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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和了解秦家的人都清楚,秦家明面上的生意原先都是老爷子亲自打理的,不过,秦家长子从政,从子从文,第三代的双胞胎还在读中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家后继无人时,却愕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秦家的长孙女就已经随老爷子出席各种常务董事会议。
去年秦家巾帼更是直接入主老爷子一手创立的东升集团,老爷子也乐得撒手,相较而言,做了一辈子隐蔽战线工作的秦老爷子似乎更乐意亲自去打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一开始集团内部还有部分力量因为秦家巾帼的资历产生过种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声音,到今年公布公司年报时,所有不和谐声音全都销声匿迹,年度120%的净利润增长,虽然占了后金融危机欧美国家缓慢恢复的大先机,但懂行的人都知道,秦家小巾帼在几次关键时刻的拍板决策绝对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单但那份魄力就足以让那些叔伯阿姨们胆战,最后的事实也证明,秦家小巾帼除了一腔初生牛犊的热血外,更多的是天才般的直觉和眼光。做生意的事情,原本讲究的就是四分眼光三分运气两分魄力外加一份口碑。
所以,秦潇潇出现在这个苏州顶级豪宅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今年两次唯数不多的在家的机会,都让李云道给碰上了,似乎这第三次也不例外。似乎就连双胞胎也觉得少见多怪。
“姐,你怎么回来了?”见到秦潇潇,大小双先是意外,接着表情便有些古怪了。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倒是有些进步了,上楼洗澡去,我跟你们老师有话谈。”
出乎李云道的意料,大小双居然如同见了老鼠的猫一般,不约而同地点头道“嗯”,随后便拉着小喇嘛一起跑上楼去,留下秦家大小姐和李云道在客厅中。
李云道盯着这位本应该在大洋彼岸洽谈铁矿合作事宜的大忙人,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面前茶几上,上面放着双胞胎白天“苦练”书法的成果。
李云道也不催促,秦潇潇似乎更不急着开口。
客厅很静,静得连墙角立式古钟的滴答声都一清二楚。
终于,秦家女人主动开口了:“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从澳洲飞回来吗?”秦家女人始终没有去看仍旧站在入门位置的李云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刻会有些莫名的心虚,她也只是帮北京的那位始作俑者传个话而己。
李云道摇头苦笑:“我要是能未卜先知,哪里还会在这儿被你们家的两个活宝折腾?”
“他们是混蛋了些,不过你这么当面说我的两个弟弟,就不怕我生气?”
“怕,不过如果你要真的会生气,就不会带我来这儿了。”
“你很聪明。”
“还好。”
“不过我希望你听了我下面的话,还是会做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聪明事。”
“嗯!”李云道点头,却怎么也摸不透眼前这个心理年龄应该远超实际年龄的女人,不晓得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春#药还是毒药。
“我之所以会从澳洲赶着飞回来,是因为我的好姐妹要结婚了。”
秦潇潇顿了顿,李云道微微皱眉。
“估计你也猜到了,我这个好姐妹就是之前来苏州的夭夭姐。本来我是要直飞北京的,但是她还是想让我这个好姐妹亲自回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她食言了。”
李云道惨然一笑。
“对不起?她言重了。”
“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还要赶红眼班机,明天还要去当伴娘呢!”秦潇潇故作轻松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从头到尾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李云道一眼。
是不敢,是不忍,是不想,是不愿,还是别的,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
秦潇潇与大刁民擦肩而过。‘
“能给我她的手机号吗?”
秦潇潇顿住身形,似乎迟疑了半秒,随后报出一串数字,开门,关门,离开,始终还是没有回头看大刁民哪怕一眼。
李云道立在别墅玄关处,如同雕塑般足足半个小时。
凌晨的钟声响起,李云道看了一眼墙角的古钟,自言自语道:“过十二点了,她今天就要嫁人了吧。”
上楼,回房,比往常多做了三百个俯卧撑,洗澡,摊开地板上的竹席,闭眼。
十分钟后,大刁民陡然坐起,坐在床上呈打坐姿势的小喇嘛岿然不动。
打开手机,一字不差地输入刚刚秦潇潇报得飞快的手机号,笔画手写,四个字:“真要嫁了?”
不到一分钟,短信声响起。
“嗯。”
李云道发:“肯定要嫁?”
那边回:“是必须要。”
李云道发:“喜事在哪办?”
那边回:“今晚北京饭店。”
放下手机,李云道起身,打开橱柜,换下一身地摊老头衫,拿出在柜子里搁置了许久的衬衫西服,还是那套某人用版税和打工挣来的钱帮他腐败的一身“阿玛尼”。
惺忪着双眼被吵醒的大小双打开房门被换了一身衣服的李云道直接吓醒了,如同打量怪物似的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人模狗样的家伙居然就是几个小时前逼着他们徒步走了十多公里的牲口。上可以订飞机票?”
大小双同时点头,却摸不清为啥这个虐待狂大半夜跑来问这么小儿科的问题。
“帮我订张票!”
“哦,知道了!”又恢复了惺忪状态的大小双打了个哈欠,准备关门回去继续跟周公会面,门却被硬生生挡住。
“现在!”
“什么?现在?”
“对!”
“你发什么神经?现在几点?”
“十二点三十。”
“大哥,最晚的班机是十一点半,最早是要到早上七点,你这会儿发什么神经?”大双不满地指了指身后挂在墙上的钟。
“那就订第一班飞机。”
大小双这才发现,一脸认真的李云道并没有开玩笑。
嘴里嘟哝着什么的大双走回书桌,打开电脑,片刻后,边盯着屏幕边道:“七点到七点四十五的都卖完了,就剩下八点钟的还有。”
“从苏州到北京要飞多久?”
小双不假思索道:“如果没有空中管制,顶死两个半小时。”
“那就八点的!”
可是大小双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脸带笑地看着李云道,这回连小喇嘛的威摄都不起作用了。
“告诉我们,你去北京干嘛?是贩毒还是接了单子要去把谁做了?”小双仍旧认为李云道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大人物。
李云道哭笑不得:“只是去见一个女人!”
“见一个女人?你肯定撒谎,别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可以随随便便地骗得了我们,我们可是??”
没等大双说完,李云道便道:“她明天要嫁人了,所以我必须要去。”
大小双异口同声惊异道:“抢婚?”随后,似乎觉得李云道是同道中人的小双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云道一眼。
李云道彻底无语。
大小双却一下子来了劲头,这回不用李云道催促,小双一边不停地唠叨“有没有更早的”“看看更便宜的有没有”。
十二点四十五分,两张机票在大小双这两个狗头军师的捣腾下正式搞定。
“你怎么去机场?市内倒有机场大巴,不过五点多才开第一班!”忙了小半天的大双回过头问李云道。
李云道这回愣住了。
“哈哈,傻了吧?跟我们来吧!”
大小双也换了身衣服,领着李云道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有一处是影音室,影音室边上有一扇门。大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一股汽油味扑面而来,打开灯,赫然是一辆银光闪闪的迈巴赫62,看样子保养得不错。
“我老妈的车,不过她人在国外,一般很少开,都是黄伯伯每个月固定拉出去跑一跑,保证性能。”小双坐在迈巴赫的驾驶席上得意洋洋,却被大双拦了下来,“我来开,你开车不稳,今天有大事儿,你别误事儿!”
小双居然出奇地好说话,爬到了副驾位置上,李云道带着小喇嘛上了后座。
大双开车一如他沉稳的性格,车技不错,加上深夜,路上几乎无人,不下十分钟就上了高速。
上了高速后,一路120码,从未超速,一路顺顺当当。
凌晨三点二十,到达虹桥,找了停车场把车停下,由于是深夜,机场的人不多,很顺利地换了机票。
“你们先回去吧。”对于双胞胎的仗义,李云道觉得总算没有白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花心思了。
哪知刚刚借口去上洗手间的双胞胎也变戏法般地掏出两张同一架航班的机票:“抢女人的事情,怎么能缺了我们?”
大双是觉得如果帮李云道抢到女人,弟媳妇儿潘家小妞儿应该就可以死心踏地地跟小双了。
小双是觉得我抢女人的时候人家挺身而出,没理由人家抢女人我不帮忙的,不然就太不仗义了。
只有小喇嘛念完一卷金刚经后,便乖乖地坐在李云道身边:“云道哥,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会很累的。”
李云道点了点头:“我先去买包烟。”
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花了八块钱,从来不抽烟的李云道抽完一根没看清牌子的烟,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远处的大小双嘀嘀咕咕,似乎在商量着过会儿抢女人时的作战方案。
深夜十二点五十整,迈巴赫刚刚离开秦家宅子,黄梅花就到了老爷子的书房门口,书房中老爷子居然还捧着那本,表情肃然。
“他带着两个小少爷开二少奶奶的车出去了,我刚托人查了查,琚少爷用信用卡订了四张去北京的机票。”
“北京?”老爷子终于将目光从泛黄的书册上移开,看着黄梅花,良久,才道:“北京啊,水很深啊!”
“您看我要不要跟过去?”
“你跟我一样,一辈子都是操心的命。我记得你来电话说,好像他跟小石头有什么关系?”敢在国内喊那位中年大叔“小石头”的人,屈指可数。
“嗯,据说那位身边最近风头正盛的人物是李云道的亲大哥。”
“哦?有这样的事情?有意思有意思,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老爷子终于放下书册,来回在房里走了几回,“他那个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具体没有接触过,不想乱下定论,只是听圈子里的人说,前不久南面那边不太平,欧瞎子觊觎那位有段时间了,前些日子从西面请了不少好手,想坐收渔翁之利,解决了几个保镖,却没料到那位身边突然出现了个猛人,全都一招拿下,据说这个猛人就是那位在昆仑山机缘巧合下碰上的,原本人家还不肯跟着下山,后来不知道为何,反正现在南面那边道上都是关于这家伙的传闻,捧上天去了。”
秦家老爷子点了点头:“把他去北京的事情告诉小石头,还有,跟潇潇说一声,让她看着两个弟弟,北京不比长三角,出了事情,麻烦得很。”
黄梅花出去后,老爷子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坐回书桌,拿后那册,半分钟后又放下,终于拿起电话,拔了一个号码,对方似乎接得很快。
“睡了吗?”老爷子声音很柔和,“有个事情,跟你打声招呼。”
上海,还是金茂凯悦。
深夜,门铃响起。
弓角侧身看了看猫眼,打开房间:“大叔?”
“准备一下,明天中午的飞机去北京!”
“嗯!”弓角点头。
大叔想了想,还是道:“你弟弟明天也会在北京,听说他可能会碰到些麻烦。”
弓角闻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巧妙地隐藏住了眼中凌厉的杀气。
“弓就别带了,北京那种地方,动手的机会不多。”
弓角点头,送客,关门。
回到洗手间躺下五分钟,听隔壁没有了动静,再次起身,在打开黑色行李箱,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外,还有一册很厚实的。弓角翻开书,第430页,一张发黄的字条,上面写着一行铅笔字。
回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按字条数字拨了一个号码。
号码响了许久,才有人听:“哥?”
“三儿有麻烦,明天,北京。”
电话那头的青年却淡淡一笑:“我就在北京。”
从中年大叔进门后就显得神经紧张的弓角这才微微放松:“嗯,我明天中午的飞机。”
“好!”
北京东三环,希尔顿酒店。
放下那支如同老古董一般的手机,面如桃花比女人还要好看的青年神情冷浚。手机和号码都是之前山里那位不知姓名的老猎户留给徽猷这个唯一的徒弟的,说是反正自己也用不上,就送给这个亦徒亦友的青年当玩具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大兄弟!”东北音,多了几份懒散。
弓角开门,微微皱眉,门口站着的一个同样俊异的青年,只是少了几份妖气,多了一份邪气。
“大兄弟啊,我哥不陪我喝酒,我只好来烦你了!”不等徵猷开口,拎着一箱啤酒的邪气青年好像找到了组织一般,趁徽猷一个不注意,一个闪身进了酒店房间,放下啤酒,一手拎出一瓶,单手用拇指弹开瓶盖,力气之大用劲之巧让人咋舌。
“今天不喝酒,有事情要处理。”徽猷摇头。
“啥?不喝酒?大兄弟啊,你可不能这般不仗义啊?好歹兄弟跟你一起放倒过熊瞎子收拾过东北虎,也算是出生入死啊,你说是不,来来来,陪兄弟喝几瓶!”
徵猷还是摇头:“中午跟我去接我大哥。”
邪气青年终于不闹腾了,一脸好奇:“就是你说的那个外家功夫比我哥起码厉害一甲子的猛人?”
“嗯!行不行?”
“当然太行了。我哥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绝对激动得睡不着觉了。不行,这会儿就得去告诉他去。”说完,邪气青年疯癫癫地开门出去,几分钟后,再次出现在徽猷房间门口,只是前面多了一个只在下身裹了一件浴巾的壮实汉子,一身虬结的肌肉,身上伤痕累累,有几处赫然是炸开过的枪伤,左胸大肌上纹着一只赤红色的貔貅,一看就是外家功夫的行家,只是年纪看上去比刚刚的邪气青年要大一些。
“兄弟,小车刚刚说你哥哥今儿要来北京?”
徵猷一边招呼两兄弟坐下,一边点头:“我弟弟可能要在北京惹上些麻烦了,我哥不放心。”
“就你说的那个扔燎子进寡妇被窝的弟弟?”薄小车快嘴问了一句,却被哥哥薄大车一眼我瞪缩了回去。
“麻烦?嗯??”只披个浴袍的高大东北汉子深吸了口气,“北京这地方不比其它地方,水很深,弄不好就没过头顶。小车,你明天跟大兄弟一起,接了李家大哥,帮着把麻烦一块儿解决了,在咱们自己的会所给李家大哥和三弟接封洗尘,晚上我先去北京饭店露个脸,随后就到。”
被称为东北第一猛人的薄大车放话了,小车连忙应下,徽猷也道了声谢谢,便各自散去。
夜深人静。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在北京发生些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平凡的一天,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会因为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改变一个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