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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赶八点的飞机,六点不到,钟瑖就起来了。简单洗漱后,轻轻抚摸了下陈瑜的脑袋,就出门了。
在风头浪尖挺到半夜的陈瑜,钟瑖出门时,也没醒来。
到了机场,朱琳已经在安检处等着,匆匆做了安检,就到了登机的时候,两人一路小跑,终于上了飞机。
钟瑖坐定,想着朱琳昨天的话,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说起来是鸡毛蒜皮的事,可要是有了嫌隙,不解释开,会影响两人的工作。
再一想,自己毕竟是上司,主动开始问,不是弱了气势?而且事情由朱琳起,是她不由分说,就莫名其妙说了那么多有头没尾的事情,不是应该她来主动解释吗?
犹豫了半晌,等到飞机起飞后,开始平稳飞行,也不见朱琳主动找她解释,一转头,她已经戴着眼罩,睡了。
钟瑖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可碰到这种下属,自然也是心头火气,自从朱琳过来,他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把她当下面人看待,可朱琳似乎越来越过分了,这是和上司出差时应该的表现吗?
飞机很快降落,下了地,朱琳走在在前面,钟瑖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上了公司接他们的车,一路无话,到了公司。
到公司以后,钟瑖先给小钱打了电话,通知她和陈经理先过来。
小钱还和以前一样,蹦蹦跳跳就进来了,一进门,就龇着牙笑道,“钟总,好久不见了,昨天小陈给我看了你发给他的文件,怎么一声不吭跑去学习了,以后有这种机会,一定要带着我和小陈呀。”
陈经理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说话别那么大大咧咧的,小陈会意,却也没怎么收敛。
朱琳见小钱二人进来,也跟着进来了,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钟瑖笑道:“行啊,下次有这种机会,我就带着你们两个去。对了,我有点想你的咖啡了,你去给我们泡杯咖啡吧。”又转头对朱琳说:“你安排一下,半小时后,公司中层以上,在公司的,开个会。”
小钱笑嘻嘻地站起来泡咖啡,陈经理望着她,欲言又止,小钱一下明白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喝咖啡。要矿泉水就行。”
小钱和朱琳一起出去了,钟瑖道:“怎么样?我给你的文件你看了有什么体会?”
陈经理道:“思路挺好的,比传统的连接方法,效率高不少,但有些具体的操作,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我想找研究所那帮人问问。”
“问可以,但文件不要给他们看,你自己在归纳延伸一下,再把问题列出来,拿具体问题问就好了。”
“那份文件......”陈经理道:“哦,懂了懂了,我知道怎么办,我不会把文件泄露出去的。”搞技术的,这种事见得多了,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份文件见不得人。笑眯眯答应了。
“别瞎想,是一次论坛上听来的,但外面还没公开,所以不宜泄露。”钟瑖道。
“明白,明白,我心里清楚。”说到经营市场,陈经理一头雾水,可一涉及到技术里的弯弯绕,陈经理比谁都清楚。
小钱把咖啡端进来了,钟瑖先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怀念这个味道呀。”
小钱做了个鬼脸,“你是在讽刺我吧,小朱姐姐冲的咖啡比我好喝多了。”
陈经理低声道:“你也有自知之明。”
小钱回身就要打他,钟瑖忙呵止住:“这是公司,陈经理是你上司,你还是要尊重他一些的。”
小钱:“哼。”了一声,坐在陈经理面前,不说话了。
钟瑖又道:“你们招人的速度比较慢,这样,小钱,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喏,等会你打这个人的电话,”说着,钟瑖把鹤庭上海公司老总的名片递给小钱:“把要找的高级人才的要求告诉她,让他帮着招人。争取本月就可以面试。”
“好的。”小钱接过名片。
“陈经理,之前定的设备什么时候能到?”钟瑖又问。
“我一直在催,最快也要下月初了。”陈经理道。
“继续催,越快越好,没设备,我们就是无米之炊,别说推出服务了,自己研发都困难。对了,给谭主任研发的那个人工智能问答的程序做的怎么样了?”
“修改版已经给他们了,他们挺满意的,发改委的人正在内部试运行,再过两个礼拜,就能正式上线了。”陈经理道。
“好,ai政务还是个空白,发改委做好了,我们可以让市场在全上海,甚至全国推广。”钟瑖道。“算法上,和数据上,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明白,”陈经理兴奋地推了推眼镜,本来是个定制服务,钟总三言两语,就成了新赛道,他自然兴奋。
钟瑖抬腕看了看表,“嗯,时间差不多了。”他拿起桌上电话,问道:“会议准备好了吗?”
人家捡钱捡物,我家丫头捡猫,前几天下雨,她看到有只小猫缩在灌木丛发抖,就伸手去捉。那奴颜卑骨,毫无原则的猫竟然老老实实让丫头捉了回来,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你妈就没教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本来说好要送给一个朋友的,可他事多,没来。然后,丫头就舍不得送了。直夸这猫清秀俊逸,活泼可爱。硬是留了下来。
我在家是甩手掌柜,猫的吃喝拉撒从来也没管过,所以家里的猫到底是三只还是四只,对我来说区别不大,只要他们别烦我就行。
可人善被猫欺,那家伙没安分几天,就开始四处撒泼。我采了几支枯莲蓬插在瓶里,取李义山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一夜间,臭猫把莲蓬一个个斩首,就剩一把杆子,看着像一把掉了毛的扫帚插在瓶里,残荷、听雨的静谧恬适被一扫而空,屋里满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荒诞暴戾。
阳台种了几尾紫竹,三年多,才长了一人来高,瘦弱萧索得就像娶了小媳妇,需索过度的王志文。别的猫不过抽空偷偷嚼几枚叶尖,平衡一下饮食结构。它倒好,搬倒一株,从头往下捋着啃。那副恃宠而骄的样子,简直把自己当熊猫了。
昨天更过分,直接把一盆文竹连盆带竹都给我从架子上拽了下来,撒了一地。我火了,上去就把那死猫摁在地上,还没等我想清楚是该揍它一顿,还是扔到厕所关半天。那死猫竟然嗷嗷尖叫起来,那声音,就像我要活剥了它似得。它扭头盯着我,眼神里包含着惊恐,不解,乞怜,就像个向你求情的可怜孩子。我被看得莫名的心软了。手一松,那家伙就一溜烟跑了。
大概是六月中旬,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我在小区门口石凳旁发现一只小三花猫,看样子才刚断奶。小区门口人来人往,还有两保安在那打羽毛球,可猫很淡定地趴着,一动不动。有人接近时,才抬头低低地喵呜一声。
我还以为是附近谁养的猫逃出来玩,也没在意,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老婆。正巧老婆也刚到小区门口,见了照片,让我等等,一起看看那只淡定猫。
见到小猫,老婆习惯性地摸了几下,这才发现,这猫瘦得吓人,身上也很脏。我们意识到,这猫趴那不动,不是淡定,而是动不了了。
据说一窝小野猫,一般只有一只能活到成年。猫妈妈为了保证体壮的小猫成活,会放弃体弱多病的小猫。这只小猫估计被抛弃了,出于猫的本能,它趴在显眼的地方,是想有人捡它回去。
保安证实了我的猜想,他们说这只猫在这三四天了,开始还挺活泼,跑来跑去,前两天淋了雨,就不怎么动了,趴那一天了,见人过来,就昂着头叫。
家里已经四只猫了,丈母娘已经明令禁止我们再捡猫。可这小可怜如果没人照顾的话,估计活不了几天。我们商量着,先捡回去,喂大点,再找个朋友送出去。
抱回家,丈母娘依例抱怨了几句,等她看了小猫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改口了,说这小猫挺俊的,看它身上有小动物出没,催我们快把它洗干净。
本来刚到家不该马上洗澡的,可家里那么多猫,传染就麻烦了。老婆熟门熟路地抱猫到浴室冲洗,过了三四遍水,终于弄清爽了。擦净吹干,照照镜子,挺漂亮的一只小母猫。
小猫一下地,就摇摇晃晃地跑到猫粮盆,很努力的吃着,挣扎求生的样子,让人看着很唏嘘。
老猫们对家里多了新伙伴已经见怪不怪了,老婆隔三差五地捡猫,他们都习惯了。我本来想找只母猫做保姆,帮着带带,可惜,做了绝育的猫,似乎连母性也阉割了,俩母猫凑过去闻闻,都走开了。公猫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瞄了一眼,就远远地躲开了。
唯一对小猫感兴趣的是荷包蛋,只是表现的不太友好。对着小猫低声吼叫,全不顾她自己也是半年前刚被捡回来的。据说有的猫有领地意识,会想办法把侵入领地的外来者赶走。我上去弹了下荷包蛋脑门:“再叫把你送走。”她白了我一眼,悻悻地走了。
小猫倒是很想和他们搞好关系,见到别的猫过来,就上去打招呼,估计是想妈妈了。见没猫理她,就跑到老婆那寻安慰。
小家伙在家待了两天,一直拉稀,精神也奄奄的,老婆带她去宠物医院,一检查,说是肠炎,还有寄生虫,要住院挂水。住了四天医院,医药费可以买二十只这样的小土猫了。
小猫抱回家,丈母娘要给她起个名字,我家的规矩,要送走的猫一般不起名,起了名,就算家里的一员了。丈母娘见这小家伙长得那么可爱,又花了我们那么多钱,不舍得送人了。
我家猫都以食物命名,荷包蛋、墨斗鱼、佛跳墙、妙脆角还有被人抱走的芝麻糊和跑出去找女朋友就再也没回来的摩卡。这小三花耳朵奇大,像个豺犬似的,我本来想叫她猫耳朵,可丈母娘说这小可怜遭了这么多罪,要起个喜庆点的名字冲冲喜,于是给她起了个饼干的名字叫趣多多,小名多多。
医生说肠炎传染,最好和别的猫隔离。于是,我们就把多多放在以前养鹩哥的大笼子里,小家伙很乖,白天出来放风,在外面晃晃,玩够了,就自己跑回笼子睡。
这两天高温四十多度,连猫都受不了,几个家伙都很没腔调地四仰八叉躺地上,七点尽露,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多多也有样学样,趴在厨房门口,我嫌她碍事,还把她挪到一边,没过多久,她又挪回来。天热,我也忽略了,猫是一种极不爱给人添麻烦的动物,多多趴在路口,是想提醒我们,她又不舒服了。
我们都没在意,下午,儿子突然说多多不动了,老婆一摸,已经僵硬了。
全家都挺不好受的,本来想救一条性命,没想到,费了那么多力气,还是没救活。
我找了个盒子,把多多装进去,想等晚上把她埋在门口小公园里。
夜里十点我拎着盒子和铲子出去,儿子非要跟着。一路上,我和向儿子解释了什么是生死,什么是灵魂,什么是六道轮回,我解释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儿子听懂了没。
他懵懵懂懂地告诉我:“我知道了,多多上天堂了,以后还会变成一只小花猫来找我玩的。”
半个月没下雨,小公园的地比砖头还硬,我根本刨不开。没办法,只好改水葬,把多多连盒子一起,抛到了护城河里。
按西藏人的说法,水葬比土葬好,逝者能更快进入天堂。回来的路上,儿子一直在追问:“多多什么时候能回来找我玩呀?”
我说:“爸爸也不知道,不过,她要是来找你,你一定能认出她来的,对不对?”
“我当然能认出她来,她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