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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
尹剑青一怔,问道:“陆总管找在下有何贵干?”
陆连奎笑了笑道:“在下找寻尹少侠,已非一日,今天总算有幸,找到少侠了。”
尹剑青道:“陆总管找寻在下总不会没有事吧?”
“自然有,自然有”陆连奎连声陪笑道:“因为敝上想请尹少侠莅庄一叙,特命在下前来奉邀。”
尹剑青道:“贵上是谁,在下素来谋面,何事见邀?”
陆连奎道:“尹少侠见过敝上,大概忘了。”
尹剑育道:“在下饭后,就要赶赴黄山,请陆总管覆上贵上,在下无暇前往。”
“这个只怕不大好吧?”
陆连奎一手托着下巴,徐徐说道:“尹少侠纵然有事,先屈驾敝庄一行,也不迟呢!”
艾青青问道:“你们是什么在呢?”
陆连奎道:“自然是金家庄了。”
艾青青厚嘴一撇,说道:“这么说,你们是跟我们来的了?”
尹剑青经她一说,不由得暗暗“哦”了一声,忖道:“看来青青比自己聪明多了,金家庄,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他们庄主邀约自己,自然还是为了桑老前辈那张羊皮纸的事了。”
这就冷冷一哼道:“在下说过另有要事待办无暇前去,陆总管请吧!”
陆连奎还未开口,突然有人大笑一声,接口道:“小兄弟既然坚持不肯前去,老夫亲自登门请教来了。”
陆连奎闻声一喜,忙道:“敝庄主亲自来了。”
说完,神色恭敬的后退了两步,侧身站到边上。
尹剑青举目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纱长袍,黑须飘胸的老者缓步走入,他身后紧随着一个锦衣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
稍后还有两个身穿半截黄衫的汉子,在首一个马脸,高鼻子,双目倒挂,双肩微耸,腰间搏一根麻绳,插一柄丧门剑。右首一个扁脸,细眉小眼,鹰钩鼻,腰间同样系一根麻绳,插的是一柄板斧。
这两个人没有进来,就像一对门神般的站在大门口。
艾青青朝尹剑青招招手道:“尹大哥,饭快凉啦,你来吃吧!”
红衣少女听到艾青青和尹剑青说话的亲蜜口气,不觉樱唇一撇,冷然笑道:“这丑丫头也在这里,哼,真是丑人多作怪,还嗲声嗲气的,听了就教人肉麻。”
尹剑青怕艾青青听了和她冲突,连忙一抱拳道:“金庄主来了,请里面坐。”
金庄主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正在用饭,那就不用客气了,请先用吧!”
随着话声,他已走入堂屋,在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
艾青青早已替他装好了饭。
尹剑青心想:“饭总是要吃的,他来竟如何,且等自己吃饱了再问他也不迟。”
于是他就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金庄主望望两人,含笑道:“小兄弟和这位姑娘成亲了么?”
他们确实像小两口子。
尹剑青听得俊脸蓦地飞红,忆道:“金庄主误会了,她是在下妹子。”
“啊!啊!”金庄主一手摸着黑须,呵呵一笑道:“老夫失言。”
红衣少女一双眼睛盯着尹剑青,扭了下肩,娇声道:“爹,你也不看看他们两个配吗?”
尹剑青很快的吃了两碗饭,就不吃了。
艾青青道:“尹大哥你怎么不再吃一碗,饭后我们还要动身,赶上黄山去了。”
金庄主道:“原来小兄弟要去黄山,老夫总算先来一步了。”
尹剑青道:“金庄主究竟有何见教?”
金庄主呵呵一笑道:“老夫想问小兄弟一句话,尊师究是哪一位?”
艾青青道:“尹大哥的师傅,自然是这里的主人了。”
金庄主目注尹剑青,问道:“小兄弟,这位姑娘说得对么?”
尹剑育道:“不错,在下正是九宫门下。”
“哈哈!”金庄主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道:“老夫记得小兄弟五个月前,曾向老夫承认是魔剑桑仝门下,不知可有其事?”
尹剑青在他出现大门口之时,早已想到他有此一问,因此不加思索的道:“在下明明是九宫门下,怎会冒认别人做师傅,在下记得当日金庄主问过在下师门,在下说无可奉告,后来金庄主要邀在下前去贵庄,在下因和家师约好了在山前会合,末便前去,金庄主和在下作别,事情可是这样?”
金庄主冷笑一声道:“年轻人,你狡辩得好!”尹剑青脸色一正,微哂道:“在下说的都是事实,何须狡辩?”
金庄主道:“当日你手中拿的那支剑,难道不是魔剑桑仝的黑锋剑么?”
尹剑青哦了一声,道:“你说的那支没有剑鞘的剑吗?那是在下在树林中捡来的,用过之后,随手丢了。”
金庄主哼道:“石东华一生为人正直,从无谎言,你是他门下,说的也不该是谎话了?”
尹剑青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怒声道:“你不信就算了,在下并没有骗你的理由。”
金庄主深沉一笑,说道:“小兄弟,老夫也是为了你好,目前江湖上黑白两道,都在找寻魔剑桑仝的下落,你是九宫门下,名门正派的弟子,如若知道桑仝下落,何苦为他隐瞒。”
尹剑青道:“在下不知道。”
锦衣少年气愤的道:“爹,你还和地有什么好谈的?”
艾青青道:“是啊,你们早该走了。”一面伸手从桌上挽起包裹,回头叫道:“尹大哥,我们也该走啦!”
尹剑青道:“是该走了,你且等一等。”
他知道今天对方来了很多人,看样子决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手中可没有兵刃(其实以他目前的武功就是没有兵刃,也不足为俱,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因此话声一喀,转身往屋后走去
锦衣少年一手握剑,叫道:“爹,莫让他跑了。”
金庄主一手持项目光掠了艾青青一下,含笑道:“他不会一个人跑的。”
话声方落,只见尹剑青手中提着一支木剑走了出来,说道:“青青,我们可以走了。”
红衣少女两道眉毛一挑,哼道:“真不要脸,当着众人面前,还叫亲亲、亲亲的,一个丑八怪,亏你叫得出亲亲来。”
尹剑青怒目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姑娘说话最好庄重一些。”
艾青青气道:“我叫艾青青,尹大哥叫我名字,有什么不对么?”
红衣少女撇嘴道:“一口一声的大哥,叫得挺亲热,呸!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你配么?”
艾青青听得大怒道:“我有什么不配?他是我大哥,我不叫他大哥,叫什么呢?”
红衣少女道:“你配,你只配和猪八戒去拜堂”
艾青青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打你两个耳括子,你信不信?”
尹剑青叫道:“青青,不要和他们多说,我们走吧!”
话声出口,正待举步往外行去。
“锵”!锦衣少年抬手之间,长剑出鞘,一下横剑而立,拦在两人前面,冷冷的道:
“我爹没有答应你们走,你们要走,可没这般容易。”
艾青青道:“上次你被尹大哥削断了一柄长剑,莫非忘了么?”
锦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上次他手中是黑锋剑,善削兵刃,仗着利器,又算得了什么?”
尹剑青望望金庄主,冷傲的道:“金庄主,九宫门下从不受人胁迫,你快叫令郎让开了,免得伤了两家和气。”
金庄主深沉一笑道:“尹少侠有本领,那就不妨闯闯看。”
他是看尹剑青手中只有一柄木剑,自然不是他儿子的对手了,何况大门外,还有两个高手在等着。
艾青青哼道:“闯就闯,你们这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呛!”话声甫落,剑铁轻吐,青虹乍现,她中手已经多了一柄寒光吞吐的短剑!
金庄主看得心头暗暗一动,忖道:“这丑女手中,倒是一柄斩钉截铁的宝剑!”
尹剑青一摆手道:“你把剑收了,别让人家又说我们仗着利器削他长剑了。”
艾青青听了他的话果然把短剑收了起来。
尹剑青双目一注,朝锦衣少年喝道:“你们真要在下出手么?”
锦衣少年大笑道:“你们来试试看?”
尹剑青这五个月来,内功精进,不但已把师傅“九宫剑法”剑煞的“七剑连环”魔剑桑仝的九剑,全已练熟,集武林“三绝剑”于一身,又进一步学会了秘宗门的“迷踪剑法”哪会把对方一柄长剑放在心里,闻言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想伤你,你还是自己让开的好。”
锦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你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小爷站在这里,凭你伤得了我么?”
“站开去!”尹剑青木剑朝前一拨。
锦衣少年看他木剑拔来,长剑疾发,朝他胸口点去,哪知剑招才发到一半,只听“啪”
的一声,百练精钢长剑突然中断,从对方木剑上传来一股大力,把他一个人推了出去,脚下踉跄,往左冲出去三步之多!
金庄主做梦也想不到尹剑青一支木剑,居然会磕断了他儿子的长剑,心头一惊,口中大喝一声,抡手一掌,就朝尹剑青背后拍来。
尹剑青连头也不回,在掌朝后迎去。
金庄主练的是“铁沙掌”掌上力道,专走外门阳刚之劲,眼看尹剑青回手迎来,心中暗自冷笑:“好小子,你这条手臂大概不要了!”
心念一动,掌力骤吐,去势更快。两只手掌,很快就抵住了,金庄主但觉对方手掌柔软如棉,自己发的掌力,几乎一点也用不上力,心中方自一惊:“这小子几时练成了绵掌?”
猛觉身子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一步,这还是尹剑青不愿伤人,掌上并未使力。
尹剑青一剑,一掌,就逼退了金庄主父子二人,脚下却丝毫不停,一脚跨出堂屋。
陆连奎大喝一声:“站住。”
双手提胸,一下挡住了去路。
两名庄丁也在此时迅快的抽出单刀,一左一右欺了上来。
只听站在大门外的马脸汉子沉声道:“陆总管,放他们出来,这两个点子,自有咱们兄弟会来收拾的。”
陆连奎听到马脸汉子叫声,立即双手下垂,口中应了声“是”同时两个在丁也立即收刀而退。
尹剑青看得暗暗奇怪,陆连奎是金家庄的总管,照说,他只听主子的命令;但他对门外两个黄衫汉子,居然神色恭敬,不亚于金庄主,这两个人,不知是什么路数?
陆连查和两名庄丁退下了,尹剑青和艾青青没人阻拦,自然一前一后,从容的朝大门外行去
尹剑青忽然想到那天艾青青打下鸽子,附有一个信筒,那张纸卷上只有“属金”二字,不知这金庄主如何称呼?这就脚下一停,回过身去,朝金庄主拱拱手道:“在下和金庄主已有两次见面的机缘,只是还未请教金庄主的名号,金庄主肯见示么?”
他忽然提出这个问题来,金庄主微感意外,一手捋须,笑道:“老夫金祥生。”接着一指锦袍少年又追:“他是小儿金步云。”
红衣少女抢着道:“尹少侠,我叫金步娇。”
尹剑青一拱手道:“多谢见告。”
回身举步,跨出了大门,艾青青也跟着跨了出去。
大门外,左边那个马脸汉子尖声道:“小子,你不问问咱们兄弟的名号么?”
尹剑青冷然道:“不用了。”
马脸汉子尖声道:“你不想问,咱们兄弟却非告诉你不可。”他一指自己鼻子,说道:
“老子叫做丧门神欧阳琥。”
接着一指扁脸汉子道:“他叫开路神窦锋,你可听人说过?”
尹剑青春出这两个黄衫人生相狰恶,满脸横肉,决非好人,懒得理他,冷声道:“没听说过。”
丧门神欧阳掳沉声道:“老子现在已经告诉你了。”
开路神窦锋(站在右边那个扁脸汉子)阴倒倒的道:“你知道欧阳老大为什么非把咱们两人名号告诉你不可么?”
尹剑育道:“不知道。”
窦锋阴沉道:“告诉了你咱们两人的姓名,你如是不服,可以到阎王爷那里去告状,现在你明白了吧?”
艾青青眨动眼睛,问道:“尹大哥,他这话什么意思呢?”
尹剑青道:“他们的意思,是今天决不放过我,好像我是死定了一股。
艾青青怒道:“他们才死定了,我看这两个人决不是好东西,尹大哥我先出手,把他们除了!”
尹剑青道:“我们不能先出手,先听听他们的意思。”
艾青青道:“喂,你们知道尹大哥叫什么名字么?”
欧阳琥道:“他不是叫尹剑青么?”
“对极了,你们知道就好。”艾青青笑了笑道:“现在你们要和尹大哥动手,也就不要紧了。”
欧阳琥道:“为什么?”
艾青青咭的笑道:“因为你们如果不服气,也可以到阎王爷面前去告状了呀!”
窦锋怒声道:“好个丑八怪,当真是丑人多作怪。”
艾青青最气恼的莫过于有人说她丑了,闻言心头不觉大怒,倏地一挫腰,身如魅影,一下就欺到了窦锋面前,挥手在他满脸横肉的扁脸左颊上,打了一个耳光,等到“啪”的一声脆响响处,她人已退回原处,暗的笑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口不择言不?”
身法之快之奇,在场之人,都没有看得清楚。
尹剑青看过她娘那本练功的书,知道她使的是“飘花身法”
她这一掌掴得虽然不重,但开路神窦释乃是江湖上凶名久著的十二煞神之一,平日横行江湖,别说去招惹他了,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只要他看着你不顺眼,你就会有性命之忧,何况艾青青一只手,清清脆脆的掴在他脸上!
更何况艾青青一张脸又生得奇丑无比,若是掴他的是个千娇百媚的娇美少女,他也许还以为打情骂俏,色授魂与,发作不起来!
窦锋在这一刹那,扁脸上两只小眼睛突然鼓了出来,凶光四射,注定艾青青,阴森的狞笑一声:“五八怪,你死定了。”
艾青青道:“是啊,你可以到阎王爷面前告我去啦!”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疾风一飒,窦锋已然一下斯到她面前,右手一探,五指箕张,钢钩般手指,劈面抓到。
他是存心要艾青青的小命,出手毒辣无比,这一记真要被他抓上,艾青青半个头脸,不被他抓得稀烂才怪;但他身法虽快,艾青青的身法比他还快,身子一闪,早已从他身边闪了出去。
不!她在闪出之时,还从地上抬了拳头大一块石头,朝他手中轻轻一塞。
窦锋五指一拢,还以为抓到了她的头脸,但听“喀”的一声,把那块石头捏成了无数碎石,洒落一地。
艾青青哈的笑道:“你真笨得像猪,姑娘岂会让你抓到?你连手里抓到的是一块石头都不知道?”
窦锋侧脸看去,艾青青依然站在那小子(尹剑青)的身边笑着说话,口中怒吼一声,又举起钢构般的五指,饿虎扑羊般朝艾青青飞扑过去。
“住手。”尹剑青口中大喝一声,左臂一横,朝前格出。
窦锋扑来的人,来势何等凶猛,但就在他外近之际,突觉一股无形大力,把自己冲去的势道,硬行挡住在三尺之外,再也冲不过去。
他乃是久经大敌之人,不知对方来了怎么一个硬扎的帮手?脚下立即刹住,定眼看去,对方除了尹剑青和丑丫头两个人,哪有什么人影?只见尹剑青一条右臂缓缓的收回,好像方才那一挡之势,是姓尹的小子出的手?
他心头兀自不解小子横臂一挡,居然能把自己阻挡在三尺之外,一时目注尹剑青,阴森的道:“小子,方才是你出的手?”
这时金祥生和他一子、一女,也已走近门口,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内观看,并未跨出门来。
艾青青冷冷的道:“蠢猪,你小子骂谁?”
“不错!”尹剑青剑眉一剔,凛然道:“是我出的手,我不许你伤了我妹子。”
艾青青撇了下厚嘴唇,哼道:“尹大哥,凭他这种蠢猪,也想伤得了我?”
窦锋气得目光狂乱,凶性突发,厉声道:“好小子,老子撕了这丑婆娘,再找你算帐。”
双手箕张,身形疾扑,宛如一头凶狼,又朝艾青青扑了过来。
艾青青叫道:“好啊,看我再掴你一个耳光。”
纤手一扬,(她人丑,手可纤指如玉,一点也不丑)正待迎将上去!
尹剑青沉喝一声道:“青青,不许胡闹。”
依然左手一横,朝前格去。
说也奇怪,这一下窦锋扑来在先,尹剑青横臂格出在后;塞锋这一扑,双手在前,扑如狼窜,他心里也早已有了准备,自然比方才那一扑,势道不知增强了多少,但地扑到尹剑青身前,依然被一股无形大力所阻,前冲之势,顿时受到阻遏,再也无法扑近过去,双脚落地,距离他们两人,依然还有三尺光景。
这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他扑起的人,是硬生生被尹剑青拦住的!
丧门神欧阳琥,和金祥生等人莫不看得凛然变色!
只有金步娇一张春花般的脸上,飞起一片欢欣和佩服的笑容,一双黑白分明的服波含着无限情意,悄悄的,盈盈的朝尹剑青瞟来。
窦锋心头不由得大为震动,但他凶性已发,自从出道以来,从没有人能阻止他杀人。在他的定例里,凡是瞪他一眼的人,都是该死,何况掴他一个耳光的人,更何况两次阻拦了他去杀掴了他一个耳光的人?他自然会把满腔杀气一古脑儿转移到尹剑青的头上了
他一张扁脸已经布满了一层青气,连肌肉都在牵动着,一双炯炯有光的小眼,也已通红,望着尹剑青狞笑道:“很好!”“好”字出口,剧的一声,已从腰间取下板斧。
他取斧的手法,快速而熟练,更不打话,挥手就是一斧劈了过来。他这柄板斧比平常人用的斧,要阔得多,斧势自然也特别沉重,因此一挥之际,就呼然生风,势道十分凌厉威猛。
艾青青春他说劈就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尤其他那柄开山大斧,看去甚是锋利,急忙叫道:“尹大哥,快用我这柄剑。”
尹剑青右手提着木剑,说道:“不用换。”
其实就是要换剑,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窦锋的板斧,斧风如啸,在艾青青说话之时,已经退到尹剑青的身前。
尹剑青凝立不动,连看也没看对方一眼,手中木剑缓缓竖立胸前,剑尖缓缓的指向劈来的板斧。
表锋心里暗暗窃笑:“别说你是一支木剑,就是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也挡架不住老子利斧一劈,你小子真是死定了!”
这下连使剑的丧门神欧阳琥也觉得这姓尹的小子难逃一斧之厄!
哪知就在窦锋板斧挟着劈山之势,迎面劈到之时,尹剑青竖立的木剑,突然动若闪电,一下拍在板斧侧面,就这轻轻一拍,势重力沉的板斧,一下被他直荡开去,木剑剑尖却顺着斧柄一滑而下,削向窦锋执斧手掌。
这一记真快到无以复加,窦释但觉一股大力,把自己板斧直荡开去,心头方自一惊,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手背上已被重重击了一下,奇痛入骨,五指一松,哪里还握得住重达几十斤的板斧“当”的一声,坠落地上,急急往后跃退,但尹剑青的剑尖已经轻巧无比的点了他臂弯上的“曲地穴”人已跃退八尺,一条右臂也软软的垂了下来。
尹剑青以一支木剑,在一招之间,就击落了凶名久著的开路神窦锋的板斧,还制住他右臂穴道,这真把所有的人看得大惊失色!
艾青青喜得拍手笑道:“喂,蠢猪,我知道你不配和尹大哥动手的了,我打的一个耳光,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窦锋扭曲着脸,一声不作,只是用左手揉着右臂“曲地穴”他希望迅快推开穴道,恢复功力,一斧把尹剑青劈成两半,才雪他胸头之恨!
但他哪知尹剑青练成“秘宗玄功”这一记功凝剑尖,真气透入腠理,直达经络,一时之间,如何能恢复得过来?
尹剑青早已收住木剑,也并求追袭,目光一掠丧门神欧阳琥,冷然道:“你还要不要试试?”
这样的话,江湖上从来也没有人敢对丧门神说过;但如今丧门神欧阳琥认为他确实已够资格这样说话,而且说得还算很客气!
“不用了。”欧阳琥马脸上居然皱起一大堆皱纹,嘿然笑道:“窦老二已经试过了,我和窦老二差不多,自知决难获胜,咱们兄弟认栽,你可以走了。”
“要走的并不是我。”尹剑青冷然道:“这里是冰壶草堂,家师息隐之地,在下还有事去,诸位可以请了。”
师傅不在,他是这里的主人,这话自然该由他说,说得十分得体。
丧门神欧阳琥点点头道:“好,咱们走。”
他用脚尖一挑,一手抄住窦锋落下的板斧,回过头,狞笑道:“不过姓尹的,你记住,咱们兄弟今日虽然栽在你手下,但十二煞神中,自然会有人向你讨回这笔帐的了。”
尹剑青朗笑一声道:“尹某会记得的,随时随地,只管来找我,九宫门人,决不含糊。”
丧门神欧阳琥,开路神窦锋当先大步而去。
金祥生更不敢多说,率着子女和总管陆连奎以及几个庄丁,像一阵风走了。
只有金步娇临走之时,美目流盼,对尹剑青似乎情有所钟,走出几步,还回过头来,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临去秋波那一转,着实有些不舍之情!
这情形,尹剑青当然并不觉得,但艾青青早就发现了,不禁“嗤”的笑出声来,说道:
“尹大哥,有一个人好像很关心你呢!”
尹剑育问道:“谁?”
艾青青道:“你没有看出来么?”
尹剑青道:“你看出来了?”
艾青青笑道:“我自然看出来了。”
尹剑青哦了一声,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艾青青神秘一笑道:“自然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娇娇了,人家生得美,对你又那么多情,连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呢,你难道真是木头人。”
尹剑青被她说的俊脸一红,说道:“你别乱说了。”
“我才没有乱说呢!”
艾青青撇了撇嘴唇,接着道:“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有情“青青,我不许你再说。”尹剑青一摆手道:“时间不早了我去关好门,我们该上路了。”
随着话声,回身走入,关上堂屋两扇木门,才行退出,又关上了大门,从土垣越出,吁了口气道:“好了,青青,我们可以走了,但愿我们回来的时候,师傅已经回来了才好!”艾青青春了他木剑一眼,说道:“尹大哥,我们经过城镇,你去买一口长剑,带着这样一把木剑,好像小孩子玩的,多不好看。”
尹剑青正容道:“这辆剑,是师傅亲手削的,在我眼里,比什么名剑都要名贵,从前我功力不够,不能用它,现在我已有能力使用它了,如何能把它丢弃?”
“我又没说把它丢弃。”
艾青青道:“身体肤发,因为受之父母,所以不能毁伤,这口剑,你受之师傅,自然也不能毁坏,但我听娘说,江湖上,武功高强的人多得很,开路神窦锋,最多也只是个二流角色,万一遇上使剑名家,把你木剑削断了,你岂不是更对不起师傅么?”
尹剑青听得惊然动容,连忙谢道:“青青,谢谢你,你说得对,我不该因小胜而骄,我们经过城镇我一定去买一口剑。”
两人这就相偕上路,从朱屋庙(岳西)一路东行,这天赶到源潭铺,天色已经快近黄昏。
这里只是一个市集,没有客店可以投宿,正好村子南首,小山脚下,有一座庙宇,两人走到庙前,一看就知只是座废弃已久的破庙,并无庙祝,将就在这里住上一宿,当即走了进去。
艾青青在殿前天井中拔了一把青草,当作样子,把石阶上灰尘排了几掸,才行坐下,一面抬头道:“尹大哥,你走了一天路,先坐下来歇息咯!”
尹剑青道:“你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到市集上去买几个馒头来。”
艾青青道:“对了,你一说,我肚子真有些饿了,我们一起去好了。”
尹剑青道:“这里离市集还有一里多路,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去了。”
说完,掉头朝庙外奔去。
艾青青站起身来,走入大殿,只见两旁神像都已倒塌,只有神龛里面塑的神像还算完好,一张神案上,也堆满了瓦砾灰尘,心想:“自己把这张神案抹干净了,尹大哥就可以在案上躺着睡觉了。”
心里想着,就转身走出,又去拔了一把草,将一张神案抹干净了。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渐渐昏黑下来,她丢去手中青草,刚转过身,只见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一时只当是尹剑青,忍不注叫道:“尹大哥,你来得好快!”
那人脚步相当沉重,却没有作声。
艾青青吃惊的道:“你不是尹大哥。”
“不是。”那人阴声道:“你尹大哥不会回来了。”
艾青青看他帽檐压得很低,瞧不清地的面貌,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嘿然道:“你不认识我了么?”
艾青青右手摸了一下剑柄,突然纤腰一扭,一下就抢到对方左首,左手杨处,迅疾无伦的抓住了对方的帽子,说道:“我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话声出口,人已翩然斜飞出去,这一下当真快到无以复加,那人骤不及防,被她一把抓去了帽子,不觉阴沉一笑道:“丑丫头,你急什么,迟早都会让你知道老子是谁的了。”
艾青青冷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蠢猪!”
她口中的“蠢猪”正是开路神窦锋。
窦锋沉笑道:“说实在你丑得使人一点也不感兴趣,老子真不想多看你一眼。”
艾青青怒声道:“你找到这里来作甚?”
窦锋笑道:“第一,老子是要帐来的,第二,你生得虽丑,总是个女人吧?”
艾青青道:“你这第一,第二我一句都听不懂。”
塞锋一张扁脸流露出狰狞的笑容,猛地跨上一步,厉笑道:“老子要的帐,就是要尹小子的命,也教你”他话声还没说完,艾青青只听了他上面的一句(要尹大哥的命)底下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就娇叱一声:“死猪,凭你也配?”
扭身直欺而上,左手扬处,就是“啪”的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窦锋明明看到她欺身过来,明明看到她扬起左手,就是来不及躲闪,也躲闪不开,脸颊上火辣挨了一下。
她身法实在太奇妙了,这是“飘花身法”令人防不胜防!
给女人打一个耳光,要倒三年楣,这是古老相传的说法,开路神窦锋被艾青青打了两个耳光,岂非要倒六年的媚?
这下他凶心突发“刷’的一声,从腰际撤下板斧,厉声道:“老子本待和你快活,现在老子下定决心,砍下你的双手双脚,让你痛苦一辈子。”
“呼”的一斧,劈了过来。
艾青青急忙掣出短剑,但因对方板斧势道极猛,不敢和他硬接,身形一晃,到了他右首,扬腕一剑急刺而出。
窦锋一斧出手,就不见了丑丫头的影子,心头一楞,突觉身后微风一飒,她已闪到自己身后去了,板斧抡转,迅疾转过身去。
艾青青等他转身过来,又身形一晃,欺到他的右边,短剑“刷”的划出。
塞锋武功极高,但艾青青的“飘花身法”十分奇妙,你板斧劈到东,她闪到西,斧劈到西,她闪到北,反正她闪得比你还快,板斧虽利,休想劈到她一点衣角。
尤其艾青青闪到哪里,短剑也随手刺,这东一剑,西一剑的做着,却使窦锋转来转去,转得头昏眼花。
斗了十多个回合,两人都已感到十分吃力。
只听庙门前响起一个沙哑声音喝道:“窦老二,你怎么连一个小丫头都还收拾不下?”
随着话声,施施然走进一个高大人影来。
窦锋听得大喜,忙道:“沙老三,你来得正好,这丑丫头滑溜得很。”
那高大人影口中嘿了一声,突然欺了过来,右臂一探,五指如钩,猛向艾青青肩头抓来。
艾青青吃了一惊,口中哼道:“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害不害臊?”
人已经轻巧的闪了出去。
沙老三身子高大,双肩阔如门板,但你莫看他身子高大,方才走路也慢吞吞的模样,艾青青这一闪出,他忽然双肩一摆,转过身来可着实轻快,右手一抓落空,左手随着反击“呼”的一声,带起一股掌风,横扫而至,艾青青几乎被他扫中。
艾青青赶忙一缩身,闪到窦锋身侧,窦锋听风辨位,左手闪电穿出,一把向她腰间抓去。
艾青青心头一急,要待回剑削他手腕,已是不及,急忙一缩手,用剑柄朝他“臂儒穴”
上敲去。
窦锋不防她有此一着,口中“啊”一声,一条左臂登时酸麻若废,急急向分跃开。但艾青青这一耽搁,沙老三业已转过身来,右手呼的一掌,朝她后心击到。
艾青青左脚横跨一步,身像陀螺般一个轻旋,右手短剑寒芒如带,反削他手腕。
窦锋一退即进,板斧一招“五丁开山”直劈而下。
艾青青独斗窦锋一个人,已感不支,如今又加上一个沙老三,虽然不使兵刃,但身子宽阔高大,却又轻灵无比,双手爪掌齐施,出爪如风,出掌如山,比窦锋更难应付。
她只是仗着“飘花身法”和两人缠斗,已经娇喘吁吁,打得汗流泱背,心中更是焦急:“尹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哪里知道尹剑青也在半路上遇上了劲敌!
尹剑青手中捧着一个大纸包,急匆匆赶回庙来,还未奔到山脚,老远就看到山路上矗立着瘦高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先前还不在意,等到奔近,那人依然站着不动,挡住了去路。
这人瘦得几乎像一根木头,配上了狭长的脸,细长的眼睛,穿一件黄麻布长衫,一个人除了他那件长衫,大概只有皮包骨头架子,但他却比常人要高出两个头的样子,如果不开口差点真还把他当作山魈。
他没有开口,两只缘阴阴的眼睛直盯着尹剑青,似乎毫无让路之意。
尹剑青个子并不矮,但走到他的面前,还只到他的胸口。
他不开口,尹剑青却非开口不可:“朋友,借个光,请让让路吧!”
那瘦高个子这回开口了:“你不用过去了。”
声音尖得有如夜枭一般,听来十分刺耳。
尹剑育道:“为什么?”
“没为什么。”瘦高个子尖声道:“因为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有好一会了。”
尹剑青听他口气不善,心中不觉一动,点头道:“朋友大概是十二煞神中人吧?”
“一点也不错。”瘦高个子裂开他一张阔嘴,尖笑道:“你居然很快就想到了。”
“在下自然想得到。”尹剑青朗笑一声道:“朋友的意思,是要和在下较量较量”
“不是较量。”瘦高个子尖笑道:“是要帐。”
尹剑青道:“你要如何要法?”
瘦高个子道:“要帐自然要本利一起算清,你有几条命,我会照单全收。”
尹剑青剑眉一副,点点头道:“很好,阁下先报个名号来,让尹某听听。”
瘦高个子道:“山魈竹老四。”
尹剑青道:“果然有点像山魈。”
竹老四双手一抬,十根枯爪般的手指,同时扬起,嘿嘿笑道:“出手更像!”
突然身形一扑,十道尖风,朝尹剑青当头抓落。
尹剑青早已有备,口中朗笑一声,身形一闪而出,把手中含的纸包,朝路旁一块大石上放下,正待转身,突觉对方十道尖风,已朝自己双肩抓来,心中暗暗一惊,付道:“此人好快的身法!”
迅疾一个轻旋,转了出去,哪知人未站停,对方十道指风又已袭到身后!
这下倒教尹剑青大吃一惊,他虽未练过艾青青娘留下来的那本练功秘笈,但他看过!此时被山魈如影随形的追袭过来,登时想起了那本书上记载的“飘花身法”急切之间,左脚倏地朝前跨出一步,身子朝相反的方向转出。
这一步果然奇妙,一下不但脱出了对方追袭的爪风,而且已经转到了对方的背后。
尹剑青不愿出手偷袭,便自站住身子,朗声道:“阁下转过身来,要动手,就该光明正大的发招,在下从不占人便宜。”
山魈老四没想到尹剑青会转到他的身后去,自然大为惊奇,双爪挺胸,急急往前跃出一大步,才很快的转过身来,目光一注,发现尹剑青站在当地,并未出手,不觉点点头道:
“你很规矩。”
尹剑青道:“这就是白道和黑道不同之处。”
“哈哈!”山魈忽然仰天尖笑一声道:“小朋友,你大概是刚出道吧?有些白道中人,只伯比黑道朋友还要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目光望了尹剑青一眼,又道:“现在可以发招了。”
尹剑青道:“朋友不是说等了我有好一会了么,朋友只管发招,在下接着就是了。”
山魈尖笑道:“我竹老四双手同发,你就没有还招的机会了。”
尹剑育道:“那也未必见得,朋友何妨出手试试?”
山魈道:“好吧!你小心了!”
双手十指箕张缓缓推出。他这次发招,没有先前的快速,自然是为了答谢尹剑青闪到他身后,没有向他袭击之故;但他双爪推出,十道尖风还是劲直如矢,直射过来。
尹剑青看他出爪之势,故意缓慢,心中暗暗一哼,也朗声道:“在下要发招了。”
喝声中,右手食、中二指一并,以指代剑,朝前划出。
他练成“秘宗玄功”和“迷踪剑法”自己还不知道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但此刻以指代剑,湛堪划出,但听“嗤”的一声,一股无形剑气,应指而生,封住了对方十道指风!
山魈竹老四心头不由猛然一震,他感到对方划出来的指风,显然与众不同,指风之中,竟尔隐隐含有锋利如剑的锋芒,若非自己功力深厚,发出的十道指功,几乎被对方截断!
这一惊非同小可,钢牙一咬,双爪一收即发,连续抓出!
这回他用上了全力,但见爪影错落,漫天e洒,登时发出一阵尖锐的破空细啸,好像地双手之中,打出了数十支锋利无比的钢锥,排空密集刺来!
尹剑青第一招已经试出自己以指代剑,足可挡得住他十道指风,精神不觉陡然一振,没待他错落爪影落下,便自大喝一声:“来得好!”右手剑决朝前疾划而出,这一下因先前出手一招,已经有了经验,这回早已运起功力,功聚双臂,随指而发!
果然和上次划出的一式又是不同,但听“轰”的一声,创气加迅雷忽发,直劈过去,把对方漫天爪影,一齐击灭!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他右手划出的同时,左手也捏了一个剑诀,朝前疾点出去。
在他来说,右手只是封挡来势,左手才是趁势还击。
但没想到“秘宗玄功”和“迷踪剑法”同时使出,威力何等强劲,山魈漫天爪影被剑气击散,一个身躯已经被震得连连后退,站立不住,左手这一记剑诀,使得他更无法闪避,但听“扑”的一声,击在他左肩之上,一个高大人影,登时应指往后倒去。
尹剑青没想到自己这一指竟有如此力道,不觉为之一怔,望着山镇问道:“朋友不要紧吧?”
山越竹老四一跃而起,一条左臂业已下垂若废,一双炯炯发绿的目光望着他,本来满是怨毒之色,但看他神情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觉尖笑一声道:“竹老四一生从未如此惨败,这条左臂大概从此就报废了!”
尹剑青歉然道:“在下是无心的。”
山魁点点头道:“竹老四看得出来,小有初出江湖,有此一身绝艺,足可名扬武林,不过竹老四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尹剑青道:“朋友请说。”
山越道:“十二煞神,竹老四不过名列第四,咱们的名次,是越往上,武功越高,小友已和十二煞神结下梁子,除非把十二煞神一齐击败,否则以后将会陆续遇上,小友千万小心。”话声一落,突然一个倒纵,身形拔起,接连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
尹剑青目送他远去,心中暗道:“这山魈竹老四,倒不失是个黑道中的较为正派的人。”
回身取起纸包,大步朝山径上行去。
刚走到庙门口,就看到开路神窦锋和一个身形横阔的汉子们神沙老三)联手合斗艾青青一个,艾青青除了东闪西躲,已经无力还手。
尤其那个身形横阔汉子双手开阖,掌风呼呼比窦锋手上一柄板斧还要厉害,逼得艾青青连闪避都已大感不易。
尹剑青心头大惊,急忙放下纸包,双脚一顿,化作一道长虹,夺门而入,扑到沙老三身后,身形还未落地,右手一探,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等到脚才落地,手上已运起“小周天”之劲,振臂一挥,把沙老三二百六十斤重的身躯,应手腾空而起“呼”的一声,往庙门外飞掷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下摔得不轻,沙老三一身骨头好像被抖散了一般,扑在地上半天挣扎着爬不起来。
窦锋那边还不知道同伴已经被摔了出去,他看到尹剑青的影子,还当是沙老三,不由叫道:“沙老三,你怎么停下手来了,还不快把丑八怪丫头收拾了?”
他话声方出,艾青青已发现站着的是尹剑青,不禁欢呼一声:“尹大哥”
窦锋一怔,定睛看去,那不是尹剑青是谁?一时凶心突起,一言不发挥斧朝尹剑奇当头直劈过来。
尹剑青身形轻轻一闪,避开了他的斧势,右手一探,反手抓住了他执斧右臂,身子随着左转过来,用膝盖在他腰眼上一顶,再五指一松!窦锋哪有还手的份儿,一个人往前直冲出去七八步之多,左脚在门槛上一绊,一个狗吃屎,朝庙门外跌了出去。
这时沙老三也已从地上撑了起来,顽然道:“窦老二,咱们走吧,据我看,竹老四八成也砸啦!”
窦锋想想也对,竹老四是在半途上等着姓尹小子的,如果竹老四得手了,这小子还会回来?他不想再呆下去,拉着沙老三,急匆匆的走了。
艾青青迅快的放下了手中短剑,飞也似的奔了出来,一下扑入尹剑青的怀里,惊喜道:
“尹大哥,这两个人坏死了,我和他问越打越糟糕,你就赶回来了,尹大哥,你现在本领真大,一下就把他们两个人都摔了出去。”
她偎在他怀里,温柔得像一头小羔羊,口中咭咭格格的说着,又像一头百灵鸟,只可惜她的脸孔实在太丑了,丑得可以媲美嫫母,无盐!
尹剑青并不以为她丑,他把她看作了小妹子,她投入他怀里,他轻抚着她的肩膀,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青青,你应该打得过他们两个的,你母亲那本练功秘笈上所载的武学,像‘飘花步’‘千手剑法’,还有很多功夫,都是绝世之学,你没有好好的去练它,以致会而不精,等到要用的时候,才觉得生疏了。”
艾青青咭的笑道:“尹大哥,你说得一点不错,从前娘要我把那本书上的口诀,从头背到尾,念得滚瓜烂熟,后来,我心里喜欢练什么,就练什么,结果一样也没练好,‘飘花步’和‘千手剑法’,还是娘那时逼着我练的,现在才比较熟一些。”
尹剑青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出来了,和在古墓之中不同,在古墓中只要把石门关上,就没人会侵入,现在我们踏上了江湖,面对的各式各样的人,有时我们不去犯他们,他们也会犯我们”
艾青青道:“所以我根宁愿一世注古墓里,不想到外面走动,她老人家说外面没有一个好人。”
尹剑青心中暗道:“看来青青的娘一定有着一段伤心史了,不然不会说出这种愤世嫉俗话来的。”一面笑着道:“世界当然也有好人,并非个个都是坏的。”
艾青青仰起脸,娇声道:“尹大哥,只有你是好人。”
尹剑青笑了笑道:“你又说傻话了,如果天下只有我一个好人,这天下不就要大乱了么?”
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一声道:“青青,我方才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艾青青道:“你说什么呢?”
尹剑青道:“我说你的武功会而不精,以后必须多加勤练才好。”
艾青青轻轻的点着头,说道:“这五个月,你在里面练功,我也在外练武,只是我内功火候不够,什么功夫都练不精了。”
尹剑育道:“内功必须循序渐进,你练一分就多一分的成就,练二分就有二分的收获,只要有恒心,你一定会练得好的。”
艾青青道:“我一定要练,经过方才这一场拼斗,我才知道自己武功还差得很,我和你在一起,总不能处处都要你保护我吧!”
“你知道就好了。”尹剑青笑道:“我们只顾说话,忘了一件事呢!”
艾青青问道:“什么事?”
尹剑青笑着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哦!”艾青青一下跳了起来,说道:“我早就饿啦,尹大哥,你没有买到吃的东西么?”
尹剑育道:“自然买来了,方才我走到门口,看到他们两个人打你一个,心里一急,才把东西放在外面,飞身进来的,东西自然还留在外面了。”
艾青青道:“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放在哪里,我去拿。”
尹剑青道:“还是我去,你等着吧。”
举步走出庙门,在大石上取起纸包,返身走入。
尹剑青笑道:“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两人并肩在石阶上坐下,这时月亮已经渐渐升空,阶前清光如水,照得极为清晰!
艾青青接过纸包,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是八个馒头,另外还有一个荷叶包,再打开来,里面有着肉、卤蛋、豆腐平等菜,不觉喜道:“你买到了这许多东西。”
尹剑青笑了笑道:“你肚子饿了,就快吃吧!”
艾青青道:“尹大哥,你也来呀!”
两个人撕着馒头,吃着卤菜,倒也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工夫,两人都已吃饱。
艾青青把吃剩的馒头,卤菜一起包了起来,笑道:“这是明天的早餐了。”
她回身走入大殿,把纸包放在神龛里,接着叫道:“尹大哥,这张桌子,我已经抹干净了,今晚你可以睡在桌上,可以睡得很舒服呢!”
尹剑青道:“我随便哪里都可以睡,你睡在桌上好了。”
艾青青道:“那怎么成?这是神案呀,我怎么可以睡到神案上去呢?”
随着话声,走了出来,一面说道:“尹大哥,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小山左边,有一道清溪,我口渴得很,你渴不渴?”
尹剑青笑道:“吃了馒头,自然想喝水了。”
艾青青喜道:“我们那就一起去。”
两人踏月而行,一起走到溪边,但闻溪水潺潺,甚是清幽,尹剑青俯下身来,用手捧着溪水,喝了两口,还用水洗了把脸。
艾青青在大石上坐下,一时起了童心,脱下鞋子,把一双脚浸在水里,轻轻拍着水面,回头笑道:“尹大哥,你也来吗,真好玩。”
尹剑青笑道:“瞧你,真是个野丫头。”
艾青青道:“野丫头有什么不好?”
她低下头摘了根草,拨弄溪水,忽然看到水中央倒映着一个人影,忍不住道:“尹大哥,你看,这是你的影子吧?”
尹剑青道:“我坐在这里,怎么会有影子?”
水中那人影笑道:“姑娘只怕看错了,这是在下的影子。”
艾青青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有首大石上,站行一个青衣人,月光底下,看去这人根斯文,白净的脸上带着笑容,背负着双手。
艾青青急忙从水中提起双脚,湿淋淋的穿上鞋子,站了起来,说道:“你是什么人?”
尹剑青跟着站起,微微一笑道:“阁下是从庙门前一路跟来的了。”
青衣人道:“果然还是尹兄高明。”
艾青青道:“尹大哥,你知道他跟我们来的,怎不早说?”
尹剑青笑了笑道:“我们可以到溪边来,他自然也可以来的。”
青衣人笑道:“尹兄果然气度非凡,教在下好生佩服。”
他说话时,笑容温和而亲切。
艾青青望望他,问道:“你认识我尹大哥?”
青衣人道:“从前不认识,是今天才认识的。”
艾青青又望望尹剑青,问道:“尹大哥,你也认识他么?”
尹剑青笑道:“他不是已经说了么,从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么?”
艾青青道:“你知道他是谁?”
青衣人接口笑道:“在下温比龙。”
艾青青道:“你也是喝水来的么?”
温化龙微笑道:“在下并未中毒,自然用不着喝水了。”
艾青青哼道:“我们是中了毒,才来喝水的么?”
温化龙依然笑着道:“姑娘是不是喝了水,依然口渴得很?”
艾青青一呆,回头道:“尹大哥,我喝了水,当真还口干得很。”
尹剑青心头暗暗一凛,沉声道:“阁下怎知我们中了毒?”
温化龙笑了笑道:“尹兄还记得不?你从镇上买来的那包馒头,不是曾放在庙前大石上吗?”
尹剑青凛然道:“是你在馒头里做了手脚?”
温化龙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在纸包上面弹上了些药粉,里面可没动过。”
尹剑青眉一剔,沉喝道:“你”温化龙摇手笑道:“尹兄何须动怒?二位如果忍得住口渴,毒性也许会延迟些时候再发,如今二位喝了水,毒性业已发作,此时要和在下动手,只怕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尹剑青暗暗运气,果然气机消散,再也无法凝聚,不觉哼道:“阁下大概是十二煞神中人了?”
“尹兄说得一点不错!”温化龙含笑道:“在下在十二煞神中,名列第五,乃是行瘟使者是也。”
艾青青伸手摸剑柄,但她突然感到手指变得僵硬,已经不听指挥,声音也嘶哑了,道:
“尹大哥”
尹剑青怒目道:“你们”
温化龙深沉一笑道:“二位莫要动怒,在下其实无恶意,只是请二位去一个地方。”
尹剑青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而舒适的锦榻之上。
这房间布置得相当华丽,房中一桌一椅,都精致而讲究,每一件摆饰,每一样用具,都经过精心设计,连放的位置,都无不恰到好处,使人一眼看去,觉得精难舒畅!
四扇雕花窗厂],全敞开着,天风轻漾着淡紫色的窗帘,隐隐送来了窗外微带甜味的花香。
不用看,窗户外面,一定是一片小花园了。
尹剑青心中甚感意外,不知自己究在何处?忍不在翻身坐起,觉得头脑有些昏胀,好像宿酒未醒一般!
“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他正在思索之际,房门被人呀然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一身青衣少女,她有着一张美好的瓜子胜,脸上有两条弯弯的柳眉,一双灵活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和一张红菱般的小嘴,总之,这少女生得娟秀而美丽,年龄只不过十七八岁。
尹剑青当然不认识她,才会怔怔的望着她。
青衣少女未言先笑,笑得很妩媚,也很亲切,娇柔的道:“尹公子醒来了?”
尹剑青跨下床,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青衣少女被他看得粉额微酡低声道:“小婢叫做柔柔。”
原来她只是一个丫头。
尹剑青问道:“柔柔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柔柔狡黠一笑道:“这里是宾舍客房呀!”
尹剑青道:“不!在下是问你,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柔柔轻哦一声,咬着下嘴唇,说道:“公子是问咱们这里,这里叫朝阳山庄,因为咱们后面这座山叫做丹凤岩。”
尹剑青并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后山叫丹凤岩,他急需要知道的是自己怎么会在他们宾舍中的?他接着问道:“请问姑娘,在下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柔柔低头一笑道:“这个小婢就不清楚了,小婢是奉派到这里来伺候尹公子的,只知道宾舍里面,住了一位尹公子,一切起居,都须小婢伺候。”
这不是白说?
尹剑青道:“那么你们庄主是谁呢?”
柔柔道:“庄主就是庄主哈,我们都叫他庄主,他就是朝阳山庄的主人,不过小婢平目很少看到庄主。”
尹剑青道:“那是什么人派你到这里来的呢?”
柔柔道:“自然是总管咯!”
尹剑青问道:“你们总管是谁?”
柔柔眨眨眼睛,说道:“总管就是总管,还会有谁?”
尹剑青笑道:“在下是问姑娘,你们总管姓甚名谁?”
“哦!”柔柔摇着头,说道:“小婢只叫他总管,并不知道总管姓甚名谁?”
尹剑青发现这青衣婢子甚是狡黠,她回答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没作正面答覆,说了等于没说,可见她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避不作答而已,他心中暗暗冷哼一声,问道:“那么姑娘可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子,现在哪里?”
柔柔睁大眼睛,说道:“小婢真的不知道。”
尹剑青道:“那就麻烦姑娘,带我见你们庄主去。”
柔柔吃惊的道:“尹公子要见庄主小小婢是见不到庄主的”
尹剑青道:“我非见不可呢?”
柔柔道:“小婢只是派来伺候公子的,公子有什么吩咐,小婢作不了主的,就得去请示总管,总管也作不了主,再去请示在主,小婢不能直接见到庄主的。”
尹剑育道:“好!那就麻烦姑娘去走一趟了。”
柔柔道:“小婢遵命。”
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尹剑青走到窗下,眼看花园中嫣红姹紫,群花杂放,这宾舍似是在一座大任院中,根本看不到庄院外面的景色。
他背负双丰,静静的思索着,自己和艾青青如何离开冰壶草堂,如何途经源潭铺,在破庙投宿,如何遇上门神沙老三,山镇竹老四,后来自己二人如何至溪边喝水,及时出现行瘟使者温化龙
他想到这里,不觉缓缓吸了口气,试运其气,果然发觉自己已经络闭塞,气机无法凝聚,不知是被人点闭经脉,还是服了散功药物所致?
朝阳庄,会不会就是金家在呢?
十二煞神的老大(丧门神欧阳琥),老二(开路神窦锋),那天就是跟着金家在庄主金祥生来的,可见他们是一路的了。
门外有了脚步声,柔柔像一阵风般奔了进来。她脸上飞起两片娇红,还带着细喘,一进门,就急急说道:“尹公子,我们庄主来看你啦!”
话声刚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一声呵呵大笑,说道:“尹少兄光临寒庄,老朽特地前来问候。”随着话声,走进一个青袍老者。
尹剑青冷然道:“果然是你!”
不出所料,他正是金家庄庄主金祥生!
金祥生抱着拳,陪笑道:“尹少兄也许心存误会,认为是金某把你请来的了。”
尹剑青道:“难道不是?”
金祥生呵呵一笑道:“自然不是,十二煞神并非老朽属下,只是老朽的朋友,温兄把尹少兄请来,只是假敝庄待客,如此而已!”
尹剑青道:“温化龙把在下送来贵庄,目的何在?”
金祥生含笑道:“这也不是温兄本意。因为有一个人要见你。”
尹剑青道:“是谁?”
金祥生道:“此人要到午后方能赶到,所以要请尹少兄委屈,等些时候了。”
尹剑青问道:“我妹子艾青青呢?在不在贵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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