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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康熙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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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昏迷中醒来的佟贵妃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整个人全身透着的高贵和淡雅, 无论是手段还是心机,都比以往更胜一筹。做了额娘的佟贵妃心里,虽然依旧与其他女人玩弄心机, 与太皇太后斗法,试图在这个皇宫里谋取更高更有权力的位置。只有从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可以看出, 佟贵妃在乎的不是这些名与利,真真放在心上的, 是她的孩子。

    殊不知, 这具身体里面的人再不是松格里,而是来自三百年以后的世界,那个失去母亲, 又死了父亲, 被未婚夫背叛的富家千金祈瑾h。

    玄烨观察着瑾h的一举一动,只当是表妹做了额娘, 让她变得更成熟, 更加稳重。欣喜之余却又感到深深的失落,他更喜欢那个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上的表妹。

    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却碰见承乾宫的宫女和慈宁宫的太监在后花园里打闹,玄烨愣了愣,冷笑一声, 立即下令将两人杖毙。

    他是皇帝,在他的皇宫里,怎会由得这种污点存在?太监宫女对食, 真是天大的笑话!

    同时,也在那两个奴才的口中得知了太皇太后的阴谋。皇玛嬷是不会放过表妹的,他自始自终都知道,可是真正面对时,又觉得心痛。

    多少个悄无人息的夜里,他独自一人来到承乾宫,透过那层薄薄的纱窗,看见那个明艳美丽的女子,怀中抱着小小的婴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孩子轻声呢喃,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母性的魅力,还有周围洋溢着暖人的温馨。恍惚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额娘对他温柔的笑,慈爱的眼神,揉着他的小脑袋,“玄烨,你要好好用功,长大了才能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康熙十八年,在胤g周岁那天,他册封乌雅氏为德嫔。不是想让表妹没脸,只是真真切切地喜欢那个气质淡如兰的女子,因为乌雅氏逝去的小格格与胤g是同一天生日。二来,希望太皇太后不要紧盯着表妹不放。

    他不是专宠表妹一人,整个后宫,他雨露均沾。他舍不得,把她放在风浪尖儿上!

    康熙二十年,玄烨大封后宫,把瑾h推至后宫最高峰,皇贵妃。同时贵妃一人,妃四人,嫔六人,贵人无数。

    “皇贵妃娘娘最近如何?”玄烨侧卧在龙榻上,闭着眼,随意问道。

    “贵主子近来气色很好,奴才瞧着四阿哥也被贵主子养得水灵灵的,招人喜欢。”梁九功一边给玄烨摇扇,一边说道。

    “她还给太子做了几件袍子?”

    “是。”

    玄烨眼神一黯,看不清眸底隐晦的色彩,只知道,他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难道,她心里真的再没有他了吗?

    抬头仰望天空,好像一开始就错了。他是皇帝,应该明目张胆地宠着她,爱着她,而不是害怕太皇太后的陷害而故意疏远她。于是,结果便是越疏越远!

    第二次听到表妹怀有身孕的时候,他却不像以前那样心若狂喜,一个胤g,一个胤i,占据了她心底太多的位置,若是再来一个,那么他会不会永远地被她遗忘掉?

    日子平平淡淡而过,整个紫禁城,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阴谋,阳谋,陷害,毒害,嫁祸,伪装。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了。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当听到影卫来报,皇贵妃娘娘企图溜掉自己的胎儿时,玄烨全身就如在冰窖里泡过的一样,僵硬地扯起唇角,苦涩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你的心何时变成这幅模样?”那是你的亲骨肉啊,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忍心将他掐死腹中!

    小时候,你虽然调皮捣蛋,却也心底善良,连一只小猫小狗受了伤都心疼不已,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瑾h摇头,“不……没有……没有……”眼底深处透着淡淡的无奈,带着一丝惶恐,还有深深的哀痛。

    玄烨看了瑾h一眼,狠心地下令,把她禁足在承乾宫。他仍然记得,那个晚上,可爱的小表妹拉着他的手臂,“表哥,我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我喜欢小孩子。”

    可如今……除了胤g,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提不起半点兴趣,就连对他的最后那一丁点儿温柔也消失不见;却是不知道,这样的她,越是让他着迷。

    慈宁宫。

    太皇太后望着乾清宫的方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想起那个随着董鄂妃逝去的儿子,心里揪成一团,犀利的眼睛里迸发出浓浓的杀意。

    “去,动手吧!”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主子?不可呀……”苏麻喇姑一惊,出声制止。

    久久的一阵沉默后,才听到悲凉沧桑的声音响起,“玄烨看松格里的眼神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若以前是喜欢,那么现在就是爱,连玄烨自己都没有发觉,那种爱已经让他无法自拔,甚至冷淡他俩的孩子!

    事情总是那么出人意料,瑾h腹中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不仅是她自己真心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有太皇太后在背后插上那么一脚。未出世的八格格,流产了。

    “八格格,是个早夭的啊!”

    第一次,玄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八格格应该是降临到这个世上了,只是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梦和现实,似乎不大一样!

    他更加怜惜她,更加心疼她,由着她给太皇太后使绊子,由着她在后宫里闹个血雨腥风,他装作全然不知情。直到太皇太后去世的那一刻,抱着她的身子,以为她那颗冰凉的心能够渐渐回暖,却不知,她依旧是那么无情,比他这个帝王更是无情。

    康熙二十八年,玄烨再次做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没有了阿松,他一直生活着,不知活了多久,始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他喜欢的人,也没有喜欢他的人!

    “你满心想着的都是胤g胤i,何时替朕想过?”玄烨掰过瑾h的脑袋,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神情认真专注。

    “皇上何出此言?万岁爷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是敬您,爱您,若想着万岁爷还能想着谁?”瑾h轻笑,淡淡地说道,“至于胤g,是臣妾唯一的孩子,若臣妾不关心他,便没有人想着他了。”

    玄烨眼神黯了黯,从身后环住瑾h的细腰,声音有些沙哑,“阿松,你是不是,把咱们以前说的话,都忘了?”

    瑾h呆愣,一时间眼泪泛出眼眶,属于松格里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忘了?她拥有松格里全部的记忆,怎么可能忘得了?

    只是她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是那个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背叛的祈瑾h。而你,却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你又怎么让我相信?你会一直宠着爱着你的表妹。

    四十年,玄烨亲领大军,大战漠北蒙古叛军,勒其拉。

    当瑾h被掳走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强忍住颤抖的身子,只觉一颗心石沉大海,内心深处交织着愤怒,担忧,惶恐,还有深深的自责。

    “表哥,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要我?”

    托着瑾h冰凉是身躯,玄烨微微蹙眉,轻声安抚,“不要想那么多,回去好好休息。”

    他不是怕那些流言蜚语,高高在上的皇帝,掌握全天下人的生死大权,怎么可能害怕一个小小的流言?

    心中装着一个大清江山,留一块地方给心爱的女人,那么剩下的心就只有针眼儿那么大了。于是,所有抨击皇贵妃者,死!

    康熙四十三年,玄烨重生了。

    不过是一场梦,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康熙朝。

    承乾宫,他抱着那个娇艳泼辣的女子,久久凝神,眼眶里满是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此,历史上多了一位孝懿皇后,现实中少了一位红颜知己。

    “阿松!”玄烨急匆匆地跑进承乾宫,来到瑾h面前,伸手抚上那张清秀的脸庞,才觉得这是真实,不是一场梦,然后把瑾h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声道,“阿松,咱们去江南,好不好?”

    “表哥?”瑾h一愣,不自觉出声,皱眉,疑惑,“这是为何?”

    看向瑾h的眼神有些闪躲,玄烨不自在地说道,“我不做皇帝,你不做皇后,咱们去江南,过平凡人的日子。小时候,你说过,表哥只喜欢佟家的小格格,不喜欢别人。现在,表哥只和你在一起,不和别人在一起。”

    “你……你当真舍得?”

    玄烨点点头,把瑾h抱在怀中,轻叹了一声,“阿松,表哥,对不起你。”顿了顿又道,“带上弘晖,让她和你做个伴儿,等我安排好朝廷上的事情,就来找你们。”

    毓宁元年。江南。艾府。

    “玛法,玛嬷,该吃饭了。”弘晖的福晋马佳氏在门外轻声喊道。

    瑾h裂开嘴一笑,“这弘晖的媳妇儿倒是个勤快的,那小子可真有福气。”右手搀着玄烨,从里屋走出来。

    “堂堂阿哥福晋,亲自下厨,传出去不是让别人看咱们家的笑话吗?”玄烨拉下脸来,不赞同地看了瑾h一眼。

    马佳氏僵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情尴尬。

    “别放在心上,我玛法就是那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打心底儿还是喜欢你的。”弘晖上前,拉着马佳氏的手走到前厅,见她仍然苦着一张小脸,眼珠一转,随即调笑道,“你若伺候不好玛法和玛嬷,那我也会嫌弃你的。”

    “爷……”马佳氏顿时急了,小眉头紧皱在一起,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弘晖哈哈一笑,把自己的小媳妇搂在怀里,“好了,爷跟你开玩笑的呢,爷怎么会不要这么可爱的福晋呢?只是委屈了你,不能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福晋名分。”

    “爷,我不委屈,能和爷在一起,不管在哪儿我都开心。”马佳氏甜甜一笑,幸福地说道。

    “乖!”弘晖揉了揉马佳氏的小脑袋,牵着她的手,“走,咱们吃饭去,不管他们俩了。”

    饭桌上,玄烨仍旧是规规矩矩的,连吃饭都保持着皇帝的高贵和优雅。瑾h和弘晖看了,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视线转向丰盛的菜肴。

    “来,纤儿,多吃一点,把身子养好,早日给弘晖生个大胖小子,给我和你玛法两个老人找点乐子。”瑾h夹起一筷子蔬菜,放在马佳氏的碗里。

    马佳氏羞涩地低下头,瞄了弘晖一眼,轻声道,“谢谢玛嬷。”

    瑾h爽快地笑笑,“害羞什么?这夫妻之事光明正大,再说了,这里又没有外人。”顿了顿,摇头,“不行,你的赶快,再过几年,我就真老了。”

    “没个正经!”突然,玄烨冒出一句话来,瞪了瑾h一眼。

    瑾h闭嘴,不说话,朝玄烨翻了一个白眼。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玄烨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前几年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叫阿沐的女人呢?”

    “她从草原来的,游牧生活习惯了,不喜欢像咱们这样,死死地定居在一个地方,说不定现在跑到那个山谷大漠也有可能。”瑾h一边吃饭一边回答,随即又愣了一下,抬头直视玄烨,“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没,没……只是觉得好奇,随便问问。”瑾h话音刚落地,玄烨立马解释道,生怕自己的表妹误会了

    瑾h轻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玄烨,朝着马佳氏道,“纤儿,吃完饭咱们逛街去。”

    “嗯,玛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