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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南山事件”（四）
副省长直接问自己处理办法，作为市委书记的朱时友已经避无可避了，他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后，对副省长和在场的人员说：“我个人意见，还是应该先把京城来的领导送出去，他们在现场，如果出了意料不到的问题，在京城那里，我们都不好交待。”朱时友的意思就是希望省政府的领导能够留在现场，以便处理已经形成了群访，但他没有明说。当然他也不好明说，如果他明说让省政府的领导留下，等于是把这个副省长摆在了矛盾的风口上，只要是有一点智商的人都不会这样干，至少这个副省长自己如何决定，那是副省长他自己的事。朱时友知道这些上访群众的诉求是什么，丽春市委、市政府多次书面、口头汇报，没有一个领导、一个部门正面回答丽春市反映的这些问题，现在问题终于总爆发了，让省上的这些老爷们在现场感受一下群众的压力也好，这样可能有利于下一步问题的解决。
但朱时友的这个建议，让这个本来没有多强能力的副省长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最后导致了与上访群众的直接冲突。
听了时任市委书记的意见，副省长做出决定：一、立即通告上访群众，让他们按照《信访条例》推选出五个代表，由丽春市相关领导和这些代表谈话，听取他们的诉求；二、立即准备送京城来的领导出去，为了确保他们能够出去，由武警战士护送，力争一次性将京城来的所有客人都送走；三、省级相关部门的领导留在现场，和丽春的领导一起商量处理，并负责善后。
从副省长做出的这几个决定来看，他是不留在现场处理。
听了副省长的话后，作为时任市长的谭无忌还是冒着胆子说了句“能不能够把京城来的领导送出去，可能还是一个问题。就是要送，可能最好还是不要让武警战士送，而上就让公安干警脱去制服，以普通人员的身份可能更好一些。”
既然副省长已经做出了决定，已经不可能因为一个市长的话就改变他的决定。
按照副省长决定的意见，作为市委书记的朱时友马上安排，一是让政法委书记组织武警战士准备护送京城部委的领导和副省长、该国有企业总部负责人离开现场，另一方面安排时任南山县委书记在广播上通知，让上访人员推选代表。同时，时任市委书记还决定，利用现场的音响，向在现场的上访群众宣传《信访条例》。
在就通过现场音响通告让上访群众推选代表的同时，准备护送京城来的部委领导和省政府领导的行动也在积极进行。按照副省长的要求，京城和省城的领导都统一乘坐一辆中巴车，前面由武警车开道，后面也由一辆武警车压阵。
为了警示现场人员，让他们让出一条道，车子刚一启动，就拉响了警报。这一下，倒是惊醒了在场的上访人员，他们中就有人大声地喊道：“有人要走，不解决我们的问题决不能让他们走。”
“不准走！”“不准走！”上访人员迅速包围过来，将准备离开的车辆团团围了起来。
虽然是警车，但面对团团包围的上访群众，也不敢强行冲撞，强行通过，虽然警车在“呜哇哇”的叫着，听起来让人觉得心惊，但在人员众多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徒自吼叫，不起任何作用。
见此情况，已经坐上车的副省长觉得很失面子，要求武警战士强制性驱散围在车辆周围的上访人员，准备强制通过。但面对武警战士的强行推搡，包围的人员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走有武警车辆前面的一名警察就朝天鸣枪示警，准备用强行驱散的方式让几辆车先行离开。
在现场的群众都是普通群众，他们平时基本上就没有见过枪，现在听到枪响，就吓得有些惊恐，人群马上就开始混乱起来，本来人就多，大家都带有一定的情绪，现在听见枪响，又看见现场有人慌忙乱窜，其他人也开始发慌，不仅围在几辆准备离开现场周围的人员开始乱窜，在主席台周围的人因为不清楚情况，也开始乱窜，于是整个现场出现了失控局面。
但这种情况下，已经坐上车的副省长没有想到马上下车组织指挥现场处置，而是要求省公安厅副厅长留下来处理后，仍然强行要求将所乘坐的车子开出现场，回到了省城，并在宴请了一顿京城来的部委领导后，将就京城部委的领导送离了西原。
最后，是由在现场的时任丽春市委书记的朱时友和市委谭无忌以及省公安厅副厅长指挥现场的公安干警、武警和在现场的机关工作人员，采取强行将在场的人员隔离成几个板块的办法，减少现场因为拥挤而发生的冲撞，并反复在现场音响中广播，要求现场人员迅速离开现场。而那些到现成的上访人员看到现场受到冲击，开工仪式已经无法举行的现实后，感到冲击现场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慢慢地退出现场。这样一来，在人员逐步退出现场后，才使局势得以控制。
最后，事件现场出现了踩死三人、踩伤四十多人的惨痛结果。
事件基本平息后，中央和西原省组成调查组，对整个事件进行调查，调查的最后结论是主要责任在省委、省政府和省级相关部门，丽春市委、市政府虽然有工作做得不到位的责任，但上访群众反映的问题并不是丽春市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所以丽春市委、市政府及南山县委、县政府不承担事件责任，只承担工作责任。最后中央对“南山事件”做出如下处理意见：时任副省长因为无视群众的生命受到威胁，自行逃离现场受到被撤职的处分，时任省政府副秘书长因为工作不力，受到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时任省上的书记和省长虽然没有到现场，但由于在这件事情上负有直接的领导责任和前期已经有问题反映，却没有及时解决处理，存在失察失职责任，两人都受到党内警告处分。其他西原省相关部门的领导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一定处分。
由于出现了这种严重的不稳定问题，准备进入南山县的该大型国有企业最后终止了进入南山的工作。
由于不少省级部门的领导受“南山事件”的影响，受到过处分，“南山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西原省的领导包括省级部门的领导都不愿意到丽春来。丽春因此受到的影响也就更在巨大。不仅企业没有进入，还得罪了不少领导。朱时友虽然在这次事件后没有受到处分，但由于省上的书记和省长都受到了处分，自然对丽春的干部不满意。“南山事件”过后没有多久，省上就把朱时友调到省上的一个冷部部门任职去了。要不是考虑到要消除“南山事件”的影响，并且继续做稳定南山群众的工作，省上不得已才把谭无忌提拔为市委书记。
从某种意义上讲谭无忌是“南山事件”的受益者，但由于他是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担任市委书记的，所以在担任市委书记之初非常艰难，省级各部门特别是经济部门对丽春都有成见，不愿意和丽春的干部打交道，更不要说支持丽春了。而不少企业也因为“南山事件”，认为丽春的投资环境不好，不愿意到丽春投资。可以说，谭无忌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是付出极大的努力，好不容易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才逐步削除“南山事件”的影响，改变丽春工作极为被动的局面，并使丽春在原来的基础上有了较大的发展。这也是之前谭无忌自己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原因。
现在，秦有益提到上下都应该深刻吸取‘南山事件’教训的事，谭无忌自然印象深刻，并且在思想上高度警觉。如果再出现一个“南山事件”，谭无忌就不可能受益，而只会受损了。
听了秦有益的话后，谭无忌说：“确实，‘南山事件’教训太深刻了，受‘南山事件’影响的，不仅仅是丽春市，西原省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所以，我们要提醒省上的领导，对丽春当前的情况也不能掉以轻心，‘县县通高速’所引发的群体性上访问题的根源并没有消除，相反，还有高铁建设项目和丽春机场的建设项目，在做好群众工作确保丽春稳定方面，还必须引起高度重视。这次高省长来丽春，我们必须把这个意思想办法明确告知他，让他在思想上有一个认识，进而引起重视。”秦有益并没有想到如果高远志听了他们的话后对丽春下一步修建高铁和机场的事持不支持的态度，那对丽春来说就将会是一个巨大损失。但秦有益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如何压制住欧阳永好，挡住欧阳永好很快上升为市委书记的路，甚至让他当不成丽春的市委书记，是他目前心里的唯一目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