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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襄阳已是大宋疆界的北陲,且附近的城镇多为蒙古兵所占,到处一片残破。但襄阳作为两湖第一大城市,自古以来不仅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而且也是连接南北贸易往来的交通要冲,城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各行各业更是兴旺发展,因此相较于其他地方而言,襄阳附近的县集商市仍然具有一定的规模。
萧遥和洪凌波纵马朝着襄阳城的方向奔去,途径一处山区时,看见路旁边有一家简陋的铁铺。萧遥学剑心切,便说道:“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先随便打一柄吧,反正只是练习之用,又不用它去杀敌。等我剑法学得差不多了,再去千杀打一柄好的。”
洪凌波见萧遥眼神中充满了渴盼之情,知他心中练武心切,一刻也不愿再多等,便说道:“那也好,不过是随便打一柄长剑而已,哪个铁铺子都能打的。”说着,两人勒马停步,走进了那间铁铺。
铁铺甚是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屋里满地的煤屑碎铁,墙上还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寂然无人。
萧遥瞧了这铁铺竟简陋至此,心想,这地方能打什么兵刃,我虽然是初学剑术,但要是兵器实在太烂,我还不如去地上随便捡根树枝的好。但他转念又一想,树枝固然轻便好用,我施展起剑招来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一开始就这么偷懒,基本功打不牢固,用惯了没什么重量的树枝,等将来用真正的剑出招时,难保会因为手中所持之物的重量忽然增加而不习惯,那到时候却又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萧遥开口高声叫道:“请问师傅在家吗?”
过了半晌,边房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老者,须发灰白,约莫有五十来岁的年纪,脊背弯驼,想是常年弯腰打铁所致,双目被烟火熏得又红又细,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脚还有残疾,因此肩窝下撑了一根拐杖。这师傅出了边房,边走便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洪凌波说道:“想打一柄长剑。”
那驼背老师傅听了,向洪凌波和萧遥各自打量了几眼后,说道:“是这位公子要用的吧?看公子掌心皮肤细嫩,想来是初习剑道吧。刚练剑的人,不适合用太过锋利沉重的剑,小人便为公子打一柄轻灵长剑,待公子剑法小成之后,再换一柄就是了。”说着,自己径直走到了火炉之旁,拉扯风箱,生起了炉子,将一块镔铁放入了炉中煅烧起来。
萧遥问道:“老师傅,不知道这剑打出来需要多久?”
那铁匠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天黑前大概就能做出来了,两位稍安勿躁,小人尽快做活便是。”说着,猛力拉动起风箱,将炉中煤炭烧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老铁匠见煅铁已毕,左手用铁钳钳起烧红的铁条放在砧上,右手举起一个大铁锤敲打起来。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膂力却强,上下舞动铁锤沉稳有力,竟似不费一点力气。如此击打了良久之后,一柄长剑的雏形已经隐隐能看出来了。
萧遥眼见自己即将拥有人生中的第一把剑,虽然质量并不算上乘,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每当想到自己今后就要像那些电影中的侠客义士一般,每天手持长剑,纵横于江湖之中,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激动。就在这时,萧遥却忽然听到洪凌波小声地在自己耳边嘀咕道:“这老铁匠会武功。”
萧遥听了这话,不由一愣,顺口便接道:“你怎么知道?”
洪凌波说道:“你看他打铁之时,铁锤在空中画个半圆,落在砧上时,却是一偏一拖,这显然是一路掌法中的招式,寻常铁匠又哪里会的?”
话音刚落,萧遥脑中忽然如同闪过了一道霹雳电光,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事情瞬间便翻江倒海般地涌了出来。洪凌波随后说的话,萧遥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粗衣麻布,形貌平庸,并且腿有残疾的老铁匠。
过了半晌,洪凌波只听萧遥忽然朗声说道:“你说,如今的武林群豪之中,谁的武功最高强?”
洪凌波听了这话,以为是萧遥在向自己打听询问一些武林中的常识,便说道:“那当然要属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位前辈了。”
萧遥说道:“听说那全真教王重阳教主虽为中神通,第一次华山论剑之时力压其余四人,武功天下第一,只是早已经仙去,不在人世了?”
洪凌波点了点头。
萧遥又说道:“那西毒欧阳锋武功固然高强,但他行事狠辣,为人阴险无情,不提他也罢,南帝倒是一代英雄豪杰,可惜久居大理,恐怕咱们一辈子也是见不着他老人家的风采,也不提了。那北丐洪七公,他老人家统御丐帮行侠仗义,自然也是大大的侠义豪士,令人敬仰。只是……不知那东邪却有什么本事,能与这四位相提并论?”
洪凌波说道:“那东邪黄药师乃是桃花岛岛主,不仅内功精湛,他的弹指神通和落英神剑掌以及玉箫剑法等,更是天下罕逢敌手,这武功自不必再说。不仅如此,那黄药师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有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卦算数,无有不成;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皆在胸中,农田水利、商经兵法、柴米油盐,更是无所不能,你说他能不能与其他四位相提并论?”
萧遥笑着说道:“这东邪既然如此厉害,能与王重阳教主齐名,那么他的弟子想必也是很厉害的吧。全真教威震武林,乃是天下第一大教派,武功更是被公认为天下正统,不知那东邪黄药师的弟子中,目前有谁能与全真教弟子齐名?”
洪凌波轻轻一叹,说道:“虽然黄药师本人名扬四海,并列为天下‘五绝’之一,但他的弟子之中,却并无一人可以与全真教弟子媲美。”
萧遥问道:“既然他本人武功高强,他的弟子应该也并非泛泛之辈,为何居然并无一人能与全真教弟子相媲美?”
洪凌波说道:“当年,黄药师坐下共收了六大弟子,可是,其中的两名弟子陈玄风、梅超风两人心中互生爱慕之意,欲结下那金玉良缘。可是他们担心黄药师性格乖戾,不予应允,便决定窃取黄药师的《九阴真经》,岂料后来在窃取上卷时被黄药师发现,便仓皇逃离了桃花岛。黄药师一怒之下,迁怒于其他五名弟子,挑断了他们的腿筋,并全部逐出了师门。若是当年没有此事,恐怕如今黄药师的弟子便能与全真教弟子分庭抗礼了,可是造化弄人,到了今天,江湖上只道全真教的弟子行侠仗义,是武林豪杰,却不知黄药师的弟子们身在何处了。”
洪凌波这一席话说完,只听得正在砧上打铁的那名铁匠轻轻“唉”地一声,叹出了一口气,手中的铁锤一起一落间,使出的劲力也小了很多。萧遥抬头望去,只见他抬眼望着窗外,眼中泪如雨下,泪水落在烧红的铁块上,嗤嗤嗤地都化成了一阵白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