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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雨如帘,交织在天地间。
漆黑的夜晚,整个世界似乎只有雨水的声音。
丽春院是个好地方,一个上陵城的纨绔们都喜欢来的地方。
灯红酒绿,呢喃燕语,好一处销魂所在。
“赵公子,下次再来啊!”
赵建安被老鸨拥簇着踏出了丽春院的大门,他两颊熏红,不久之前在祁乐那里得到的一肚子怒气,在这座销魂窟里得到了最完美的释放。
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两具趴在自己身上的白花花的身体,赵建安眼神迷蒙地找到了自己的马车,车夫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小陈,回家!”在车夫小陈的搀扶下,赵建安连滚带爬地进了马车。
小陈这个人赵建安很喜欢,因为这是一个老实人,跟了赵建安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每次在自己逍遥的时候,小陈都极为耐心地等着自己,不管多晚,不管天气如何。
就像今天,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依然兢兢业业地候着自己,从来不会告诉家里人他来了丽春院。
丽春院虽然是个好地方,但作为大司马的大公子,赵建安是被严令禁止踏入此地的。
所以有小陈这么一个好的车夫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因为不管自己在丽春院呆了多久,家里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马车沿着青石板街破雨而出,行进得并不快,但小陈驾驶得很专心。
马车很快来到了清水河上,沿着长长的河边石板道一路往前,雨水落在河面上,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对面的红雀楼上,已经是人烟稀少,只剩下两三名客人还在把酒言欢。
雨更大了,小陈摘下了头顶被雨水打湿的毡帽,露出了一张黝黑的中年汉子脸。
马车停在了石桥上。
“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停了?”马车内赵建安很是不满地嘟囔了两句,旋即便是他翻身的声音,似乎正在好睡中。
小陈摸了摸身前这匹枣红色的马,这只匹马一个月大的时候便跟着他,是他看着长大的,小陈对它很有感情。
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鬃毛,小陈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哀伤。
下一刻,他放在腰间的左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银光湛湛的匕首。
“哟!这是赵家哥哥的马车吧,建安兄,快出来,快出来,咱们去丽春院喝一杯啊!”
细密的雨帘之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男音,小陈一个激灵,手中的匕首瞬间消失不见了。
“见过祁三世子,主上今日喝得有些多,得赶紧回府醒醒酒,不然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小陈微曲着身子,神情非常恭敬。
祁乐哈哈一笑:“怎么可能,赵哥哥的酒量我可是见识过的,不久前我们才刚在红雀楼见到过啊,约好了今晚喝酒的,他可不能食言啊,去去去,你懂个屁,快把他给老子叫起来!”
说话间,醉眼迷离的祁乐身子一软。便倒向了小陈。
一道寒芒遽然闪烁,小陈嘴角一扯,眼神刹那间变得凄寒彻骨,手中刀芒直刺祁乐胸口。
铮!
空气呜鸣,雨帘荡出一圈涟漪,祁乐的眼神骤然清明。手中多出了一柄长剑。
长短剑相接,祁乐后退了一步,虎口有些发麻,气海在这一刻翻滚了起来。对方,是一名开元境巅峰修为的修士。
“想不到祁家三世子居然是开元境八品的修为,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啊!”小陈伸出舌头,在阴寒的匕首上轻轻舔了舔,妖异的眸子一闪,左脚猛地一踏,直奔马车,桥面上的积水立刻散出一圈涟漪。
“想杀他?谁派你来的?”祁乐在马前挡住了小陈。小陈的匕首划在了马身上,鲜血横流之下,马儿一声嘶鸣,却来不及逃跑,在原地抽搐了几下,掀翻马车之后,便死掉了。
匕首有剧毒!
赵建安猛地接触到了冰凉的水,迷迷糊糊地正欲发作,一道寒芒立刻闪在了他的眼前,生死危机之下,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向左猛地打了一个滚,但其后背还是被狠狠地拍了一掌,鲜血喷了一地。
祁乐刚好落进了这个空隙之中,横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这偌大的上陵城,能够对尚书家肆无忌惮的,你觉得能有谁?”小陈冷笑,腰间一道青铜掌令发着微光,其上清晰地刻着一个李字。
这是南国皇家内侍的令牌,能够调动内的只有皇帝,也就是说,南国的皇帝要杀赵建安,一个尚书的儿子?
前世的这一天,赵建安死在了这场连绵的雨中,案发现场唯一的遗留便是这枚令牌。
尽管消息被封锁得很死,但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在那场兵临城下,上陵城生死攸关的时刻,赵建安的父亲打开了城门,让整座上陵城为他儿子陪了葬。
南国,就此湮亡。
重生归来,祁乐必须要熄灭这足以烧掉整个南国的星星之火。
“笑话!我南国的皇帝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想杀赵建安,还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潜伏赵家多年,你到底是谁?!”
祁乐大喝,同时往前猛踏,水珠乱卷,祁乐整个人气势忽然一变,一道青色的芒沿着祁乐的指尖涌出,化作了一条长龙直奔小陈!
正是祁乐抢了第六罗隐传承得到的功法,三千如流。
“不说话?你是东辰帝国派来的吧!?”祁乐冷笑,同时三千如流直奔小陈要害。
“灵冥境功法!?”小陈面色微变,似在感叹祁乐功法的厉害,但其眸子深处却在发颤,因为祁乐竟然知道了他的底细!
抬手咬破指尖,一点精血点在眉心,小陈身形立刻化作鬼魅,几个闪烁,便出现了三道叠影。
轰!
一个对轰,祁乐嘴角渗出了鲜血,却也崩溃了对方两道残影。
身子急转,气海疯狂地旋动,双手捏着两道青光,祁乐一步落在小陈和赵建安之间。
“还不快滚!”祁乐冲着赵建安爆喝,同时双手的三千如流已经涌出,在被小陈狠狠地拍了一掌的同时,他的手,也洞穿了小陈的胸膛。
“呼……”
狠狠地喘了口气,双腿发软,眼睛发虚,祁乐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一脸呆滞的赵建安,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石桥上。
前世悲剧的起点,今生祁乐把它扼杀在了摇篮中。
赵建安呆坐在原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祁乐……祁乐居然是开元境八品!?”赵建安喃喃道。
而祁乐所不知道的是,此刻不远处的红雀楼的三楼窗边,一名锦衣男子狠狠地将手中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桌上摆放的正是“昨日不可留”,桌上只有一双筷子,但菜肴都见了底,可见男子对这席菜的喜爱。
“什么叫我南国的皇帝虽然不怎么样!?朕有那么差吗?”男子怒气汹涌,凝视着赵建安一脸惊恐地消失在了雨幕中,“若不是今日碰巧想来吃这席让我整个上陵城百姓都为之疯狂的‘昨日不可留’,怎会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辛亏你刚才没出手救他!”
“陛下!”身后的老奴向前一步,“今日若是赵家小子死了,怕是您和尚书郎之间,便会生出嫌隙来啊……没想到东辰的手居然伸到了我南国,想颠覆我南国的天?”
男子若有所思,片刻后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嘴,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道:“听说这菜是一个被退婚的可怜落魄世子研究出来的啊,罢了罢了,看在这饭尚能入口,此子的大逆不道,朕就当做没看见吧。毕竟被退婚已经够惨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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