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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四所料,段长寿正在遭受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机。
被按在祭台上的他甚至可以用余光看到吴工的狞笑,和他举起的屠刀。
祭台下张虎,秀娥声嘶力竭的呼喊让人心疼,牙儿那稚嫩的叫“舅舅”声被无限的放大。
在这将死之时段长寿突然领悟到活着的意义,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活着的人,只有活着才有意义,才有可能。
虽然是李四的突然消失让他陷入险地,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怨恨,他相信李四一定是不得已有事耽搁了,而不是故意将他扔在这。
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李四及时出现,将秀娥一家人救下,将牙儿的病完全治好。
相传人将死之前会将一生的经历全部回放一边,段长寿的这短短的一生除了年少那场大变,几乎没有波澜,没有什么值得回忆。
直到最后留下的画面竟然是刚刚发生的事:自己和李四隐身在祭台旁看村长读祭文,因为隐身符咒所以自己无法看透李四的身形,无法确定李四到底在不在,而自己一直误以为他在。
初涉道术的段长寿并不知道符咒的功效是有限制的,并不能一劳永逸。
就在祭祀举行到全族祭拜,广场上跪满了密密麻麻的村民,并不停叩拜之时,段长寿胸前的隐身符却是耗尽道力后飘落燃烧,化作飞灰。
浑然不觉的他还在感叹祭祀之弘大,虽然自己不曾参与,但还是深受感动,眼角有泪水滑落,那是对故乡亲人的思念。
父母亲走时那年自己还不满八岁,之前对于秋祭的记忆大都模糊不清。
后来自己长大了,但却一直躲躲藏藏不敢见人,作为村中一员二十多年间自己竟是从没参与过祭祀。
回忆正出神时,突然感觉东西轻轻触碰自己的手臂,睁眼间却见自己被一群村民围在中间。
“你是什么人?怎敢在祭台旁接受我们的祭祀?”吴工本来今天心事重重,无心祭祀。
自己上次偷偷暗害牙儿不成,现在章鼠先是被莫名其妙的被吓疯,狗癞子昨晚去刺杀李四到现在都没回来。
本来心情不佳的他,今天一大早还被村长叫到跟前继续“委以重任”。
告诉自己暂时不用跟在张虎身后,祭祀时让自己紧盯周围,负责警备,只要做得好就让自己做下一任的村长。
这本来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却兴趣缺缺。
那个刚来的叫李四的男孩是个魔鬼,怕自己还没有出手就被他吞掉。
但村长的命令自己又不敢违背,只能小心做人,低调做事。
今天一大早到现在,自己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好在直到祭祀临近结束也没出现任何异样。
就在自己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回首间突然发现祭台旁站了一个男人,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自己趁着大家祭拜没人注意之时,就叫了几个兄弟手持利刃将他围了起来。
“我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一个死了十数年的人。”段长寿心思百转,见自己被发现也是豁出去了。
他相信旁边的李四既然让他暴露就一定有他的深意,自己甘做一把利枪又何妨。
“死了十数年?那你是鬼啊?”跟随吴工来的村民听到段长寿的回答调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白天能见鬼呢。”
“也许他真的是鬼呢,那个叫李四的不也很邪门吗?”一个胆小的村民手提利刃护在胸前。
“华子你抽什么疯,他分明是个人,你见过鬼有影子的啊。”吴工强忍着惧怕用刀身抽了华子胸口的刀背一下。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华子一边转圈一边吐口水。
“好你个大头鬼,竟然敢吓唬你华爷,看我不削你。”说着就要拿刀砍上去。
吴工一把拉住冲动的华子道“别乱动,我们先围住他,等村长来了再做决定。”
转过头对旁边的村名使了个颜色,村民收到后,立刻跑向刚刚祭祀完成打算站起来的村长面前。
“不用等那个恶妇来。你们现在动手就行,反正我死了你们很快也要给我陪葬,哈哈哈。”段长寿满脸的傲气。
“你放屁,你华爷还能活好几十年呢,可你一会儿就要死了。”华子听到段长寿的诅咒吱哇乱叫,自小体弱多病的他最忌讳的就是鬼神之说,要不是吴工拉着早就扑上来了。
吴工不是华子,他有自己的心思,刚来的那个叫李四的好像很厉害,不然村长也不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这个人突然在祭祀之时出现,还这般有依有仗,怕是有人在后面撑腰,而这个人想必就是李四。
这事自己做不得主,还得等村长来了再说,一旦有变自己还有理推脱。
“吴哥,你拉我干什么,看我不砍死他!”华子一脸怨念的看着拉扯自己的吴工。
“我这是救你,不是害你,你要是还想上,想想章鼠和狗癞子你会不会冷静?。”吴工说着放开拉扯华子的手,一脸的无所谓。
“好,那我就听吴哥的,再让你猖狂一会儿。”华子虽然冲动,但是却不傻,有些事点到即止即可。
话说找村长的那名村民因为讲话声音太大,村长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汇报。
一听又有外人到来了,都好奇驱使的想要一起去看看。
只有张虎和段秀娥的脸上充满着担忧神色,怕这个所谓“新来”的人是自己的大哥,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想要一探究竟。
广场本就不大,何况祭台还在中央,几步的距离就到了事发地点。
只见一群手持利刃的村民将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围在中间,男子的脸上有一道贯穿全脸的刀疤。
段秀娥看清那人的脸后要不是张虎拦着,怕也是叫出了声,那人不是自己的哥哥还有谁?
可是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四儿却不见了?他俩不是一块出门的吗?万般问题萦绕在段秀娥一家人的心头得不到解释。
在没有得到李四信号之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独自面对这狂风暴雨。
只见那赵丽华和杨淑芳两人被众人簇拥着走到祭台旁,一脸喜色的吴工小跑过去,邀功般将事情经过对两人讲了一遍,在赵丽华挥手间退回原处。
“你是何人?出现在祭台是何道理?难道是想破坏我们的祭祀,让祭灵降罚于我们?重蹈当年段家的覆辙吗?”得到授意的杨淑芳开口便是一顶高帽子扣下。
“恶妇,你还有脸提段家之事!要不是你们私心作祟村子怎么会这样?”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段长寿满脸怨恨,愤怒的喊道,因为激动喷出的口水洒落在杨淑芳的脸上。
“啪”杨淑芳一掌扇在段长寿的脸上,留下五个通红的指印。
段长寿想要回敬回去,却被身后的两个恶民所制服,压在地上。
“怎么啦?恼羞成怒了?不敢再提往事了吗?你这个妖妇、恶妇!”被按在地下的段长寿竭力的喊道,十数年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畅快淋漓,这般直抒胸臆。
“竟然敢污蔑村长,给我打,往死里打。”站在一旁的吴工紧紧盯着事态的发展。
心想李四到现在还不出来,看来昨晚真的是被狗癞子给解决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现在只要好好表现,村长之位唾手可得。
大喊时自己也抽出长刀,想要用刀身抽打在段长寿的左脸。
两者接触间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抽打的快感,反而像是抽打在一块硬石之上。
原来是人群中的张虎一家子再也看不下去,张虎带着段秀娥和牙儿硬挤进人群。
将按在段长寿身上的两人掀飞,与段秀娥一同将段长寿扶起。
吴工刚刚那一刀被张虎用手掌硬接下,好在吴工瘦弱,张虎壮硕,一强一弱间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
“张虎?你出来做什么?”吴工跟在张虎身边多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好兄弟”要阻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