫好,却打山上大呼小叫冲来一人,正是骑着无鞍马的虎头。
虎头拖着熟铜棍,不待马儿停稳,直接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顺势窜入人群,二话不说,抡棍朝赵更年三人横扫过去。
三人本已是强孥之末,哪经得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耳中棍声呼呼生风,情知势猛,想要闪避已是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挥剑去挡,就听“叮当”一阵乱响,长剑齐齐脱手。再看三人,已被震得脸色铁青,嘴角血丝缕缕。
虎头一招得手,怪叫声中,双臂微沉止住去势,反手又是一棍撂回。
王二暗道要糟,情知之下催动坐骑,脱口喊道:“虎头住手。”
自从王二教了虎头骑马的好法子,这混小子对王二差不多是奉若神明了,要是正常情况下,这一嗓子,自是不难令他停手,可惜此情此景,虎头哪里还控制得住,眼见赵更年三人性命就要难保,却有罗通断喝道“虎头住手”,手中银枪一抖,枪尖贴着虎头铜棍斜挑而出,堪堪从三人头顶掠过,总算是免了一场血肉横飞景象。
罗通本就打算要生擒来人,突见虎头来捣乱,心知不妙,要让这愣头青乱砸一通,那三人估计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赵更年三人自道此次必死无疑,莫名其妙捡回性命,鬼门关走了趟,看见王二心中狂喜,异口同声狂呼,“王兄弟救我!”
一声“王兄弟”,当初众人长安胡混的情形顿时映显在王二脑海中,直想大呼“赵三哥”,省起他们三人来此的目的,不由得心里一酸,张了张口却是无声。
罗通望了望王二,以枪当棍,“啪啪”几声,将三人打翻在地,喝令一声“绑了”。
虎头也不知从谁手中扯来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赵更年等绑了个结结实实,动作不是一般的快,只是绑得委实难看。
赵更年等人心里倒也明白,不挣不扎甚是配合,三人合力在那俊郎公子手底亦走不过二十回合,又被十多名凶神恶煞汉子团团围住,更何况还有个力大无穷的傻大个虎视眈眈,再要反抗,岂不是自讨苦吃?
王二显然与这伙强人相识,看样子这些人对他还挺尊敬,有他在,当是不会吃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