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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庄不小也不大,正好容得下我们俩。
我们俩自幼就是孤儿,相依为命,在鱼庄生活了一辈子。
他打鱼种田,我就在家里帮他缝补衣物,做些丝织活。
日子很轻松、快乐。
每天傍晚,他都会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打开房门。
我拥抱他,生活的疲惫一瞬间也就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和他本是兄妹。
父母双亡,我们只能相互依靠。
我便说,我嫁于你;他说,我保护你。
我不信任别人,我只信任他,我不能失去他,他给予了我一切,我也把我的一切给他。
可是老天偏偏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没有了他,我要如何活下去?
我不能失去他,就像太阳不能失去光芒。”
方夙流把怀里的金鱼抱得更紧。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爱他,能不能说些......关于妖怪的事?”韦任清满脸无奈,“时间紧迫......”
金鱼的脸色愈加难看,方夙流甚至触摸不到他的温度,这才继续说:
“我不知道这个病毒从哪来,为什么金鱼会染上。
我只记得三个月前的那一天,本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他从淮水上打鱼归来,赚了些铜钱,给我买了些米和肉。
我很高兴,那天晚上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我已经好几个月不尝过肉味。
我看着他的脸,他看着我的眼睛。
蜡烛在摇曳。
他说他很困。
我只知道他打了一天鱼,一定累了,便收拾收拾让他好好休息去了。
也就是那天晚上,一切都变了。
我睡在他一侧,深夜时候他发出了一声嚎叫。
嚎叫过后便是发疯,失去意识,胡说乱叫。
我最初以为是梦游,想叫醒他,不过毫无作用。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变得正常,我问他,他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同样如此,我知道他一定生了什么病,便四处寻方给他医治,又找了村里大夫,都不能治。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云游方士路过鱼庄,听说了金鱼症状,他告诉我他有办法医治。
那个老方士胡子花白,身材佝偻,裹着一身黑衣,神神秘秘,他准确无误地描述出了金鱼发病症状,让我对他彻底信服。
他说若不及时医治,金鱼很快就将死去。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不能失去他,我要他活着!
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老方士告诉我,这个病毒毒性极强,想要马上清除根本不可能,只能冒险利用妖怪的力量根除。
那就是让一只妖怪寄生在金鱼身上,利用精气育养,成型后脱离金鱼身体,并且将病毒带走。
走投无路,我只能接受。
但是我如何去寻找大量的精气?
老方士告诉我......人身上就有大量的精气。
为了帮助我更好的养育和收集精气,老方士教授我法术,教我如何‘打开阴阳之眼’。
如此一来,我便能辅助那只妖怪,清除金鱼身上的病毒。
第一次看见那只妖怪时,我吓了一跳,我无法接受,但是金鱼的病情愈加严重,我不得不收拾自己胆小懦弱的内心,我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
老方士留下了那只妖怪和一些檀香,随后消失在山里。
那只妖怪抑制住了金鱼的发病,让他偶尔能和我对话。
我高兴到泪流满面,决心继续帮助那只妖怪。
我按老方士所言,每天焚香祈祷,希望金鱼快快恢复,祈祷上天看到我们坚贞不拔的爱情。
为了保护金鱼的事不被大家怀疑发现,那只妖怪让我特意给一位方士进来观察金鱼的症状,就是姜无为,最后又在众多村民面前说出了让大家恐惧的话,借此我把他锁入房间,谁都不能见。
我和那只妖怪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把所有鱼庄村民都纳入其中。
我给他搜集了所有人的气味,衣物、皮屑,头发,它建立了一个通道,源源不断吸取他们的精气。
妖怪说,金鱼的病是种毒,它正好利用种毒来掩盖这一切,让种毒背负罪恶,而我,只是一个为了保护家人的可怜女子,如此而已。
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声,也不在乎谁的生死,我只要一个人活着。
吸收精气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有一天,你,王都药师的到来。
我知道大祸临头了。
我前往淮阴城打探你的消息,从人们口中得知,现任王都药师不过是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半吊子罢了,便和那只妖怪通气,打算给你一个下马威。
那天,姜无为和你找到我的家,执意要去观察金鱼。
我放你们进去。
原以为你被那只妖怪打败,会放弃对鱼庄的治疗,但我低估了你。
那只妖怪眼看种毒伪装被你识破,无奈加快了吸收精气的速度。
王都药师,你确实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让那只妖怪整天晚上叫骂,它想要彻底铲除你。
在你第二次前来时候,它让我也出手。
面对秘密即将暴露的时刻,我知道我必须出手,不然金鱼的病就永远也好不了。
我不相信你,因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拯救他,我不能冒险,我不能接受因为我的冒险而失去他!
不管你如何说,我始终没有让你医治。
不过现在,我已经彻底走投无路了。
如果你不能救回金鱼,我便和你同归于尽!
我在这个世界也已经了无牵挂,你看着办吧,王都药师!
你......救救他吧!
那只妖怪,已经快死了,金鱼他......也已经快死了!
这些天,都是那只妖怪在维持他的生命,若是彻底断气,就无法救回来了,药师,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救救他!
快救救他,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方夙流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韦任清。
韦任清抬眼,沉默了一阵。
听完这个故事,倒是没有多少触动。
“你太自私了,自私到罪大恶极。”
方夙流抿了抿嘴唇:“那又如何?”
“能和我爱的人一起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别人......对我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