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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荡灵魂的痛感再次传来, 还隐隐有一股牵力在试图把他扯去某个地方。戚淙终于明白了此时的情况。
是那个任务者!是那个抢走他身体的人在说话,而且对方还在试图再次把他关起来。
休想!
他目眦欲裂,发疯一样地挣扎, 拼命想要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别闹了。“戚淙发现自己抬手按了按额头, 然后声音变得更冷, ”要不是控制器坏了还没法修,我真想把你……戚淙, 劝你老实一点,你再闹下去,别怪我对你父母下手。还有那个顾浔,你很在乎他吧?”
戚淙挣扎陡停,下一瞬,比之前强烈许多倍的痛感和牵引力一起传来。戚淙没有防备, 意识瞬间被吸走。
不——!
戚淙连忙继续挣扎, 但他绝望的发现挣扎已经无用,随着吸力的增强,原本还很清晰的走廊画面逐渐模糊扭曲,他对外界的感知也在逐渐变弱。
在彻底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前, 他隐约听到自己的声音传来:“好好呆着,等养好了‘种子’,我自然会把你的身体还给你。看在你阴差阳错帮我推进了任务发展, 还送了一个好用的资源给我的份上,我会尽量不把你的身体弄得太糟。”
好用的资源?什么好用的资源?
黑暗再次降临,有发着白光的黑色碎片飘到眼前, 戚淙在挣扎中不小心撞了上去。
嗡——!
哗。
城市的街道毫无预兆地在眼前铺开,戚淙发现自己站在一家餐厅门口,胳膊正被人拉着。
他侧头看过去, 然后对上了顾浔表情紧绷的脸。顾浔用他熟悉又不熟悉的低沉压抑语气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忘了我?”
画面陡然扭曲,然后又一个画面出现,顾浔的脸也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这次是一家便利店门口,戚淙发现自己在伸手推顾浔,语气充满不耐:“别再来纠缠我了,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走开!”
被推的顾浔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抬眼看过来,双眼满是血丝,似是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他眼神很沉很可怕,语气却很轻很温柔,站在原地问道:“七夕,不一起过了吗?”
“谁要和你过七夕,别再来烦我!”
画面再变,变成了夜晚。戚淙这次看到了戚音,还没瘦得那么厉害,但情绪似乎快要崩溃的戚音。
“淙淙,江兆言他在利用你,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你跟我回家吧,妈妈求你。”
长到这么大,戚淙从来没有看到过戚音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和姿态。
心猛地揪起,戚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些……是他刚被抢走身体时,那个任务者用他的身体对他在乎的人做的事吗?
他听到自己用冷硬的语气对戚音说道:“你对兆言有误解,他很好。你走吧,我不会回家的,那不是我的家,你……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画面中的戚音瞪大了眼,嘴唇颤抖着抿紧,眼中隐隐出现了水光。
以“自己”的视角看着这一切的戚淙也瞪大了眼,灵魂缩紧颤抖,痛得想要捶自己两拳。
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痛到极致他又恨了起来,恨得想杀了任务者!
不,这不是他!
别想再掌控他的人生!别想再用他的身体去伤害他在意的人,休想!休想!
他再次开始疯狂挣扎,随着他的挣扎,画面的切换突然变快,无数张脸在他面前闪过,无数话语飘进耳朵。
小区门口,沈嘉小心翼翼地看过来,声音带着硬忍着的哭腔:“淙哥,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嘉嘉啊,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学校办公室,辅导员语重心长地说道:“身体不好可以办休学,这样无故旷课影响很不好。戚淙,本来以你的表现是可以保送研究生的,但现在……你,唉,你好好想想吧。”
一个陌生的办公楼门口,面带疲惫的林辉略带哀求地说道:“去看看你妈妈吧,她生病了。”
操场边,熟悉的学长皱眉挡在身前,面带不解:“戚淙,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流言,你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现在的你有些奇怪。”
陌生的公寓里,江兆言将一份文件用力砸到桌上,斥责道:“戚淙,你看看你签的合同,这种条款怎么能答应,你是想搞垮公司吗!”
空旷的停车场,穿着考究的安夏和靠在车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过来,语气轻轻:“戚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水沟里的臭泥一样……你知道吗?三木破产了,就在昨天,恭喜你终于把自己家的公司作没了。”
陌生的公司走廊,一个三木的老员工朝着这边激动骂道:“戚淙你怎么可以这样伤你妈的心,你还是不是人!你失忆了就可以不孝吗?她是你妈啊,生你养你的亲妈!”
……
一个又一个画面,戚淙看到自己粗鲁地赶沈嘉走,看到自己对辅导员的劝导阳奉阴违,看到自己无视林辉的哀求,把林辉一个人丢在外面吹冷风,看到自己没礼貌地推开了好心提醒的学长,看到自己对江兆言唯唯诺诺百般讨好迁就,看到自己无视安夏和冷漠走开,看到自己绝情的让保安赶走闯进来的三木老员工,情绪逐渐崩溃。
不是的,这不是他,这些不是他做的……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恨极痛极,灵魂在颤抖在呐喊。
不,他不要这样的画面再重现!谁都别想再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他开始在这些画面里左冲右撞,想要再寻找到一个有亮光的地方。
一定可以的,他能出去第一次,就一定可以出去第二次!他曾经拿回过自己的身体,那他肯定能再次拿回自己的身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他一直努力!
随着戚淙的冲撞,画面突然像卡碟的影片般断续闪烁起来,它们重叠扭曲着一起出现,将戚淙乱冲的意识裹夹其中,带着戚淙在里面高速沉浮。
戚淙只觉得大脑再次爆炸般的疼痛起来,同时无数画面朝着脑内挤来,根本来不及去看清。
不知道多久之后,痛意积累到极致,画面也重叠到了极致,两者突然一起爆开,戚淙只觉得眼前一白,然后痛意消失,有温暖的白光笼罩了过来。
戚淙再次看到了顾浔,在一个酒店的餐厅套间里。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桌丰盛的烛光晚餐前,面前还放着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餐桌不远处,江兆言额头带伤的靠坐在地上,正皱眉满脸忌惮地看着这边。
顾浔从后搭着他的肩膀,探身侧头看他,神情压抑而疯狂:“戚淙,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想起来……听到他刚刚和人谈的话了吗?为了那个我虚构给他的大单子,他可以把你送到那么辛苦的地方去。他根本不是真心对你,你明白了吗?”
戚淙睁大了眼。
这是……顾浔?
“你为什么不说话?”顾浔松开手绕到他身前,挡住江兆言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气势压迫而危险,声音又低又冷,“淙淙,是不是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愿意再看我一眼?”
戚淙眼睛瞪得更大,怔怔看着面前陌生又危险的顾浔,余光注意到顾浔身后拿着餐刀靠近的江兆言,一惊,忙开口想要提醒顾浔,但眼前的一切突然又扭曲着消散。
世界彻底回归黑暗,戚淙发现自己又呆在了一开始困住他的那个圆形容器里,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懵了几秒才从刚刚看到那个完全陌生的顾浔的震动中回过神,想起之前看到的种种,恨得咬紧牙,用比之前更疯狂的势头朝着容器撞去。
嗡——!
嗡——!
嗡——!
一次又一次,黑暗的世界里逐渐又有了光透进来,偶尔也会有碎片样的东西飘出来。这次戚淙学聪明了,不再只朝着一个地方使劲,而是在撞裂了一个地方后就换旁边的地方继续撞。
被困了这么久,被迫看了那么多记忆,他大概明白了情况。
他此时应该是被关在了那个光球、也就是控制器里。而这个所谓的控制器已经损坏了,是可以被撞开的!在撞这个东西的同时,他还可以通过这个容器窥探到任务者做任务时的记忆。
既然“囚牢”能坏,那事情就好办了。上次他会被捉回来,是因为这个控制器还能用,那如果他把这东西撞得碎得不能再碎,彻底把它给撞坏,那他的意识是不是就再也没法被控制住了?
嗡——!!
哗。
又有带着白光的黑色碎片崩出,一个顾浔抱着后背带血的他慌张止血的画面闪过。戚淙心弦一颤,然后牙关紧咬,再次用力撞击出去。
裂缝越来越多,从一线变成一张缠绕交织的网,然后变成一大块开始斑驳剥落的墙皮。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就在戚淙的意识已经痛到麻木时,斑驳的墙皮突然在他又一次撞上去后像是玻璃般朝外碎裂飞溅,带着白光的黑色碎片如星辰般铺得满眼都是。
戚淙只觉得灵魂一震,然后眼前豁然开朗,眼睛看到了画面,耳朵听到了声音,鼻子甚至还闻到了一点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
他发现自己靠坐在一间病房的病床上,而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顾浔正表情莫测的坐在那里,看着这边问道:“你不要出道了,要开公司?”
戚淙听到自己的声音:“嗯,我想尽快帮爸妈重建好三木。演戏太难了,不太适合我……顾浔,你能帮帮我吗?”
【看在你阴差阳错帮我推进了任务发展,还送了一个好用的资源给我的份上……】
任务者的话闪过脑海,戚淙呆愣一下,然后猛地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冰凉一片,后怕又愤怒。
好用的资源……这是指顾浔?任务者是想骗顾浔的资源去帮江兆言?
病房里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顾浔没说话,也没动,脸隐在床帘造成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戚淙听到自己唤道:“顾浔?”并抬手扶上了额头,轻轻揉了揉。戚淙又感觉到了那股吸力,只是这次吸力弱了许多。
他意识到自己又被任务者发现了,对方又想困住他。
想都别想!
他一边抵抗着吸力,一边死死看着病床边的顾浔。
“……好。”顾浔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里面含着某种让人心颤心酸的情绪,“我帮你……淙淙,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戚淙心脏颤抖一下,然后咬紧牙,突然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被吸走,等再次回到已经破损的容器里后,再次用力朝着另一处完好的容器壁撞去。
快一点,快一点。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容器上的破损变得越来越多,里面的光线也越来越亮。戚淙偶尔能脱离这里再次感知到外界,然后就像他猜测的那样,随着容器破损碎裂的地方变多,他对外界的感知正在逐渐变强。
先是视觉和听觉,然后是嗅觉、触觉……他能控制着自己闭眼了,他好像活动了一下手指,护士过来抽针时他感觉到了一点痛意……快了,快了。
任务者似乎开始急了,在戚淙又一次感知到外界,并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音节后,戚淙发现任务者突然出声支走了沈嘉,表示困了想休息。
沈嘉离开,房门关闭,戚淙听到自己的声音。
“别折腾了!没用的。你这次挤走我,我下次还能再回来,除非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睡觉生病,永远没有意志力脆弱的时候!不想再受罪的话就安静一点。”
戚淙的挣扎停了停,然后沉回意识更猛的撞击。
不会有下一次的。
他在心里说。
就算有,他也要绝了任务者利用他的身份伤害身边人的路!这是他的人生,就算要毁,也只能毁在他的手上!
嗡——!哗啦——!!
碎片铺天盖地,光线亮得刺眼,戚淙只觉得大脑一痛,然后意识猛地一震,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撒进来,空调徐徐往外吐着冷风。
顾浔和赵振勋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有些模糊,似乎在商量拍摄和发歌的事。
戚淙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试探着抬了下胳膊。
毫无阻碍,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顾……”他发出声音,发到一半突然停下,直接起身掀开被子,赤着脚朝外跑去,用力拉开病房门!
“那拍摄先暂停,歌也压——”
“我要拍!”戚淙打断赵振勋的话,额头不知何时布满了冷汗。他看着赵振勋,一字一句说道,“戏,我要接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