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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街上雪花飘落,许多人匆匆回家,生怕湿了衣服。
街面上顿时冷清了些,一些小摊也赶紧开始收拾,生怕被雪弄脏了货品。
毕竟大家都在说,入冬以后第一场雪,虽然洁白,但其实最为不干净。有好事者将雪收集起来,拿到屋里化掉,也真的能看到许多灰尘。这更加佐证了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据说,那些使用雪化水泡茶的,往往是在数九寒冬,收集梅花花瓣上的雪,攒到坛子里使用,却也没有什么人,会用入冬第一场雪的。
方长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转了个方向,朝不远处走去。
那里,和顺居的门口依然繁忙,不时有人进出,门口的灯笼在飘雪之中,显得更为红艳,而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店伙计,满脸堆着笑,招呼每个进出的客人。
看到方长走过来,门口店伙计微微欠身,说道:
“客官您几位?里面请——”
方长微微颔首:“一位,给我找个二楼靠窗的桌子。”
店伙计瞬间拉了个长声,对着里面喊道:“好嘞!二楼雅座一位——”
门口里面立刻有人迎上来,引领着方长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在楼上大厅里面,选了个靠窗的桌子,拉开旁边椅子,摆好杯盏又上了壶茶,才问道:“先生您用点儿什么?”
这家酒楼方长不是第一次来,知道里面情况,于是他笑道:
“将你们这里的常见菜,挑名字喜庆的随便上几道,再温一壶酒,上两叠饼。”
“好嘞。”
店伙计十分伶俐,这种情况见得很多,闻言立刻钻到后厨,朝里面一说,便立刻有凉菜与果子点心端上来,后面还有热菜开始烹饪。小伙计又温好了酒,将酒杯并干净碗筷之类一齐送上来,报过菜名,道声慢用便退下到一旁。
这里菜名都很吉祥好听,全是四个字的词儿,诸如“百鸟朝凤”、“鹏程万里”、“福泽后世”、“广结善缘”之类,材料又广泛,厨师的手艺也好,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方长自斟自饮,吃喝不停,顺便看着窗外越来越厚的雪。
雪花已经大了起来,有些纷纷扬扬之意。
这会儿并非饭点儿,但是由于这和顺居,乃是这广平府府城里面最大的一家酒楼,所以此刻用餐的人也不少。由于这里面的消费水平不低,所以里面食客,往往都是身着鲜丽,三五人六七人,相聚聊天用餐。
微微环视,方长倒是发现了不远处一张桌旁,另外一个单独在这里吃饭的人。
对方衣衫有些发旧,但是神色很好,面前的菜肴明显是刚上来。
他用筷子轻轻戳了戳盘中菜肴,微声抱怨道:
“太淡了。”
复又吃了几口,这个人将眉头皱了几下,终于按讷不住,对旁边的小伙计说道:“请问,这里有没有盐?有的话给我拿一些。”
“好嘞。”小伙计说道,不过他刚刚要动身去取盐,忽然意识到什么,将脚步抽回来,对讨要盐的人,郑重地问道:“先生,可是不太合口味?不知道为何要盐?”
“照我说的办就好”,这人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不关你们事儿,是我口太重,感觉贵点的菜都有些偏淡了。”
店伙计忽然行礼道:“那么在下将菜肴撤回去,让后厨大师傅重新处理一下?”
“不必不必。”讨盐的人连连摇头,“那是不成的,还是给我取一些盐吧,不用太多,麻烦您了。”
店伙计重新一拱手,而后走进后厨。
马上,便有个拎着大铁勺、腰间系着围裙,膀大腰圆脖子粗壮的后厨师傅,从里面走出来,朝要盐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好对方表情诚恳,看起来不像是捣乱搞事之徒,大师傅默默回到了后厨门里。
接着,店小二捧着个小碟,里面堆着一小堆精盐,约么有半两。
看见这一幕,讨盐之人大喜,冲着店伙计连连道谢:“多谢多谢,盐可是贵重物件儿,许多小店可没有这个魄力,随便那给我吃。和顺居的档次不愧够高,服务十分到位。”
店伙计笑道:“那客官您喜欢这里,就多来几次便好。”
“一定一定。”
对方手里端着小碟子,笑道。
接着他却做了个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动作——趁着店小二转身时候,其猛地端起桌上盐碟,在空中轻轻倾斜,将里面大部分的精盐,均匀地洒在桌面上每道菜中。
这让方长也有些惊讶。
撒完了盐,对方赶紧坐下,而后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喝途中,似乎是嫌弃菜品依然淡,其抓起桌面上得盐碟,将里面东西一股脑倒进了几道菜里,接着才吃喝的更加高兴,似乎胃口大开。
方长将桌面上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接着掏出额度恰好的银钱,直接扔在桌上,接着他朝那位吃饭拼命放盐的人,缓缓走过去,而后拉开对方面前的椅子,坐下说道:
“我能坐在这里么?”方长问道。
“当然,请随意。”
简单回了方长一句话,对方忽然抬头,冲着店伙计笑道:“劳驾,能不能再给我拿些盐来,刚刚的吃完了。”
这话听得店伙计十分为难,甚至脸都带上了些绿色。
“唉,算了算了,你不用心疼了。”讨要食盐的人满脸无趣,接着从自己的行囊里面,掏出个大竹筒,而后摇了摇,便朝剩下的菜肴上面洒。
方长忽然出声道:“阁下,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吧?”
“嗯?”对方加好了盐,吃的正高兴,骤然听到这声招呼,忽然抬起头来,问道:“这位先生,何出此言?我在这里待了许多年了,自然能够算得上是本地人。”
摇了摇头,方长笑道:“我是说,你的真正来处。”
听到这句话,食客立刻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神情有些发愣,甚至刚刚加了许多盐的美味菜肴,都有些不够香了。
他仔细观察了下桌子对面的白衣人,略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阁下怎么称呼?您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