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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飞檐走壁于夜幕下的高强武者。
忍术,比特异功能还要变幻莫测的飞天遁地之术。
原本,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今天,这一切概念都将彻底颠覆。忍者,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现实,也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神秘。】
——智者智术——
“我们是一所忍者大学。”
刚听到这句话时,何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四下一看,班上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张老师捂着嘴好像在笑。
“何忍,我是不是听错了?”高临深拉着他的袖子问。
何忍并未回答。他虽然也感到吃惊,但他更想听听其他学生现在都在说些什么。
“忍者?开玩笑吧?”
“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忍者存在!都是高科技时代了,忍者还能有什么用!”
“不,就算在古代,忍者也只是被夸大了的传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有分身术之类的东西呢!”
听着这些话,何忍心想,“果然,他们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无论如何,他都难以相信自己来到了一所忍者学校,可校长的话听起来又不像是假的。说从校名的字面意思上就能看出这所学校的性质,难道“吴服大学”里的“吴服”二字是忍者的某种别称吗?
过了一会儿,广播里再次传出校长的声音:“想必有不少‘飞镖’同学还不太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吧。”
“请大家容我稍作解释。各位虽是‘飞镖’,但应该也听过忍者二字。这里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几点——第一,忍者是存在的,从古至今,我们的传承从未间断过。第二,真实的忍者和大家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并非所有忍者都武艺高强。忍者之间也各有分工,事实上现在很多忍者都不是单纯以‘战斗’为业了。比如我,我就总共没和人打过几次架,但我已经做过数十年忍者了。”
“另外,真正的忍者也不一定非要穿夜行衣,或蒙上那种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面罩。只有少数人在执行特殊任务时才那样打扮。夜行衣在现代所代表的更多是一种纪念意义,类似于大学里的学士服,在大家毕业时,我会给你们都发一套。”
“至于忍术,也没有电视上播的那么玄,我认为,忍术应当属于一种骗术。”
“还有很多地方,忍者和你们想象的都有所不同。总之,忍者并非一群打架专业户,吴服大学也不是一所纯武术学校。我们在锻炼学生体能的同时,更加注重对你们心性和智慧的磨练。”
“以现代忍界的观点来说,所谓忍者,是指善于隐忍之士。所谓忍术,乃是陷阱、欺骗和智慧的艺术。而真正忍者之间的较量,通常是以武斗为辅,智斗为主。”
校长说完,班上立刻又像炸开锅一样讨论起来。
有人坚持认为校长在胡扯,有人指着前面的张老师表示就算真有忍者也不该是那样一副发福的身材。还有的人则在唉声叹气,可能当他们刚听到忍者二字时还很高兴,但经校长这一解释,他们的兴奋劲又被压了下去。
什么“隐忍之士”“智慧的艺术”,当然没有电视里那些神出鬼没的蒙面高手来得帅气。
“把一个本来带有武侠色彩的概念给说成了玩谋略的,这校长说得可真够颠覆的。”何忍心想。
但细想起来,校长这番话其实加深了他发言的真实性。如果说这所学校能教人分身、隐身,何忍绝不会相信;但要说这所学校教的是智慧之术,那就没什么好不信的了。
在何忍的理解中,忍者是执行秘密任务的人,所做之事一般有暗杀、保护,盗取机密情报之类。这类任务不仅需要一定的身手和胆识,更需要过人的智慧。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相信我说的。我也不奢望你们一时间能全部相信。”校长的广播再次响起,“接下来我将用最直观的方法说服你们。为了让我的讲话能顺利进行,请大一每个班的班主任现在立刻使一个忍术给新生们看看吧,我给你们五分钟。”
此话一出,学生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张老师。
张老师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把钥匙。他走到门边,把钥匙插进锁孔,反锁住了门,并当着学生们的面把钥匙摇了摇。然后他一摆手,把这钥匙直接扔出了窗外。
这意思很明显,教室的前门此刻已被完全锁死。除非从后门走或者跳窗,否则任何人都出不去了。突然,张老师又一挥手,顿时,学生们眼前烟雾四起。
“烟雾弹?”
当烟雾散去,学生们依稀能看清前方时,原本张老师站的地方竟没了人,地上只剩一根细细的圆柱形木桩。
“替身术!”一个学生用日语惊呼道。
“怎么回事,老师消失了?”有人上前去检查那根木桩,有人跑到前门口扭了扭门锁,发现这门确实打不开。何忍则跑到窗边,看着四层楼高的教学楼下的空地,这块地上并无草木,老师刚才扔出去的那把钥匙在地上清晰可见。
“没错,就是替身术。”这时,张老师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出现了,后门正敞开着。“校长马上要继续讲话了,大家赶快回位坐好。”张老师边走边说,最后重新站在了前方第一排的位置。
学生们看着他,一个个目瞪口呆。“忍者!他真的是忍者!”——半晌,才有一个人喊出声,班上霎时掌声雷动。唯有何忍并不鼓掌,只是安静地回到了座位上,他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
“你怎么看?”他转头问高临深。
“不知道。”高临深摇摇头。
“校长刚刚不是说过吗?这世间哪会有真正的忍术!”何忍微笑着凝视前方。
“这,只是一个骗术。”
……
“经过刚才的几分钟,相信大家已经认可忍者的存在了吧。”
教室内,校长秦镜的广播再次响起。
刚见识过一招替身术的学生们都一改先前的质疑态度,开始聚精会神起来。
“各位‘世家’和‘门外’,非常抱歉,我和‘飞镖’们说话的时间长了一点。但也请你们体谅,谁都有过这样的过程。下面,我说一下吴服大学为什么值得大家选择,以及你们将来的就业问题。”
“我校是一所享誉忍界的百年名校。我们拥有全球顶尖的师资,在职教师很多都是业内精英,在往后的四年时间里,他们将用最大的热情来培养你们。”
“许多从我校毕业的优秀校友如今都已成为忍界的头面人物,只要你们努力学习,以后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去往业内知名的各大忍者企业或‘门外’公司任职。”
“在我校期间,你们还有机会报名参加忍界最顶级的职业资格考试——中忍考试和上忍考试。这对你们以后进入职场都将大有助益。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从建校以来,我校的毕业生还从未有过找不到工作的先例。”
“这么说,只要能毕业,就不愁没饭吃?”何忍心想,“如此看来,这确实是一所好学校。按我家那边的算法,毕业证书含金量这么高的话,应该算得上是一本院校了吧!”
“但是,忍者的学业也是非常严酷的。”秦校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组数据。近几年来,除留级生以外,我校平均每个年级的常规学生约有一千人,全校常规生总数约四千人,每年的毕业生总数约为——两百人。”
“什么?”班上的学生们一片哗然。
“能毕业的人只有这么少?”
“也就是说,每年只有五分之一的学生能毕业?”
“不会吧,这学校的规模不像只有四千人的小学校啊……等等,常规学生四千人,难道在这四千人以外,还有几千人的留级生?”校长刚刚描绘出毕业后的美好蓝图,瞬间又在学生们心中被打破了。
“算上留级生的话,恐怕毕业率还不到五分之一。”听着同学们的对话,何忍也在心中默算起来,“这取决于留级生的人数,多的话,我们的毕业率也可能是十分之一或者更少。原来这所学校这么严格吗?”
仔细想来,却也在理。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成为忍者,忍者这个群体肯定是非常精简的。这个职业终究和一般的白领职业有本质上的不同。
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降低忍界整体的人员素质,学校的确有理由控制毕业人数。如果世界上不只有一所忍者大学,如果吴服大学真如校长所说,是一所顶尖的忍者大学,那它就势必会比普通大学更加严控毕业生的质量。
听到刚才那段广播的前半部分时,何忍还想尝试一下把校长口中那场忍界最顶级的上忍考试作为自己往后四年内的目标。他想象中,那肯定不是一场只对教科书死记硬背的考试,而是一场比拼智谋的大赛。
可现在看来,在考虑要如何达成这个大目标之前,能否在学校顺利毕业才是最首要的。外界看来稀松平常的“毕业”二字,在这里却有可能难如登天。
“忍者这个行业的选拔比世界上其他任何行业都要严格,既然你们来到了我校,就应该早有思想准备。”片刻的停顿后,秦校长再度发声。
“我校虽然不看升学考试的成绩,但不代表我们完全不筛选生源。大家通过各种机遇来到了这里,皆是与我校有缘,但仅仅有缘,并不意味着你们全都具备有作为忍者的资质。”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一次入学测试。通过测试的同学就可以正式入学了;而未通过测试的同学,就请你们原路返回吧,我校职工会负责送你们回去,世间还有很多好职业在等着你们。”
“今天的讲话到此告一段落,同学们先在教室里体会一下,四十分钟后我将公布入学测试的考题。”
“考试?”
广播虽然停止,班上的学生们却一个个都张大了嘴,谁也没想到校长的致辞竟会以这样一种形式结束。
“怎么考啊,我们还没学过忍术呢,总不能现在就考我们忍术吧?”
“也许是文化课,做卷子吗?什么科目啊?”
“语文还是数学?该不会有英语吧!”
先是那低得可怕的毕业率让学生们心中打鼓,现在又听说正式入学前还要考试,他们彻底慌了。一时间,班上议论纷纷。
“一开学就要考试,哪有这样的?万一没考过会怎样,就这么回去吗?”有人说道。
“可能他们又会把我们捆上车,蒙上眼给送回去吧。”
“哼,他们就不怕我们把这里的事全都说出去吗!”
“你把这些事说出去外面有谁会信你啊!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怕这个啊!而且,他们可能有失忆药之类的东西,你回去第二天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害怕自己考不过的学生们越说越玄,何忍已不想再听。比起入学测试,或遥远的毕业问题,眼下还有一个更直接、更迫切的问题需要他去解决。他正回味着校长之前说过的一些话,思考着一个全班都没人在想的问题。
“包括我在内,这个班上的学生好像全部都是‘飞镖’。”
不知不觉间,何忍已经理解了“飞镖”一词的含义。“飞镖”应该是指对真正的忍者全无认识,也不知道忍者存在的普通人。结合校长讲话的上下文,不难做出这个推断。
按此定义,何忍以前认识的所有人都应该属于“飞镖”。至于为何要用这两个字,他暂时还无从得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出现一整个班的学生全部都是“飞镖”的情况。
校长在说话时,多次提到“各位‘世家’、‘门外’、‘飞镖’”这样的前缀,也就表示他的话是同时对这三种人在说的。
“可为什么我们班全都是‘飞镖’,这正常吗?应该一个班上同时兼有‘世家’‘门外’和‘飞镖’三种学生才是正常情况吧?”
“校长说过要我们像家人一样和谐相处,他应不会刻意把三种学生分到不同班上,人为制造隔阂,而是应该每个班里都同时混编有这三种学生才对。”何忍的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校长在广播里致辞,应是针对全校同学在讲话。但我们班是个例外,就好像……我们班并不包括在校长致辞的对象内一样!”
疑惑、矛盾、回想,种种思维在何忍脑中整合在一起,汇聚成了一张图画,最后描摹出清晰的真相。“我知道了!”他目视前方,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已解开了心中的谜题,看清了某个骗子的真面目。接着,他需要静待一个公布真相的时机。
……
“何忍,你带了笔吗?”这时,旁边的高临深说话了,“我这里有,要借你用吗?考试时可能会用到。”他递过一支笔来。
“不,谢谢。”何忍说,“我觉得稍后要进行的应该不会是做卷子这种书面形式的测试。如果校方早就准备好了有这次测试,那么卷子也早就该出好了才对,既然这样,为何不让老师直接发卷子给我们,还要等四十分钟呢?难道要用这四十分钟临时出题印卷子不成?”
“哦。”高临深点点头,把笔收了起来,他认为何忍说的有道理。
这时,张老师说话了:“各位同学,你们先在座位上等一下,我去拿待会考试要用的卷子,一会就回来,考试马上开始。”
“啊!”听到这句话,高临深突然大叫一声,用手指向张老师。
“哈,这家伙怎么了?怕考试怕成这样吗?”有学生笑道。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张老师略显尴尬地问。
“没什么。”何忍起身回道,“只不过我刚刚和他分析了一下接下来的考试应该不是做卷子,我刚说完,老师您就说要我们等您拿卷子来发,他感到有些诧异罢了。”
“考试当然要做卷子啊,别瞎想了,你坐下吧。”张老师摆摆手,就想出教室。
何忍却并未听命,他不仅没坐下,反而离开座位,向前走去。
“老师您先等等。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们中有人考试没通过,被强制遣返,那刚刚交的学费你们给退吗?”
“当然要退。大家放心,成绩出来后,不合格的人的学费会分文不少的退给你们。”张老师说道。
“那可奇怪了!”何忍继续步步向前,“既然要退,为什么还要先收钱呢?先等大家考完试,成绩出来以后,让不合格的人直接回去,再收合格的人的学费,岂不简单?堂堂忍者大学,不像是重复做事,效率低下的地方啊!”
“这位同学,请你回去坐好!学校的规章制度就是先收钱,我们不怕麻烦。”
“既然不怕麻烦,那你先把学费还给我们吧。”何忍走到张老师面前,伸出手来,“等确定哪些人通过了考试后,你再把钱收去也不迟。”
“同学,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怀疑我是骗子!”张老师见何忍越逼越近,也不愿在气势上服输。
“但你想想,如果我们贪图你们的钱,早在你们被绑上车时就有机会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如此大费周章!你不要把吴服大学看扁了,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忍道!”
“没错,学校的老师如果图财,确实早有机会把我们搜刮一空。这点我也知道。我们到学校时,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少,这便足以说明老师们都是正人君子。”何忍一只手撑在黑板上,气势压过了张老师,“这里的老师我信得过。但是,你可并不是这里的老师!”
此话一出,班上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个不敢考试的坏学生在顶撞老师,都想看看热闹,却没想到何忍竟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单你是假的。这间教室也是假的!我们现在根本不在吴服大学内!”何忍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句句话都令人吃惊,“这里,恐怕是主校园附近某个废弃的教学楼。方才校长的讲话应该是你盗取了学校的广播信号,才会在这里播放的。”
“同学,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张老师脸颊紧绷,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你若再质疑我身为忍者的尊严,我可要不客气了!”
“在我说出你要的依据前,我希望你不要再自称忍者了。”何忍挥拳捶了一下张老师身后的黑板,“你不仅不是这里的老师,你也不是忍者!”
“老师可是使用过替身术的呢,他怎么会不是忍者呢?”
“是啊!”下面的学生们议论道。他们都对这超乎想象的事态发展感到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至少能肯定一点,这个老师确实会用忍术,他们刚刚亲眼目睹过。
“替身术?呵。”何忍又捶了一下黑板,力度却与刚才不同。他捶黑板似乎并非只是单纯在泄愤,而更像是在仔细听着什么声音。当他确认自己没听错时,便转过身来,面对全班说道:
“世上并无什么替身术。校长在广播里已说得很清楚,天下忍术皆是骗术。”
“现在,就让我来揭开这所谓替身术的真相吧!”
何忍的手,第三次捶向了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