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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间的争斗从无休止,大底全天下有权势的多妻之家皆是如此,好在四王府人少,自己又不能生育,虽住进了悦和园,但终是没有让那些女人太有顾忌。
接下来一连几日四王都在悦和园居寝,虽外人看来,程曦是受尽了荣宠,但并无人知晓四王并未与程曦同睡一室,只为密谋如何设计扳倒太子,夜里四王依旧寝于侧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曦与四王的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终是到了除夕这日。
皇上因龙体越来越差,总觉畏寒,便在除夕的前几日移驾皇家林苑暂居,那里山高避风、气候温和,更有上好温泉养身,皇上便下旨今年的除夕团圆夜在此摆宴待客。
这是程曦第二次来到这里,却与三年前的身份大有不同,连夫婿都已换人。
这次来此宾客亦有不同,宫里的嫔妃与众王爷的家室都来了还不算,朝廷重臣亦是来了不少,且也都带着正室嫡子,规模可谓宏大,主要也是因为今年这个多事之年总算过去,灾情瘟疫都得到彻底控制,灾民也陆续返乡,在朝廷的安顿下也能得以过个安稳年。
而七王率军的前线也发来战报,称首站大捷,已逼退胡军,但七王并未打算就此罢手,而是想趁势一挺而进,更雄心一举拿下整个胡国,也好让他番邦日后归属我大朝统治,皇上听此自是龙颜大悦,直夸七王勇猛,乃国之栋梁。
今日的林苑主楼大堂可谓人声鼎沸,热闹至极,放眼望去不下数百人头攒动。
此刻天还未及黄昏,大家都早早的来此恭候皇上圣驾,而在这等待之时,不免各处走动、彼此相互客套寒暄。
程曦不禁看向正与重臣饮茶叙话的四王,只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一丝对今夜大事的担忧,程曦却不禁眉头紧蹙,总觉得心里忐忑,不甚安稳。
再往太子方向看去,他正与贺国公几人商议着什么,只是离的甚远,听不到亦看不清,程曦心里喟叹,同为手足,却是彼此算计,生于皇家竟如此悲哀。
而在这时,只见姐姐程晗抱着孩儿走了过来,程曦忙迎了上去。
“你这个死丫头,我不过来你便不来找我,是不是。”程晗佯装气道:“嫁到四王府这么久了,也不说回我王府看看我与懋儿。”
“妹妹知错了,姐姐勿生气,以后常回去还不成吗?”程曦抬手笑道:“懋儿都长这么大了,想死姨娘了,快让姨娘宝宝。”
“你就知耍贫嘴!”程晗将孩子轻轻传过程曦,道:“时间过得可真是快,懋儿都两个月了,小家伙能吃能睡,长的飞快,重着呢。”
“懋儿自是好样的,长大了必跟他父王一样伟岸勇武、功绩卓著,瞧这眉眼,像极了七王呢!”这孩子倒也不认生,被程曦做的鬼脸逗着直咧嘴笑。
程晗却叹道:“也不知七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退兵便也罢了,怎的还要再进攻,这样一来怕是懋儿会叫父亲时,他也是赶不回来了。”
程曦只得给片点言语上的安慰。
不过程曦倒是能够理解七王,皇上龙体欠安,说不好听的,驾崩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而七王现在功勋在身,若是此时回朝难免又遭于算计,反正也无心皇位,还不如等新皇登基,自己带着功勋回来,讨得一处富庶封地逍遥自在的过活岂不更好。
程晗叹了几声随后又转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前几日府里的梁御医来求我他与碧菱的婚事了,日子定在元月十八,你记得来府为她们庆贺一番。”
“是吗!”程曦喜道:“真好,她们总是算终成眷属了。”
程曦也真为他们二人高兴。
“碧菱这丫头,腿脚怕是不能复原如初了,且她不过是个丫鬟,到底是我们碧菱高攀了,你我姐妹总还是要为她撑一撑面子的。”程晗随即又道:“我与碧菱便罢了,都过得不错,只是妹妹你在四王府过得可还好?”
“都好,让姐姐挂心了。”
“那我便放心了,虽然不该再提,但我总还是为你和九王惋惜,若是嫁与九王做了正室,我我便不用总惦记你会否遭他人欺负,那日我见九王消瘦了不少,倒真难为他对你的一片真心。”程晗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未寻到九王身影,便接道:“妹妹可能还不知,皇上已经为他指婚了。”
“指婚?”程曦听言,心里不禁一阵抽痛,他这么快便要娶亲了了么?
程曦不禁胸口疼的紧,便把孩子递交到程晗怀里,面上却装作无谓的问道:“他的年岁早该娶妻了,只是不知哪家的姑娘这般福气。”
程晗面露一丝凉笑:“曾家的三女儿曾瑜。”
“姐姐的妹妹?”程曦惊道。
世人皆知曾丞相府上有天仙般的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贺国公之孙,也就是程曦前夫的正室曾华盈;二女儿曾婧已死,由姐姐程晗秘密代她而活,嫁给了七王;而眼下就要嫁给九王的,便是这小女儿曾瑜。
“我的妹妹只有你,她不是!”程晗正色纠正,但随即抬眼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即将进入大厅,便转道:“皇上来了,我先回了。”言罢便抱着孩子走回原位。
大厅所有人全部施以跪礼迎接皇上到来。
皇上乘着轿撵直到上堂龙椅前才下来,看来皇上行动越发不便了。
见皇上龙椅上坐定,堂内所有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抬手道:“都坐下说话吧,今日是除夕之夜,大家难得齐聚一堂,且随意些,无需拘礼。”
“谢皇上。”众人依言坐定。
“今年我大朝历经多事之秋,然,现已解除万难,这都归功于在座的重臣,朕甚为欣慰,今日之宴,便也算对各位肱骨之臣的慰劳,希望大家无需顾及其他,尽兴而归。”
众人再次谢恩后,一旁的太监接到皇上示意,尖声喊道:“奏乐,上宴。”
转瞬间大堂内便歌舞升平,无数侍女亦端菜而入。
众人片刻而后便也传杯弄盏、觥筹交错开来。
众人已酒过三巡以后,程曦却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毫无胃口,只时时的留意着时间,如坐针毡,现下这个时辰,应是到了吧!
程曦正想着,忽听远处杀声四起,刀砍剑击声音不绝于耳。
一名侍卫匆忙跑进大厅回禀:“报,有大批刺客行进,人数不明。”
“大胆!”皇上震怒:“是何歹人,全部给朕拿下!”
“是!”侍卫应了便匆忙跑去。
“父皇勿需担心,儿臣早已重兵防卫妥当,现在便去归拿刺客!”太子起身说道。
得皇上点头应允后,太子便也匆匆离去。
一时间堂内人心惶惶,窃语不断,却只因皇上在场,还不至乱了秩序。
只听远处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且惨叫接连,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其他几位皇子也跃跃欲试道:“父皇,儿臣们也请获准捉拿刺客!”
皇上拍案道:“好!都是些有志气的,有胆的不妨都同朕出去瞧瞧,倒是哪些人活的不耐烦了!”
“皇上,万万不可!”皇后急忙道:“外面凶险异常,皇上龙体可万分闪失不得啊!”
“哼!妇人之怯!”皇上一记冷哼便由着太监扶着走了出去。
厅堂众人也只好跟着前往。
程曦也来到外面,但见远处火把盈盈,跳动不止,真是打的好不热闹。
借火把微光依稀能够辨别两方衣着,便听有人惑道:“怎的看似都是宫里侍卫?”
说话那人的身旁有人小声提醒他禁言,之后便不再有人敢接话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九王煜辰从远处骑马而来,见到众人从马而下,单膝跪地禀报:“回父皇,乱兵皆以拿下,还请父皇发落!”
程曦心中不禁疑惑,九王为何会带兵防守在外,而席间却不见其人。
“是何人胆大妄为?”皇上问道。
只见九王踌躇片刻后,终道:“是……太子。”
“荒谬!”皇后不禁怒不可歇:“你胆敢说太子佣兵谋反,可是吃了豹子胆了,席间所有人都见到太子是捉刺客去了,你一派胡言谁能相信!”
“闭嘴,听辰儿把话说完!”皇上怒道。
“禀父皇母后及在场各位,今日摆宴,乃是先前父皇命太子布兵防守,但父皇担心这别院不比皇宫,怕有差池便让儿臣再行一道防线以防万一。”
煜辰抬头看向众人:“儿臣赶来时,便见太子杀了几十名御前侍卫,欲带部下向大殿前行,儿臣不明,便加以阻拦,没曾想,太子竟与儿臣短兵相见,好在儿臣布控周全,现已将谋逆之人全部拿下,便听父皇母后发落。”
皇上听言,身形已是气得发抖:“大胆孽障,把他提上前来!”
“皇上,太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必是有何误会,皇上明察啊!”皇后跪地哭道。
皇上冷哼一声:“若事实真是如此,你这个做娘亲的也脱不得干系!”
不消一会,太子便被人压来。
一见到皇上,他便立刻跪地匍匐而来:“父皇,七弟害我!他才是谋反之人!”
“放肆!都到这时,你还含血喷人!若是辰儿谋反,他之前已将你拿下,现在更大可杀光这里所有人,还轮到你在这胡乱推诿!”皇上盛怒道:“你这般不成器的东西,你败兵边疆,我不与你责罚,今日倒轮到你来逼宫了!”
“太子他不能啊!”皇后亦跪来抱住皇上较晚,哭道:“这事之中必有隐情,皇上何不再查上一查!”
皇上一脚将她踹离,对着太子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如何说!”
太子忙又跪前挪行几步道:“父皇,这真不干儿臣的事,儿臣出殿后便看见那数十名刺客衣着侍卫装束行凶,后便又见七弟携大军而来,儿臣以为他与刺客一伙欲意造反,才出刃相见,父皇明察啊!”
皇上睇了他一眼,然后便叫道:“来人啊,把太子设防的部下将领叫来!”
转眼间,便见一个将军被押解而来,与太子不同,他已然被五花大绑,只见他跪地道:“末将太子府侍卫首领张亮广参见皇上!”
“你便说说,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指使?如若半点虚言,朕诛你满门!”皇上喝道。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也属实不知事情,本来布放之事早已与太子和贺国公商议好,计策之精已然能够防御各种突发之事,只后来击毙刺客后,七王携军前来,而太子声称七王谋反,末将只得领命与七王交战,只现在反被诬陷逼宫,末将实不知发生何事!”
“父皇您看,儿臣并未有造反指令!”太子面色迸出希望。
一旁早已战战兢兢的贺国公也走上前来道:“臣亦不知此事,请皇上明察。”
“回禀父皇,儿臣已对那些蒙面刺客核查身份,却是太子府的人,只是这些人见大势已去,竟全部自刎,未留下一个活口,眼下已难以当面对质。”七王接道。
“什么?不可能,定是你看错!七弟,你为何要一再诬陷我!”太子惊得立刻起身叫道。
“混账东西,若无事实,谁能将你诬陷!”皇上叱道:“来人,再多带些人来!”
转瞬间又有十几个官兵被带上来,只皆与之前将领所言一致,不晓发生何事。
皇上再问:“朕且问你们,那些刺客你们可认得?”
几人瑟缩回到:“认得,与我们同是太子府的人。”
“你们可看清楚了!”太子难以置信插话道。
皇上不禁怒斥于他:“你闭嘴!轮得到你问话吗!”
见其跪下不再多言,皇上便再问那几人:“你们给朕从实招来,太子如何吩咐你们今日防卫之事!”
“回皇上,此次林苑正面所用布兵皆是太子军队和都城防御兵,太子与贺国公说,如有事发这样便能够体现军功,他命我们如有异变定要听令行事,抗命退缩者,斩不赦。”其中一名官兵言罢,其他人接连点头称是。
“皇上明鉴,臣等训令,只为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并无谋逆之心,太子如此行事,臣是不知情啊!”贺国公已然面色惨白。
“父皇儿臣没有啊!”太子更是颤抖不已。
而皇后则跌坐一旁神情呆滞,已无话可说。
皇上未再言语,却是胸口起伏,转瞬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众人见此,无不大惊失色,忙将皇上抬回房间诊治……
今夜除夕,本应是个欢快的日子,可程曦早已知晓这样的结局,这便是自己与四王的献策!
尔虞我诈中,必定有人输、有人赢,太子及贺国公,他们二人便是这输家,而四王脸上不经意间的薄凉笑意早已言明,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