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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开会,还要忙自己的业务,做计划,填表格,追进度。之前钟瑖觉得在上班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真在家办公了才发现,两点一线,至少还有一线风景可看,有一线闲暇可偷,有一线距离让脑子轻松一下,现在居家办公,只能在一个点,不分昼夜,螺丝钉一样在无形的手拨弄下不停旋转,连换个脑子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有两只猫陪着,让钟瑖不至于困窘得发疯。不知为何,Ginger虽然粘钟瑖,可总不习惯和他一起睡,每次睡觉都要钻进自己的猫窝。新来的灰猫就大方得多,钟瑖中午在沙发上打个盹,它会趴在钟瑖怀里,呼呼大睡。有猫在怀,钟瑖睡得格外香甜,虽然只是半小时小憩,效果却比平时睡几个小时都好。
钟瑖都想把灰猫扣下,不让它回去了。可看灰猫皮毛油光水滑,对人毫不戒备的样子,就知道它是一只被主人照顾的很好,从小都没受过欺负的猫。钟瑖知道丢猫的滋味,他不想夺人所好。他只是有些好奇,能养出这么一只奇异的猫来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某天赶份报告到半夜,头昏脑涨爬上床,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忙起身,脸都不洗,先打开电脑和手机,竟然没有一条消息,扫一眼日期,原来已是周末了。于是又瘫倒在床上睡回笼觉。
没睡多久,钟瑖就感觉头顶一阵剧痛,似乎有人在在撕他的头发。一睁眼,见两只猫不知道怎么进来了,正在咬他的头发,想来是因为没饭吃了。
钟瑖只得起床,给猫主子开了两盒罐头,喂饱了主子,又顺便给自己煮了一碗螺蛳粉。钟瑖吃完饭,见Ginger像古人一样,踞坐在地板上,两条后腿向前伸直,两只前爪抓着地板奋力向前蹭,知道它屁股上又沾屎了,它正在用自己的方法蹭屎。想想今天气温挺高,索性给猫洗个澡吧。给Ginger洗澡时,灰猫好奇过来围观,索性也抓过来一起洗了。
两只猫,连洗带吹干,花了钟瑖一个半小时时间。伺候俩猫梳洗妥当后,钟瑖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钟瑖一手掐腰,一手锤着后背,突然想起,刚和前女友谈恋爱时,也曾经帮她洗过几次头,洗完也把他累的腰酸背痛。只是,除过几次洗头,还有偶尔雨天接她下班,一起两年,他好像再也想不起来还为女朋友做过什么了。
钟瑖忽然感觉有些愧疚。
再往深里想想,他这三十年,似乎也没为什么人做过什么。在学校,一门心思低头读圣贤书,在家里油瓶到了都不会扶,更别提照顾父母。踏入社会,除了偶尔拍拍上司的马屁,好像也没为什么人付出过。
现代社会,一切人情往来都是有代价的,所有的帮助和馈赠,背后或明或暗都标好了价格。接受馈赠固然要还,即使是授人玫瑰,也会让对方产生压力甚至猜疑。所以社会混长了的人,不轻易接受,也不轻易授予。一切都要恰到好处,免得升恩斗仇,费力不讨好。
独善其身久了,哪怕最亲密的人,也不敢失了分寸。钟瑖和前女友谈恋爱时,他请她吃一顿饭,她必定会请他喝一次咖啡或看一次电影。他送她一个iPhone11 ,她也回赠一套索尼Ps4。开始,钟瑖觉得女友懂事,可在一起久了,女朋友还保持着这种不亏不欠,有来有往的风格。这让让钟瑖骨子里的男性保护欲隐隐受挫,他感觉女朋友并不是那么需要他。
再往后,钟瑖渐渐的也习惯了,他也懒得再去做什么了,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前女友,需要什么自己买吧。前女友这时又开始抱怨,说钟瑖把她追到手了,就不关心她了,连礼物也不送了。
这让直男钟瑖无所适从,头大无比。
还是和猫相处轻松,它们要的很简单,不过是猫粮和爱抚。它们开不开心,满不满足,都会很明明白白表现出来,不要你猜。你对它们也没什么期待,每天在你膝盖趴一会儿,让你撸一撸,你就觉得无比满足。
下午,看电影、吃零食、喝红酒、撸猫咪,宅男钟瑖过得无比惬意。刚九点,在酒精和猫咪的双重安抚下,钟瑖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起床,钟瑖觉得精力无比充沛,简直能跑个全马。他主动加了一个班,细化了下一步项目的发展计划。计划做好,钟瑖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给自己点了一个烤羊腿外卖。
羊腿刚送来,灰猫就来了。只是今天它脖子上很醒目地挂着一个绸布袋子,香囊般大小,粉红色的。钟瑖跑过去抓住灰猫,一摸那个袋子,里面硬硬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解开袋子,里面有张折成五角星的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邻居你好,这几天Romeo是不是一直去你那里,你昨天是不是给他洗澡了,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波,真好闻。”字很清秀,一看就是女孩写的。
Romeo?这人竟然给一只母猫起名Romeo,不过,除了性别不对,这只猫和那个飞檐走壁寻求真爱的Romeo还是挺像的。况且如今牝鸡司晨,雌雄莫辨,给母猫起个浪荡子的名字似乎也没什么。只是这主人也太不小心了,Romeo每天跑来跑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现在才知道。
钟瑖觉得好玩,也拿了张纸,把Romeo到他们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写了满满一张A4纸,自从毕业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手写这么多字。
写完后,钟瑖也把纸折成五角星,放到袋子里,把Romeo带到阳台,让它送信去,可这猫根本不肯走,钟瑖手一松,它就跑回屋,找Ginger玩去了。一直到晚上九点,吃饱喝足,和小老公亲热够了,Romeo这才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踱到阳台,一个耸身,窜上阳台,走了。
第二天中午,在钟瑖的企盼中,Romeo终于来了,又带来一张纸条,女孩先为Romeo的贸然造访道歉,又夸了钟瑖文字的生动幽默,“把我笑得肚子都疼。”还打听Romeo的小男朋友的情况,想知道到底是只什么样的猫,引得Romeo每天不辞辛苦,穿梁过户去找它。
两人就以Romeo为信使,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