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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眸中有些许的意味深长,便是张辽也有点兴味,二人皆拱手,道:“刘使君?!好巧啊……”
刘备带着关张二将拍马上前慌拱手道:“公台,杨长史!”
袁术刚与刘备停战呢,说实话,袁术阵营中的人,没一个人瞧得上刘备,便是杨弘知道刘备此人心怀天下,到底也没掩饰得住那等子的轻蔑,因而只是敷衍的抬了抬手,并未说话。虽未表现的太明显,也足以让人感受到轻视了。
张飞已是大怒,瞪着圆目在身后凶狠的瞪着陈宫和杨弘,一副吃人的相貌。
哪怕敌视对手,也不会让人如此败兴,然而,如此倨傲和轻慢,也着实让关羽和张飞心中大为不快,甚至是恨意与恼怒。
都说吕布这个人轻骄于人,其实袁术更好不到哪里去,他帐下的人,难免也有点……陈宫竟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当然他是无法笑杨弘的,因为以往吕布那个德性更讨人厌,而陈宫本人常与高顺不和,未免与自视甚高,自艾其才不与无关。说的难听点,他陈宫以前也不比杨弘好到哪儿去,一向也是看不上刘备的。
如今跳脱出来一看这姿态,仿佛看到了当初无比令人讨厌的自己,陈宫都有点嫌弃以前的自己了,不忍直视。这般姿态,实在令人不快。
然刘备何人?从不喜怒于色,便是未曾得到礼遇,他也只是让关羽与张飞稍安勿躁,上前道:“备前来会见温侯,不巧竟遇见长史。”
张辽心中跟明镜似的,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关羽。至于张飞那厮,他都懒得鸟他。
“是很巧,”陈宫笑道:“既巧遇到,不若使君与宫一并进城见温侯如何?!今日若是三方合解,先弃前嫌,一并合力抗曹,那徐州城可安,曹兵自是可退!”
杨弘一听,已然不愉。
张飞哧笑一声,道:“吕布何人?!不过是无谋匹夫,发檄文已惹天下人笑,他何德何能,敢居诸侯之首,召集天下诸侯听从?!不自量力。”
都说张飞面粗,其实粗里有细,听这话说的好生恼怒,其实哪一句不是扎在杨弘心上。
杨弘多通透的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刘备与张飞。他是替主公不快,恨吕布是个草包,竟也敢起草檄文,隐隐出头于众诸侯之间,更代表天下诸侯,越过了袁术去。然而刘备帐下张飞说这样的话,杨弘并不傻,哪里听不出来?!
杨弘并未说什么,只是始终淡淡的。
袁术看不上刘备出身低微,什么汉室宗亲,不过是为自己脸上贴金。杨弘自也是如此。如此见刘备看似君子,却行小人行径,哪里看得上他见缝插针之行?!
杨弘再不快,也不可能在张飞面前表现出来。
张飞见杨弘没有反应,冷笑一声道:“天下诸侯竟不如一区区勇夫吗!?袁公路四世三公,雄锯淮南,如今,竟被一勇夫后来者居上,脸上有光乎?!”
杨弘听的心中大怒,哧笑一声道:“刘使君既自视为汉室宗亲,都出不了头,更何况明公乎?!吕奉先是天下英雄至杰,何故轻视短人,尤其还在公台面前,刘使君如此纵下,呵,旁人听闻,必也不敢投效刘使君,天下才人何其多也,若去了刘备帐下,倒要受一区区卖嘴的武夫之气,岂不惹天下人笑,所笑者,刘使君不能驭下耳!”
刘备慌了,忙斥道:“三弟不得无礼!”
张飞气的胀红了脸,手按在刀刃上,对着杨弘怒目而视,杨弘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备,听着他小心的道:“长史不知,翼德嘴快,然,他非我下臣,而是备之义弟,义弟嘴快失礼,请长史海涵!”
杨弘冷笑一声,若无刘备纵他,他区区一个武夫,敢这样说话?!轮得到他说话吗?!谋臣对话时,武夫要退射一地,只为武备,没看到张辽一直不说话,只暗暗警备吗?!这张飞算个什么?!战将,唯有在战场之上,才是放射光芒之时。嘴比礼仪还快,才是真正的悖德。
杨弘十分看不上刘备,也懒得理会他。他管刘备当张飞是部下还是兄弟?!反正挺瞧不上眼的。什么嘴快,杨弘根本不信。更多的时候,他只信套路。只是这刘备,呵……
看杨弘此种轻蔑脸色,张飞哪里能忍耐得住,拔出刃三分,怒道:“你一区区袁术家奴,如今竟向一个三姓家奴卖好……”
“三弟!”刘备已是变色呵斥,关羽出手按住了他的手将刀回鞘。
张飞哪里受得住此等轻慢,怒道:“哥哥且去受那吕布脸色,我可不耐,我回小沛了!”说罢竟是纵马跑了。关羽欲去追,恐他不是回小沛,而是去找吕娴生事端,又怕刘备在这里有闪失,一时之间,都恨不得一劈人为二。
刘备也是郁闷不已。
张辽脸色微冷,稍退后一步,慢慢的扫了一眼关羽,道:“往常都说刘使君最是知礼仪之人,然而,如此驭下,实在不堪!贵三弟他日,不是死在战场,只恐死在嘴上。”急于上眼药,也不是这么个上法吧?!
关羽听了也是面色胀红,一时无法辩解,又失礼在前,只能闷闷的回到刘备身侧去了。
刘备心中微急,道:“翼德若是没回小沛,反而去寻女公子的麻烦,如何是好?!”
张辽听了心中冷笑。陈宫自然也不高兴,心道,既担心他寻麻烦,你倒是去追张飞啊。偏又不走。
杨弘侧目,刘备忙道:“长史有所不知,吾三弟翼德与温侯府女公子不睦,颇有前隙,只恐生事,备实在担忧。”
杨弘果然听了进去,虽知刘备说话定有目的,然而却还是疑惑的道:“温侯府女公子?!”
张辽和陈宫已是心下大怒,恨不得打死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刘备。
“正是前番与袁公路之子定下姻亲的女公子吕娴。”刘备道。
杨弘讶然,看着刘备,听他继续道:“女公子当真不愧为温侯之虎女也,当日竟让吾三弟惜败于她手,虎父无犬女,此番长史前来,若是能再结姻亲之好,两厢联手,对敌曹操,曹操必败!”
陈宫心中已是大怒。这刘备当真是能让人恨的咬牙。倘若吕娴只是个普通女子,刘备断然不会说这种话,巴不得联姻不成,他怕两边联了手,先图的不是曹操,而先是他刘备了。
然而眼下,明知徐州断然不可能再舍弃女公子,刘备再说这个话的目的,分明是想要让袁术与吕布翻脸了。
这个刘备的用心当真是险恶,别说杨弘看不上了,便是陈宫,一向也知他这个人,披着个仁义的皮子,说的话,都是针与刺,处处挑拨,刺的杨弘心中生疑。
张辽也忍着气,扫了刘备一眼。徐州都要把吕娴掩藏起来,可这刘备此来,竟然想要把吕娴拖下水。明知道因为联姻一事,吕布与袁术已是生了积怨。
陈宫哪里能让刘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事,便笑道:“长史有所不知,温侯莽勇,而府上女公子自小也是骄纵长大,更是横行无比,便是徐州城百姓也惧她如虎,听闻袁公路府上小公子却温文尔雅,若是能相配婚姻,自是极好。只是,女公子从小都被宠坏了,万一以后不成偶,倒成怨侣,如何是好?!届时反而因儿女之事败了袁吕同盟,反为不美。”
张辽也笑,道:“连张飞都不是女公子敌手,更况乎袁小公子?!便是辽,也只能堪堪应对!”
杨弘心中咯噔一声,听刘备和陈宫的话不对,只怕其中必有极大隐情,当下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暗暗思忖着待进了徐州城,再细细详查一番为妙。
刘备笑道:“此话也正在理,虎父无犬女,上阵父女兵,待曹兵来,奉先执守一军,女公子执一军,若再得公路相望,备与臧霸为两翼,曹操必败!”
杨弘不听则已,一听心中已是猜忌不已。不知不觉,吕布竟然已经势大至此了吗?!
陈宫见刘备说话处处机锋,心中十足的不愉,更觉刘备这个人,必得除之!一路人心各异的往徐州城去。而草庐之中,却依旧闲适平和。吕娴在正堂眯眼枯坐,忽闻一阵马蹄声来,有人下了马,脚步放轻了进来,她睁开眼,却见臧霸逆着光站在门下静静的观察着自己呢,眼神磊落,倒也大方,不见小人暗搓搓的眼神。便笑道:“今日宣高怎么不去军中挑战?!”
臧霸栓住马,平静的道:“张辽不在军中。”
原来是知道今日袁术帐下来使者了。
“速进来坐!”吕娴笑道:“今日我非温侯之女,而宣高也不为琅琊一霸,只当你我,皆是江湖豪客,无需虚礼方好。”
臧霸当真是豪迈一笑,践脚上草****方方的掀袍便坐了下来。
他们彼此都看出来对方都是那等子不耐烦礼数的人。竟是相对一笑,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