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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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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翔为郑聪自作自受,幸灾乐祸的时候,郑经在府上大发雷霆之怒。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今日之事,事不寻常。

    郑聪就算是一个好色到极致的人,也不可能在宴会中去强上侍女,就算郑聪在如何的喜好男风,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手抱着一个男人,就狂亲猛搞。

    毕竟他在台湾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私下里如何的不堪,都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事情。更何况那个侍女虽然颇有姿色,但还达不到倾国倾城的标准,那个兵卒侍卫更别说了。

    一定别有内幕。

    郑经在散席之后,即刻展开了调查,还不足盏茶的功夫,即抓到了嫌疑犯……吕信,延平郡王府的管事之一,他负责这一次宴会的饮食。而且郑聪的果子酒是他亲手盛的,他人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吕信便是那位受到胁迫的青衣管事了,他原先的计划很好,将药粉灌入空酒壶里,做上记号,让下人负责盛酒,而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有着记号的酒分给负责宴席上为李翔倒酒的侍女即可。

    如此一来,就算东窗事发,也查不到他的头上。因为从开始到事发,他根本就没有触碰过李翔的酒壶,没有下药的可能。但是千算万算算不到百灵儿这个贪吃的小丫头,她将一切瞧在眼中,来了一个偷梁换柱,将酒壶与酒壶对调了,无意中突出了他这个下药真凶。

    吕信无可辩驳,只能将实情说了出来。他说的时候,也表示莫名其妙。明明是针对李翔下药,怎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郑聪中招。

    郑经、陈近南、郑克臧三人听悉缘由,更是震撼,均想不到其中竟有这番曲折,目标竟是李翔,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郑聪胆大包天,竟然收买胁迫延平郡王府的管事,意欲何为?

    郑经勃然大怒道:“二弟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陈近南冷笑道:“造反还不至于,聪少爷没有那个野心,估计是想打探第一手情报,他好适时的选择应对之法。或者探知有利的情报,为自己谋利。比如多年前,殿下意图南下攻打吕宋,智少爷在消息还未透露之前,先一步廉价收购粮草,令我方征收不到粮食,只能以高价购买。若不是事先得到音讯,又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郑经长叹了口气,不在往这方面去想。他也知道自己的几个兄弟在许多事情上确实做的过份,他也多次想要严惩他们,最后都因为心底的那丝愧疚而无疾而终。

    他撇开这个话题,沉声道:“这么说来,此事应该与李翔有关?”他眉宇中有着些许不悦,人皆有私心。但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郑经就是那种对亲人放纵,对自己对他人严格的类型。

    此次事情,伤及的并非是郑聪一个人,还有整个郑家人的脸面。郑聪固然是罪有应得,但郑家人在台湾的威信不能散失。

    郑克臧摇头道:“此事表面看上去因是这么回事,但孩儿却不这么认为。世兄第一次踏入我东宁,与二叔全无关系,今日还是第一次相见。他哪里可能知道二叔有害他之心,更何况吕信下药的时候,世兄与他的护卫都一直与我在一起,没有离开半刻,又怎么能够算到二叔的诡计,然后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此事断不可能是他所为。”他本能的忽略掉了百灵儿,认为一个爱玩爱闹的小丫头,不可能有这份能耐。

    郑经听此解释,亦觉得合乎情理,脸色缓和问道:“除了他们,那还可能是谁?”

    陈近南、郑克臧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不过陈近南的眼中却有着些许笑意。

    陈近南正容道:“殿下,其实属下认为现在并非追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而是几位少爷的跋扈,已经到了令人发指之地。李翔第一次来东宁,只是初步伤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即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祸害一个反清英雄,还在殿下的身旁安插眼线。可见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律法,只有自己的利益,将东宁、将国姓爷打下来的土地,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如果继续顾念兄弟情义,属下有胆断言,不出十数年,东宁必亡。如果不是因为鞑子现在内有鳌拜作乱,三藩虎视,连三年都难以撑下去。”他目光卓绝,已经将问题看的透彻。事实上也如他所说,清朝康熙在收拾了吴三桂之后,只用了一年,就灭了郑家。

    只因郑家集团实在是烂到了骨子里,郑经未死,还能控制一下,他死之后,郑克臧纵然能力更在郑经之上,但他没有任何实力的支持,大权皆在冯锡范的手中,直接让冯锡范与他的几位亲叔叔乱棍打死。

    郑经听陈近南说的严重,神色更是为难,急的满头是汗。

    郑克臧道:“先祖打下东宁基业,父王觉得愧对先祖,对于几位叔叔过渡放纵。可因为这份愧疚,致使先祖的基业灭亡,先祖的心血志向化为灰烬,孰轻孰重,还请父王明断。”

    郑经听了巨震,双眼怒视郑克臧。

    郑克臧却一脸的坚定,毫不示弱的回望着自己的父亲。

    其实郑经对自家兄弟的放纵,不是没有原因的。早年他年少无知,受不住诱惑,与四弟乳母陈氏发生了关系,并且生下一子,也就是长子郑克臧。如此关系,在这个时代视为乱伦。

    此事让郑经的发妻唐显悦知道了,唐显悦是一个妒妇,气恼之下,直接写书把自己的公公郑成功骂了一顿,说他治家不严,安能治国。郑成功得知此事,气得怒发如狂。他是一个性子很烈很强势的男人,当即就下令让自己的哥哥郑泰到思明州也就是厦门,将教子不严的妻子董友,荒唐的郑经,以及襁褓中的郑克臧一并杀了。

    只是郑泰觉得董友与郑克臧无罪,与郑成功商议,只杀郑经即可。郑成功不同意,事情也就暂时僵持住了。

    郑成功当时刚刚得到他父亲郑芝龙在北京被杀的消息,心情沉重,又发生郑经乱伦之事,接着又得知永历帝朱由榔在缅甸遇害,短时间内数痛攻心,活活气死,英年早逝。

    郑成功逝世后,在台湾的诸将举郑经的弟弟郑袭护理国事,而黄昭、萧拱宸等人又以郑经乱伦,不堪为人上为理由,拥郑袭为东都主,并分兵准备抗拒郑经,郑氏第一次内乱发生。

    但在陈近南的谋划下,郑经率师东渡,迅速平定黄昭、萧拱宸之叛,掌握了台湾大权。

    如果不是郑成功先死,郑经必亡,同样的,如果不是郑经乱伦,郑成功未必会死。

    因为此事,郑经的兄弟都认为郑经是害死郑成功的第一凶手,对于他很是冷淡。而郑经本人也是如此觉得,心中认为自己年少无知,气死了父亲,心怀内疚。对于因自己之故,自幼丧父的的几个兄弟关照有加,尽管他们不领情,也依然如故。就算明知他们放了大错,也拿不下决心处罚他们。

    今日让郑克臧搓了痛脚,登时虚张声势起来,但见儿子毫不相让,长叹道:“我知道了,就依照军师的意见办吧。但怎么也好,不许伤他性命。”

    郑经优柔寡断,但只要有人在背后推他一把,他还是有些作为的,尤其是陈近南这种有份量的人物。当初台湾能够在他手上强盛复兴,也因如此。

    陈近南、郑克臧得到郑经的支持,各自露出了大喜之色,终于踏出了解决内患的第一步。

    他们相继离开王府。

    郑克臧道:“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进展,父王能够下定决心,实在太好了。只是好险,如果真的让世兄喝了药酒,他哪里还有颜面在东宁待下去。”

    陈近南笑道:“这就叫做吉人自有天佑,郑聪机关算尽,依然让百灵儿撞破,来了一个偷梁换柱,让他自食恶果。”

    郑克臧停下脚步,意外道:“原来岳父早已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陈近南摇了摇头道:“不能确定,但相信相差不多。今日事发,李翔最无嫌疑,又嫌疑最大。我在调查的时候意外从酒窖最深处找到了一些肉屑,肉屑留香,明显是今天遗留下得。又从厨房里得知闹了贼,少了一些食物。想起百灵儿馋嘴的脾性,我估摸着百灵儿这丫头嘴馋,悄悄的从厨房拿了点食物,躲在酒窖里享用,无意撞破了他们的诡计,闹了这么一出。也亏她这么一闹,让殿下下了决心。”

    他轻笑着,眼中有着洞察一切的光辉,与郑克臧走了百步,突然问道:“今日与李翔相处,你觉得他怎么样?”

    郑克臧开怀笑道道:“世兄真的是一个了得的人物,视乎跟任何人都能相处的起来,就说今日宴会,他与我台湾的大多文武只是初见,可是他却轻而易举的就取得了大家的好感,豪气干云,让人敬佩。”

    陈近南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亲和力,一个成就大业者,必须具备的东西。因为这种亲和力,能够吸引人才聚集他四周,为之效力。这一点,正是你要学习的,你有仁心,有才略又谦虚,论干略不会比李翔差。但缺少这种能够将他人收为麾下,让他人为你誓死效命的上位者的魅力,这一点极其的重要。”

    郑克臧怔了怔道:“也许是因为我无雄心壮志吧,不过岳父大人还真说的不错,我现在才发现,与世兄只是相处了一天,可对他的感觉就如相处多年一样,觉得他值得相交,值得信任。”

    陈近南看着郑克臧的俊颜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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