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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长安城的风谲云诡,玄水利感到格外的舒心,看着叶家姐弟逐渐成长,而叶友孝又是天资聪明,玄水利当然也是倾囊相授,不仅是道家经典,更有六韬三略,四书五经,一肚子学问统统塞给了叶友孝。在长安时,他虽然被官家赐予“护国天师”的荣誉称号,但从没有谁来考评他的学问,当然也没有谁来真正拜他为师。
有时候玄水利会暗自好笑,谁能想到,真正懂得自己价值、欣赏自己的,竟是朱全忠。
当时官家在田令孜撺掇下,想移驾兴元府,玄水利强烈反对,一番时局分析,广征博引却又条理分明,显示出他不但博学而且实用。朱全忠对玄水利请求圣人迁都太原以重振朝纲的建议非常恼怒,但却非常欣赏玄水利的才华,他立刻命李振前来勾引,要玄水利投入自己。在遭到玄水利严词拒绝后,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流氓精神,朱温派出一队宣武军精锐来围杀玄水利,玄水利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张归厚的毒手,连杀数人逃走。
有时候玄水利会自嘲:朱全忠在场的情况下展示真才实学,与在惯偷面前露财、色魔面前脱衣有何不同!如果说真有不同,那么就是人家是劫财劫色,朱全忠是劫才。劫才就高尚一些吗?玄水利觉得未必。像朱全忠这样的人,得到的人才越多,恐怕危害越大,究竟有多大,却连玄水利都不敢想了。
一抬头,看简介叶娘温回来了。一年多的道观生活,好像没有影响这个少女的成长,现在的叶娘温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身材窈窕,美目流盼,玄水利虽然是个道士,但也知道女大不中留的道理。
玄水利站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是该给温儿找个好婆家了。八里镇上,倒是有好几户殷食人家。而叶家从京城带回来的钱,修葺道观用掉了一百多贯,但剩下的几十贯钱,可以再用二十贯钱给温儿办嫁妆办婚礼。
正寻思着该去赵员外家还是符员外家提亲,叶娘温已经走到面前了,见她脸上红扑扑的有些汗珠,玄水利心里有些奇怪:温儿走那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娘温看见师父连忙说道:
“师父可知,县城里张榜了呢。”
玄水利这大半年来都没有离开过道观,所有消息都靠叶家姐弟打听来,此时闻言就问:
“为何张榜?”
叶娘温连忙说道:“是州城王刺史的文告,说因为旱情严重,要请和尚道士都来求雨。说是不论哪家求了雨来,就有一百贯钱的厚赏,而且还要给寺庙题匾呢。”
玄水利哑然失笑,自己经年清修,真是不染红尘,竟然忘了这小半年来好像滴雨未降,难怪王刺史如此着急。黄巢之乱以来,藩镇争雄,非但国无宁日,连天子都被迫西狩。这种时局下,能够有个为民乞雨的刺史,着实难得。
玄水利看看叶娘温笑道:“温儿,为师倒是有个计较。”
“师父请讲。”
“温儿,为师已经决定,一定要去参加这个祈雨大会。”
“太好了,师父,温儿就知道师父仁者之心……”
“先莫夸师父,此次去蒲城,回来时候,却只有为师和友孝了。”
虽然看见师父眼角带着笑意,但叶娘温还是一阵失落。她低声问道:
“师父,不要温儿了吗?”
玄水利捻髯大笑:“温儿,温儿!岂不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番去州城,非比咱们这里人烟稀少,那里物产丰茂,人烟稠密,想来良善之家,也自不少。我们求得雨来,必然轰动州城,岂不是你出嫁的良机?”
“可是……只是……”
师父说的未免太突然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叶娘温当然早就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师徒俩整天都是坐而论道,从没有跟自己说过婚姻大事。友孝是个男孩,粗心想不到关心阿姐婚事,这也可以想象。但是师父也从未有只言片语说到自己的婚事呀。现在忽然就说要嫁出去,而且师父就是师父,马上就想到州城是个人烟辐辏的大地方,给自己找个好人家的可能性很大。
叶娘温的小心脏“砰砰砰”直跳,因为师父还说了一个关键原因:只要求下雨来,赢了祈雨大会,得到一百贯赏金,就给自己找婆家!
最犹豫的是,自己要不要矜持一点?阿耶不在了,现在师父就像阿耶,可他又不收女徒。自己还是靠了友孝的关系,才得以在兴真观存身——不是师父不收,而是对外好歹有个说法——虽然也没人过问这荒凉道观里的事情。
正当她思绪绵延之际,听见师父的话:
“放心吧,温儿,心诚则灵,三清肯定会保佑师父求来大雨。哈哈,那时候,蒲州城里,多少好人家要求着娶你。”
叶娘温终于忍不住害羞起来,一跺脚:
“师父!今天这么不正经!”
师父哈哈大笑走进观中了,留下叶娘温一个人,看着远处在正午阳光下的黛色山岭,重新堕入了沉思:
师父真能求雨成功吗?好像这么长时间,从来也没听他说起过啊。师父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呢?那么友孝知道吗?他们师徒俩总是待在一起,恐怕友孝知道的比我多些。自己毕竟是女孩子,师父有些话不说给自己,也能想到。不由想到耶娘在世的时候,自己受了委屈,总是能一头扑到阿娘的怀抱里,多么安全啊。可是现在,自己晚上都要独居一室。虽然师父就在隔壁,安全不用担心。而且时间久了,也适应了过来。
可是现在,如果真的嫁到了蒲州,自己会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居一室吗?当然了,那人可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自己的夫君啊。
想到情浓处,叶娘温忽然醒悟过来,忍不住自己呸自己一口,心想自己今天怎么了,被师父这么随便说了两句,马上就心里翻江倒海了。友孝大概是在观中吧,不知道师父又跟他说些什么。如果师父嘴欠说了出去,友孝还不定怎么看待自己呢。
决定豁出去了,反正现在自己的亲人,也就师父和友孝两个了。他们要想拿自己开玩笑,那就开吧!
想好之后,叶娘温整整衣服站起身来,走进观中。很意外的是,道院里并没有两人踪影,自己刚才经过了真武殿,那里也没人啊。她笑了笑,稳步走向斋堂,可是进门以后,仍然没有两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