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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正月初六,给领导们拜年的任务总算完成,当然,也有不少人给杨冲锋来拜年的。阙丹莹就带着阙德望找机会给杨冲锋一瓶好酒两条烟,其他人来都不肯收,阙德望的烟和酒都收了。见阙丹莹临走时,那满意的眼神,杨冲锋心里只是苦笑。
去年春节自己先从京城回来,在柳泽县城里还不都给领导们拜年?今年只是代表县里,到市里去拜年,意思都一样。
好在到初六这天一切都结束了。
从柳市赶回县里,感觉精神特别好。昨天最后一家到聂副部长家里,虽然是用中午,聂副部长并不见外,收了礼物,招呼杨冲锋吃中餐,否则不准走。中餐时就说到柳河的许多事,也说到市里的一些情况,这些信息这几天也在收集,到聂副部长这里后,就完全清楚了。对自己极为有利,难怪副部长会这样热情留饭。
出来后就遇见吴德慵带着文怡芳也来市里拜年,双方彼此知道,只是说些过年好之类的祝福语。文怡芳却在给老领导请教问题时,留下话,说她会找机会留下来,要杨冲锋等她一等。随后到下午两点,文怡芳就来了电话,说是有两三给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两人便进到宾馆里享受去了。新年新时偷新欢,两人极尽防纵。歇下来,看着她媚眼里的得意,杨冲锋自然为这些特别的享受对她又多了一份疼爱。
之后,文怡芳虽吴德慵会县里,杨冲锋也小区回家里看看,却见陈玲琳在家里收拾打扫。保姆因为新年杨冲锋也不会到家里来,准备元宵接后才会过来清扫。陈玲琳才从柳泽县过来,准备清扫后到初六就上班了,也才安心些。这时见杨冲锋过来,两人自然要亲热一阵。年前年后见过两次,连说话都要注意,这时见到淤积久了更是热火猛烈。
和文怡芳极尽享受才结束,却少了那种猛烈的疯狂。这时见了陈玲琳,正是一贯被疯狂蹂里的对象,将她抄起抱到楼上房间里,就疯狂地攻击起来。之后是晚餐,晚餐后又继续白天做过的事情。
这时回想起来,真是有些过分。来柳河县后,这些事就要远离,或许知道自己要忙碌起来,才会这样防纵一天吧。
到柳河县刚赶得上上班,县政府里都还没有什么人来,连门卫都没有到。不过,大门开着。杨冲锋也知道,初六上班,大多数单位都是九十点钟时露下脸就回家去了,第二天也是如此,要等初八才会正式上班,工作要开展起来,总要等元宵节之后才会将过年的味道淡去。
但今年不同了,年后柳河县会有很多事发生,年后的工作会很紧张的。
将车开进政府里,直到招待所院子里,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招待所只是留下两三个人值班,其他的人要过几天才会陆续到来。一下车,就见陈文杰一路小跑地过来,到杨冲锋身边说“杨县长新年好,这么早您就来上班了,是我们大家的表率啊。”
杨冲锋应了一句,陈文杰又说,“县长,今年您的生活安排,就放到招待所里,您看怎么样?就不知道招待所大师傅的手艺是不是合您口味。”
陈文杰自然用意明显,杨冲锋前一段都是在政府食堂里用餐,当然,不少时候有应酬,正在食堂里吃饭的机会也不多。要是杨冲锋答应,也不会增加多少麻烦,就算在辛苦麻烦,那也是陈文杰几句话也服务员们去做具体的事。而他就能巴结是杨冲锋,招待所的承包权也就稳稳地抓在手里。
“不用麻烦,我习惯在食堂里。”在新年里也不好不搭理他。
“县长,不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服务员也不是要开餐?顺手做做。”感觉杨冲锋没有将话锋死,陈文杰又说,领导的新时里,不怕你缠着,就怕你不领会意图。
“不必要了,陈所长还有什么事吗。”杨冲锋说着往办公楼那便走。陈文杰见杨冲锋态度明确起来,忙小声说,“县长您忙,您忙。”
到政府办里见办公室们已经开了,只是没有什么人在。杨冲锋知道政府上班的习惯,也知道今天人要是能够出现,就算不错的了。往楼上走,也没有见什么人。万平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年后虽说到万平辉家里拜访过,也一起吃饭喝酒,可那种关系不会改变。万平辉会对酒厂的感知口中的支持力度就更大了,吃饭是还说到,新春安排稳当后会考虑给开发办更多的资金,更多的实惠政策,奖励对县里经济发展有贡献的人员。
杨冲锋当然也是听之而已,不会当真。但工作却依旧要得到他的支持,操作起来才会名正言顺。两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就得维持住,还要尽可能让人看出彼此之间合作愉快。人前人后,这些是杨冲锋都注意的很好。县政府的工作,万平辉才是第一的位置。
走到五楼,想着先到办公室去,之后再去看看万平辉,见一面。新年工作第一天,见上司一面也是应该的。走到自己办公室前,见办公室的却开了,不知道是张智奎在里面还是也谁。办公室的门钥匙,别的人也有,他们要取资料或打扫卫生。
进办公室里,见张智奎果然在里面打扫,抹擦桌椅窗户。见杨冲锋进来了,停下来说,“县长,您早。”他们对杨冲锋的称呼,有别人说就称呼为杨县或杨县长,没有人时就直接称县长。县长是万平辉,杨冲锋只是副县长,这称呼不能出错,就算单独相处直接称县长的,也就几个亲近的人。
张智奎作为杨冲锋的秘书,虽说不是专职,工作上两人常在一起,和专职区别不大。到办公室里来打扫,那也是职责范围里。“很早嘛,一切都好吧。”
“谢谢县长,一切都好。”
“这么早就到了?”从里面卫生间里走出一个大美女来,却是阙丹莹,手里拿着拖把,估计是到卫生间里清扫。杨冲锋点头应了,阙丹莹说“智奎,你先回办公室吧,等下杨县怕有工作要布置了。”
张智奎出去后,带了门。阙丹莹手拿着拖把还在滴水,杨冲锋说“滴水了呢。”阙丹莹脸一红转身将拖把放回卫生间里。出来说“昨天不是还在柳市里,起那么早啊。”
“今天上班,不早赶来怎么知道你们更早?你好吧。”
两人从年三十夜后,就没有再碰面,只是相互发了个信息问候和祝福。这时在办公室里见面,两人都不会忘记那晚的相拥,却也都选择将那段忘记。杨冲锋问好后,眼睛不自觉地落在阙丹莹庭翘起来的凶脯上,让阙丹莹感觉到了,受不了他只好稍微转动些身子,免得太正面相对。
那晚杨冲锋走后,阙丹莹心思就更乱了,迷糊醒来后,想清楚要以工作为重,其他的都选择忘记。他说有家事的男人,在柳泽县里也不知道有几个女人,这样的害人精还是远离些为好,免得自己受苦。
“这时嘴巴这么乖巧。”阙丹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他后,心里又乱了。
“通知开发办的人了吧。”杨冲锋不理会阙丹莹乱说,和女人说话要是有着她们,也不知道要绕到哪里去。
“通知了,不是说九点吗。”
“是啊,我还要先见一见万县长,就到你办公室那里集中吧,不会太引人注意。”两人站立是面对面,杨冲锋要往里走到办公桌去,而阙丹莹则要出办公室。“好,我会通知大家。”说着两人交错而走,杨冲锋一时促狭,在阙丹莹鼓翘的臀上拍了下。
“啪。”一声轻响,阙丹莹顿时就在那里不动了,像被点了穴道定身一般。全身都酸麻了,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子。不敢问他,就怕他在说出什么来,自己真的就会沦陷了。杨冲锋见她站着不动,说“还有什么事吗?”
“啊,”阙丹莹心里那恨意一下子炽惹起来,很想见其什么东西丢到他身上去,扭头看他却一脸正经,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忙跨步逃离。“就知道欺负人。”
等阙丹莹下楼了,杨冲锋才走出办公室,到大楼的另一端。万平辉的办公室门也半开着,估计秘书也在打扫整理,新年新时,总要有一点新气象。准备敲门进去,万平辉的专职秘书苏揆从里面出来,看他两手湿而白净,红透透的。知道刚做完那些杂事,苏揆见杨冲锋站在门外,脸上堆起笑,说“杨县长新年好,找县长呢,在。”说着用手指指办公室里。
苏揆跟万平辉已经几年,本来以为万平辉上位列后,政府办主任一职也该落到他头上。可选择阙丹莹和杨冲锋走得那么近,还参与到酒厂的改制工作中,想踢她下来却被是那么容易了。今后,要是酒厂改制万一取得成功,阙丹莹也就有一份很重的业绩,那她会不会往前再挪一步?倒是就算空出政府办主任位置,他还有多少竞争力,都是未定之数。
对杨冲锋这个突然到来的副县长,苏揆心里自然比万平辉还要排斥,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表露。春节期间走亲访友,拜访的就是市里平时往来的一些人,他才是县长的专职秘书,在市里也没有更多的,更接近核心的人缘,倒是认识像市委秘书刘进。两人见面后,谈到杨冲锋,刘进没有多说什么,语气态度显得有些恭敬。探知这情况,苏揆心里更不好受,见到杨冲锋时那种心态很难把握了。
杨冲锋哪会和苏揆去计较?进门后见万平辉坐在办公桌上发愣,说“县长,新年好啊。”
“好,好。冲锋啊,从市里就赶过来了?你看你先到工作就这样心急,准备大干一场吧。”
“县长,您更早啊。我们得向班长看齐才对嘛,总不能拖您的后腿。”杨冲锋笑着说。“开春后的工作,还要向您请示啊。千头万绪,我可是找不到头绪了。”
万平辉也不会把杨冲锋的话当真,年后要做什么工作,各自心里都明白。春节期间的拜年,见到一些领导,也知道柳河县面临的就是酒厂改制,上班之后市里就会将对全市个县市统一一个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出台,试点就在柳河县。具体的条款还没有见到,但内容却知道了,和杨冲锋平时的论调几乎相同。
“说到工作才华,柳市还有谁能和杨县长一争锋芒?大胆放手去干,县里会尽全力支持的。”市里支持的力度显然超过万平辉的估计,但柳河酒厂的改制最关键还是要找到外来资本,就算那些条件看起来有很多的优惠,但从外面的商家眼里,会不会看中这点小利益?而柳河酒厂又能不能给商家带来他们需要的利益来?万平辉始终是不看好的。柳河酒厂他觉得比杨冲锋更了解,也看得更透彻。就算县里不收酒厂一分钱的税,一年下来总共也就那点利润,谁会这样傻冒拿钱到柳河来穷折腾?
工作和认识是两回事,这时候更要唱出高调子来。
寒暄之后,杨冲锋就把近期的工作进行了汇报。一是继续注意全县到柳泽县植物油厂投资,特别是农村村民的投资,进一步加大宣传力度,让村民们意识到其中的风险;二是以开发办牵头,以政府办协同,正式成立柳河酒厂改制工作小组,请万平辉为小组组长,挂牌进行工作;三是提议县城公交车营运运行,方案交由人大讨论后决定;四是谋求县内其他企业的改革,多条路径,走出强县之路。五是广泛发动农村,进行经济作物开发,酒厂改制一旦有了突破后,农村生产就会被带动起来,在此之前,各乡镇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发动工作。等等,大体谈了之后工作的规划。
两人讨论一会,万平辉便给杨冲锋工作思路于予肯定。除了对村里村民们到植物油厂投放资金,要做相应的工作外,其他的,都要基于酒厂改制之路走通了,才会有下一步的开展。万平辉也知道,现在在怎么说支持,都要等引进外来资金,这一切才有可能实现。而一旦引进了资金来,自己也无力阻止什么,只有选择支持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下到楼下,阙丹莹的办公室门开着,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那塑料门帘遮挡的效果很不错。掀开门帘,见张凌涛等人都到了,在讨论着什么。众人见他,都站起来,齐声说“杨县长,新年好啊。”
“大家好,看你们精神气这么足,看来过年休息得不错啊。”
大家便笑了,张凌涛说,“这些天喝酒吃肉,肚子长膘了,正好工作要忙起来好减减膘。”
“看你就知道是闲不住的人,好,新年新气象,我想大家也都有心理准备了。”杨冲锋说着,看向阙丹莹,阙丹莹对他笑了笑说,“人都齐了,杨县您看是不是现在开会?”
其他人都肃整起来,转头看向杨冲锋。他们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工作,大家都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做法。这时就感觉到一种使命感,那种肩挑着柳河经济起步的重担,那种感觉让他们全身的血液都有沸腾感。
“从去年确立了以改制酒厂为突破口时起,大家没日没夜地工作,我都看到了。过年才休息几天,身体都还没有回复好,家人也都还没有陪好,今天就让大家过来,布置新一年的工作,我从心里上说,也不愿意这样。可我们时间紧,工作重,肩上的担子更重啊。柳河的经济,能不能从今年开始起步,柳河能不能摘掉贫穷的帽子,走到全地区乃至全省的前列,和我们大家捆绑在一起,是我们的义务更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无可推卸的责任啊。
我们没有什么经验可借鉴,我们也还没有取得周围干部、人民群众的信任,我们唯有兢兢业业地工作,不计个人得失地付出,一步一步取得进步展露出我们的眼光,用成绩来换取更多人参与进来更多的支持更多的力量。我们的精神和力量,就是全县人民盼望摆脱贫困的期望,人民是那样强烈地渴望更美好更富裕的生活,力量是和等待巨大啊。我们都感受到了,才会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好了,就让我们携手并进,一同面对所有的困难克服所有的困难。大家能做到吧。”
“能做到!请县长放心。”
“大家有信心吧?”
“有信心!”
人虽没有几个,但那种掷地有声的气势却出来了。“好,我们这里虽然只有不足十个人,可我们走出门外,就有县政府县委就有全县的干部职工,走出县政府就有权限的人们支持我们,给我们无穷无尽的力量;还有市政府市委的全力支持,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每一分努力都会有千千万万的眼睛看着,有千千万万的手给我们鼓掌,为我们加油。我们一定能成功,能做到最好,将给全县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杨冲锋声音不大,却坚定而具有感染力。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前面的路就算再艰难,都有克服的信心和毅力。每个人都感觉到血液急速地奔流起来,就想将自己快些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中去。
看着众人眼里的精神愈加振奋和坚定,杨冲锋心里也很满意,一支充满战斗欲望的队伍,才会有精神核心,才有凝聚力和战斗力。
接着,杨冲锋才说到成立柳河酒厂改制小组成员和工作任务,以开发办为主题,政府办协同协调全县的各部门。在工作走上正轨后,即将开始实施改制的步骤。这几天险将小组的工作详细计划做出来,等县里将改制方案通过常委会后,就按步骤落实。
张凌涛当即答应下来,杨冲锋又说“张主任,开发办的工作,目前虽说侧重酒厂改制这一块,可也要放眼全局,其他厂怎么办要走什么样的路才能起死回生,都是我们平时应该做的工作。”
“我们记住了,请放心。”
“好,开发办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阙主任,政府办那边要密切注意乡村里向柳泽县植物油厂投放资金的情况,丝毫不可大意,特别是土岭乡更要让乡政府行动起来。”
“是,会后我就负责落实下去。”阙丹莹说。
到初八,市里的正式文件就下到柳河县了。朱志飘拿到文件后,立即交给县委办将文件转发到相关人的手里。
正月十二,柳河县在元宵节前召开了常委会,学习并讨论市里的文件精神,随后再次讨论柳河酒厂改制方案,到下午,柳河改制方案得到全票通过。县里对招商引资的相关优惠政策,绿色通道,也在常委会上讨论通过,并将结果上报市委。
散会时,阴沉沉落一天的天空,突然一线扭曲的晶亮闪光撕破云层,随即一声炸响,今年的第一声雷炸响了。
柳河县土岭乡高凹村村民王某和王五,前一天元宵节在村里碰面是就约好今天赶早到柳泽县城去。两人心里有数,都不要说出来是什么事。村里人没有事是不会轻易出村的,虽说农活不忙,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但农村的活计就像家务事一样,永远也忙不到尽头。
天还麻麻黑,两人就到村头汇合了。一见面,王某说“老五,你是要再存还是要取?”
“我想,还是将利息取回家稳当点,干部不是总宣传说这样子风险太大,要是亏得血本无归,那可是我两三年积存的,今后还要不要活下去?”
“呸,新年新时的说什么丧气话。干部的话你都信得,他们说老母猪会上树你信不信?”
“我信,要是天天有人对你这样说,你不信?他们说的也实在,那油厂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出来?是榨油厂,又不是榨钱厂。”
“没记住说那是外资吗?外资,你知道什么叫外资吗,不懂就不要乱说。那是外国人出钱办厂,外国人都富得流油。你知道吗,在美国,一个手机只一美元,就是用我们的钱去买,那都只要十块。你看我们政府,有几个人能拿手机?都是书记、乡长拿手机呢。那天秘书阙同志,到村里打电话你没有见啊,跑到那山顶上,回来脸上多有光彩?照我看,要不是他是秘书,也用不起手机呢。中国和美国就有这么大的差别。”
王五听了,没有话反驳。闷头走几步,说“反正我要取利息回来,钱拿在手里最稳当。”
“我是宁愿信油厂,也不愿信干部,他们自己还不是放钱进去?我听说他们有不少人都到银行里贷款再放进去,你想想看,那是怎么回事?还用多说吗。”
“我不想这么多,得一点就够了。”王五自知见识少,说是说不过的,在家里老婆一口咬死要他将取得的利息拿回家。这次是第一次去取利息,按说有本金的一半,早在十天钱就到日子里的。可油厂说新年里至少要过元宵才上班,没有元宵节之前就往外送钱的道理。
按习俗是这道理,村里的人也不去闹着要,反正就十天。乡里乡亲的不会逼到那一地步,人不走,钱也就不会少。
高凹村到土岭乡政府所在地,有七八里路远,走到乡政府后,会有一辆农用车开往柳泽县那边的乡政府。那里有车去柳泽县城,车转来转去不方便,但只有这样才便宜些。也可直接先到柳河县城,再坐车去柳泽县城,却要绕了些,路费也贵不少。
村里有些人在过年前就取到了第一次利息,大多数的人都选取了稳妥地办法,将利息取回来。不少人都打算是,就用本金放在油厂里,利息取回来。只要取够本金的数目,以后就算有什么风险,也不会太心痛。
两人一路叽咕说话,说到乡干部要发动种植经济作物,王五就跃跃欲试,王某却嗤之以鼻。又争论一番,自然是王五败下阵来。
到乡政府后,见车还没有走,就钻进黑漆漆的车棚子里,少受些风吹。之后村里又来了三个人,大家见面后也不说去取钱,说些过年的年话。在外面,有外人在场是不能谈钱的,财不露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家心里有数,不是一天放进油厂里,但每一个人都代表几家相凑成的一股本金(一万元)。一股本金,最多的可能有十来家凑成的,王某倾尽所有,又到外村亲友处借来一些,勉强凑成一股,心里就得意多了,和村里人坐一车上,就有些自豪感。
到柳泽县城,时间已经到中午,几个人也没有中午下班的概念。直接往植物油厂秘密集资办公点走去,地址在新建路租借的一栋小楼里。从下车处走过去,要转过两条街,这路走过两三次,不算熟悉却也不会再走错了。
感觉有些不对劲,几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柳泽县城发生什么事会和他们有关,街道路边有人一堆堆站在一起议论,也不去听人议论什么。转到新建路口,见那里的人多了起来,路口处有几辆警车闪着灯停止街边,就像随时要来抓人捕人一样,让人心里紧紧地。
王某见识多些,首先就觉得有些不妙,便和旁边一个中年人问到,“出什么事了,这么多警察。”
“你不知道?植物油厂那边出大事了。”那人说,也没有心思对王某解释细说。
“油厂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王某心里一下怦怦跳起来,却不知道该去问谁才会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王某不敢想发生的事和放进去的钱有关,但那种担心随即就转边为恐惧,走几步后便感到呼吸困难,再也迈不动步子。王五等一同走到人也感觉到了,走几步后却见王某站在那里,回头见他脸色惨白,忙跑过来扶住王某。
“我没有事,我们走去看看。”出到外面,王某便是一行人的主心骨,其他人更加没有什么见识。几个人只得等着他一起,想走快些却知道他实在是尽力走了。街道里人群像是在渐渐聚集,也有人哭着走,更有人骂着朝天娘。
从街口走到植物油厂的收款点,也就三百米远。几个人没走多久就到了。王某也适应过来,见植物油厂的收款点门口聚集的人更多更密,有二三十个警察站在那栋小楼下。有警察拿着喇叭在喊话,却听得不清楚。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是出事了,王五口里不断地说着,“钱呢、钱呢,钱呢。”另几个人也口中念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王某知道这时首先就要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拉住旁边一个人问,那人也不给他说,很不耐烦。王某便去拉另一个人问,这人指着不远处墙上说“自己去看吧。”
公告贴在墙上,不少人都仰头在看,王某也认识一些字,挤进人群里张望。村里其他人不敢走散,都跟在他身后。他们加进看公告的人群里,就将人群挤得晃动起来,也知道大家心急,没有人责骂。
看了三遍,王某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公告是市里出的,内容说的是柳泽县的植物油厂,私下进行集资,严重破坏了柳市地区的经济有序发展,破坏金融秩序,是违法集资。如今报请省人民政府批准,对柳泽县植物油厂勒令终止营运,冻结所有资金。所有集资户,等后市里的进一步决定。要广大集资户相信政府,会对植物油厂进行清算核对,将余下来的钱退还到集资户手里。
王某给村里几个人讲公告内容,当时就要两三个人哭了起来。王五更是怨恨油厂没有及时退还他的利息,拖到现在一分钱没有的回来。王五那一股是三户人家一起凑成一股的,而他家足足放了五千,两三年来省吃俭用才攒积下来的钱,一下子就全没了。
王某已经有了心理承受,拉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王五,骂到“你哭就哭出钱来?要去问个清楚,还要向村里报信。”
就有人准备回村,王某吼道,没有一点出息,慌乱什么,也不争这点时候。总要先将事情弄明白了才能跟村里人说,要不现在你说什么给他们知道。王某这一吼,这些人就镇定了些,想过来确实是这样,钱反正拿不到了,再心痛再割肉,也不会就拿到钱。
反复打听将事情弄明白了是什么事:市里鉴于植物油厂在地区的破坏力,对植物油厂进行了封厂、冻结资金、清算等等欢有很多他们记不住弄不明白的东西。一句话,不准植物油厂这样闹下去,要清算退钱。
王某等人觉得清算退钱那只是安慰集资人们的意思,难怪政府反复宣传集资有风险,违法集资更有危险,看来他们内部早就有了信息。
村里就书记家有一台电话,王某找到公用电话,给村里报信,说了这柳泽县城里发生的事。
土岭乡每个村很快就得到同样的消息,每个村,每一家都惊惶起来,更多的女人嚎啕大哭起来。男人被吵烦了,就骂起来。一开始,还不就是这些女人叽叽咕咕地串出这些事来,还以为有多赚钱。每一家都六神无主,不知道要怎么办,那可是全家的所有家当了,更有些人是借了亲友的钱放进植物油厂的,现在说封锁就封锁了,那钱还怎么能够得到?
先是惊乱,懊悔,痛惜,就有人提到要找植物油厂退,油厂不退就找政府。说着那些情绪就找到个共同的倾泻口,相约着要一起到柳泽县城去,问个清楚明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他们将自己的血汗钱给吞没了。一股情绪慢慢就酝酿出来,村里人都觉得应该去,就算要不回钱来,好好闹一场,法不责众,也可发泄心里的怨气。
杨冲锋接到电话,是石稳打过来的,随后肖成俊也来了电话。朱志飘和万平辉打电话和他通报市里的决定还落在最后。杨冲锋无暇多说什么,边在电话里和朱志飘说着,边往政府办里跑。见了阙丹莹后,对电话里的朱志飘说“书记,得立即开会了,我马上赶过来。”说着将电话挂断。
“阙主任,请你立即通知下去,各乡镇的干部立即到有投资的村子里去,做村民的工作,要稳定群众的情绪和思想,绝不能让群众跑到柳泽县城去。全力做思想工作,态度不能粗暴,谁出问题县里会让书记乡镇长承担。记住,要他们进一步等县里的指示精神。土岭乡更是重中之重,要阙德望抓住机会。”
“是,您放心吧。”阙丹莹说着边听边做纸上做了笔录,列出几条来,杨冲锋要走,阙丹莹说“我重复一下,看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