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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垂着眼眸。
“傅先生能离开一下吗?我需要跟沈律师单独聊。”
傅司珩冷笑一声,“怎么?我在这里不能谈吗?”
沈君泽整理着手中的资料,“自然可以,但我希望傅先生你能保持安静。”
谈起公务,沈君泽身上的那股温润的气质瞬间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锋锐与凌厉。
江南沉默片刻。
“沈律师,咱们出去谈。”
沈君泽看了傅司珩一眼,“也好。”
傅司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终究,在江南起身之前,他站了起来。
到了门口才又说了句:“把饭吃了再谈。”
说完,他直接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他摔得哐当作响。
江南唇角紧紧绷着。
沈君泽皱眉看着她,“没吃饭?”
江南摇头,“我不饿。”
沈君泽一脸的不赞成,“无论怎样,都要吃饭。”
江南却直接进入了正题。
“沈律师,这份协议,如果想解约的话,您能帮我省点解约费吗?”
沈君泽只看着她。
片刻后,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她面前。
“不想吃饭,但是可以偷偷吃零食,不要真的饿到自己。”
江南看着递到面前的巧克力,抿唇笑着,接了过来。
“谢谢沈律师。”
沈君泽只是笑了下,没再说别的。
“你这个协议我看了一下,对你确实不利,但你若是执意要解约,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毕竟,这个过程中,他傅司珩违约的地方也不少......”
沈君泽在江南面前,不自觉把声音放得柔和了不少。
他一条条列举,帮着江南分析。
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个小时。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官司要慢慢来。”
江南点了下头,“麻烦沈律师了。”
沈君泽笑了声,不谈公事以后,他身上的那股温润便又回来了。
他看着江南,沉默片刻问了句:“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南眼眸垂下。
她以后是想专心做她的翻译的。
但是现在想想,以程素敏那么高的医药费,只做翻译肯定是不行的。
其实之前程少阳一直想挖她过去。
只是她一直没有给他回话。
或许后边可以跟程少阳合作
但这也都要等真正解约以后再说。
江南沉默片刻,“目前还不确定。”
沈君泽点了下头,“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江南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枕头下边把一个文件袋拿了出来。
“沈律师,我还想拜托您一件事。”
说着,她直接把那份文件袋递给了沈君泽。
沈君泽皱眉接过来看了一眼,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凌厉。
等他看完以后,略微有些复杂的目光便又落回到了江南身上。
那双凌厉的眼中,有怒意,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没来由的心疼。
“怎么之前没有起诉?我看时间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江南刚刚给沈君泽的,正是当初查到的那份宋雨薇害她流产的证据。
她心里微微有些苦涩,“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流产是被害的,沈律师,拜托你了,至于代理费,您的费用应该挺高的吧,您给我说一个大概价格,我好心里有数。”
沈君泽在她头上拍了拍。
“偶尔帮朋友个忙,要什么代理费?我也不缺你这份钱。”
江南还想说什么。
沈君泽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沈君泽从病房里出来,就看到傅司珩正站在门口。
男人满脸沉郁,手中夹着根烟,却没有点。
“一直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傅司珩看他一眼,“你真要帮她?”
沈君泽挑了下眉,“我为什么不帮?”
傅司珩冷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可付不起你的代理费。”
沈君泽接的案子,大多是重大的经济纠纷案,或者豪门离婚案。
一场案子下来,代理费至少要九位数。
沈君泽笑了声,“我偶尔也做做慈善。”
傅司珩脸瞬间难看到了极致,“沈君泽,你真对她是没有意思?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沈君泽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司珩,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样子真有点狗急了乱咬人的味道了。”
“你若真不想让她离开就好好想想人家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离开你,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
傅司珩眼睛眯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我要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但她既然跟我签了这份协议了,她就该遵守。”
沈君泽点点头。
“嗯,那帮不帮人也是我的自由,你该知道,我这人,从来帮理不帮亲。”
傅司珩低头把烟点上。
抽了一口才开口,“她就是在闹脾气,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孩子没了,自己的命也差点没了,司珩,你怎么还会觉得她是在闹脾气呢?”
傅司珩眼眸低垂,脸色暗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了一句。
“我不会放手的。”
说完,他狠狠把烟头摁灭,转身进了病房。
江南依然靠在床上,放在床头柜上的吃的依然一点没动。
傅司珩心里越发的窒闷。
他看着江南,半晌后笑了声。
“江南,咱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你真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江南垂下眼眸,眼中的涩意几乎快要忍不住。
她强扯出一抹笑来,“难道不是你说的,咱们之间,只是交易,不谈感情的吗?”
傅司珩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他忽然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说得那么决绝。
若江南喜欢上他了,那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要逃离了?
“反正我不会放手,江南,你真以为找了沈君泽就真能解约了吗?”
江南没再说话。
傅司珩似乎也没有心情多说。
两人就这样像是在别扭,更像是在冷战。
江南又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出院回了家。
出院时,傅司珩抱起江南的那一刻,眉头便猛的一皱。
几天时间,江南竟瘦得他似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了一般。
男人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女人。
女人脸色已经苍白,虽然每天那么多的营养液输着,却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一般。
回家后,傅司珩把她放到床上。
“你不是挺喜欢上一次那个保姆阿姨吗?我再把她找来,让她照顾你,行吗?”
“不用了,傅先生不用费这个心了。谁来都没用。”
傅司珩脸色瞬间难看的要命。
而江南却直接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傅司珩给那个阿姨打了电话。
阿姨见到江南眉头便皱了起来。
“江小姐,怎么几个月没见,你就瘦成了这样了?”
江南无力的笑了声,没回话。
傅司珩倒是在旁边应了一声:“以后劳您照顾她的身体。”
阿姨见到傅司珩依然有些怕,但却还是应了声:“应该的。”
傅司珩点了下头,转头看向江南。
“不想阿姨被为难就好好吃饭。”
江南唇角动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阿姨做的饭,江南确实是吃了。
但吃完就吐,吐得翻江倒海。
阿姨每次看得都心惊胆战。
“江小姐,是不是我做的不和您胃口啊?您告诉我,我改。”
江南无力地扶着厕所门,笑了声,“跟您没有关系,就是我自己的缘故。”
说完,她看了眼满脸黑沉的傅司珩。
傅司珩太阳穴突突地跳。
“江南,有本事你就跟我倔一辈子!”
江南只笑一声便算回复了。
保姆阿姨这才知道两人这是又在闹别扭了。
等傅司珩离开后,保姆阿姨才忍不住劝起了江南。
“江小姐,你这样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江南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您不用管我,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保姆皱着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江南一直坚持了三天。
三天内,傅司珩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两人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江南倔强地用自己的身体在对抗着傅司珩的强权。
傅司珩也像是要说到做到一般,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司珏看着傅司珩日渐难看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哥,江经理这几天怎样了?”
傅司珩眸光暗沉,“还在闹脾气。”
司珏沉默片刻,“你要不要低头认个错什么的?”
傅司珩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没有认错的吗?”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过。
他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或者,你哄哄人家开心,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老是用强权压制,人家肯定不愿意。”
傅司珩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就江南那样的,你觉得哄有用吗?”
司珏笑了声,“有用没用,你总得试试吧?”
傅司珩目光微微闪了下。
这天下班,他破天荒地亲自去了趟珠宝店。
他记得,江南说不喜欢耳环。
他还记得,第一次送她项链的时候,她开心的样子。
傅司珩精心挑选了一条项链。
只是他还没回到家,就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傅先生,江小姐晕倒了!”
傅司珩飞速的回到家,进门,就看到保姆一脸慌张地抱着昏迷的江南的样子。
几乎瞬间,她没有丝毫气息地躺在礁石上的画面又出现在了眼前。
脑子嗡的一声。
男人慌了神般冲了过去。
探到还气息以后,他才松了口气。
“我买菜回来就看到江小姐躺在地上,傅先生,江小姐这样不行的,会出人命的。”
傅司珩没说话,沉着一张脸,抱着人冲向了医院。
依然是急诊,依然是同样的画面。
傅司珩看着江南瘦弱的身影,心里密密麻麻疼得喘不上来气。
江南再醒来,是在病房。
安安静静的病房,剩下的只有加湿器工作的声音。
“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江南转过头,就见傅司珩正红着眼睛坐在床边。
从来英俊洒脱风流倜傥的男人,此时有的只是满脸的憔悴。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折腾,是在要她的命!”
医生的话,仿若一记闷雷击在他心上。
也击溃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坚持。
他想,别人都说他傅司珩狠。
可他的狠却不及江南的万分之一。
他现在万分确定,江南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在他身边了。
他想,强扭的瓜,确实不甜。
他也不需要这种强求来的关系。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现在为了这么个情人闹成这样,真没必要。
男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中翻滚着一种完全陌生的情绪。
“江南,你是真的狠。”
江南眼圈发红,直接错开了他的目光。
傅司珩笑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你赢了,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