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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果然, 女主重生的世界里, 已经有自己了。
许珍还挺上道, 顺着问道:“我猜不到,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吧。”
白脸的女主清朗笑道:“那多没意思, 我活了这么多次, 上辈子被你耍的团团转, 如今知道了,当然要好好的讨回来。”
许珍好奇问:“我怎么耍你的?”
女主笑容停滞,沉默不语。
她确实重生了很多次, 但只遇到了许珍一次, 就那一次,许珍将她的自信心全部摧毁。那是第十次重生的时候,她结合前面九次的经验, 详细列了许多计划, 再度攀附宠妃, 眼看着就能成功夺天下了, 可谁能想到竟会突然跳出个许珍来, 将她的一切成果全部打破。
她对这人厌恶无比, 然而不得不承认,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许珍, 思想和做法,都十分值得学习……可惜没能带领天下走向太平。
女主曾经想过各凭本事,各安天下,可有些人, 从一开始就站在山岭巅峰,是普通人斗不过的,即便自己拥有了重生的优势,在这人面前,仍然像是一颗石头遇见了一座巍峨高山,渺小的令人心惊胆寒。
更何况这人身边还有荀千春那种怪物存在。
想到荀千春,女主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许珍见她不回答,一本正经继续询问:“还有你重活好几次的这种事情,应该很见不得人吧,你为何告诉我?”
女主抬眼看她:“你不也是吗?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许珍听后吓了一跳,心里一咯噔。
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难道女主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也太厉害了。自己现在是易容状态,女主都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在女主的上辈子,自己也易容入宫,遇见过女主,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暴露了身份,让女主知道了。
但真实身份……
许珍想不明白了,自己在女主之前的世界里,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把东西全交代了?
好在女主接下来的话,让许珍放心不少。
女主平静说道:“虽然你易容了,可我知道,你就是许尚书,你也是重生过一次的,所以你会站在镇北王那边,贪图荣华富贵,弃苍生于不顾。”
许珍紧张的劲立马松懈,她笑两声不作回答。
原来女主所谓的真实身份,不过是这样,她还以为是自己穿越的事情被发现了,现在看来,女主虽然重活的次数多,可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女主应该不知道自己是个穿越的偷渡客,有千年后的知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垃圾系统。
许珍想到系统,又问女主:“你既然是重生的,那你知不知道荀家的事情?”
“荀家?”女主眼中掠过一丝困惑,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我今日找你,不是为了解答你的问题。”
许珍注意到了女主的表情,立即明白,女主应当知道的很少。
她想知道的只有荀家的事情。
就算知道再少,能有一点希望也是好的。
许珍细细思索后,打算再套点话来,她顺着女主的话说道:“我明白,我俩都是重生的,当然该结为同盟,你既然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应该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不错,只要你告诉我荀家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也会全盘托出。”
“自己人?”女主并不领情,她冷笑一声,“你不必这样套近乎,我找你,并且告诉你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让你退出乱世,找个地方藏起来,别想着攻占天下。”
上辈子同样在这片宫墙下,女主她的全部计划被许珍点破,如今重来一次,她也要尝试一下,摧毁这人的信心。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女主冷冷说道,“你是镇北王的人,你想从这里骗到新帝信任,从而将长安搅的天翻地覆,对不对?”
许珍不动神色的看了女主好几眼,并没有回答。
女主说道:“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我经历过许多次了,比你更清楚,我曾经一路走到了最后,见过尸横遍野,你肯定没见过那般景象吧。”
许珍笑着说:“我确实没经历过,但是你为何要我退出舞台,难道我继续参与,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你不如告诉我会发生什么,我这人胆子小,如果真的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那我一定退出舞台。”
她说着,宫墙有一根树枝被风吹断,砸在了她的头上。
许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将枯燥的树枝取下来,放在手中转了两圈玩耍。
女主正好说话,突然没由来的有些心慌。她觉得许珍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又觉得这不可能。
若是这人也是见到了上辈子的结局,为何还要站在镇北王身边,站在那个怪物身边!
那个怪物,有多可怕,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女主怔怔的看着许珍。
许珍没等到答案,又问:“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样?”
女主回神,沉声说道:“你的学生、好友、长辈,全部被镇北王杀了。”
许珍觉得匪夷所思。
“还有你。”女主直直看着许珍,继续说道,“你也被杀了,被镇北王,亲手杀的。”她说完还嫌不够,补充道,“淮河一战,许多人都瞧见了,就在泰山的小山坡上,镇北王将一把红铜小剑,一点点的刺入你的胸口……”
微风缓缓吹拂,吹得宫墙枯枝摇摆。
迎面吹来的已经是热风,女主说到乱世后期的情景时,已经是冷汗连连,她抬手抹去额上冷汗,想要保持镇定,可脸上依旧不停渗出汗来。
日渐西斜,琉璃金瓦不断绽出金光,高筑宫墙在地面落下阴影,遮住了两人谈话的这个角落。
许珍站在墙檐下,嗯了一声,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她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事,这事我早就猜到了。”
女主顿时不敢置信:“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你还站在那人身边?!”
许珍说:“这种事没什么好怕的。”
女主骂道:“没什么好怕??你可知!就因为她自己犯错,杀了你,竟还拖累天下苍生为你陪葬!”
许珍咦了一声。
女主说道:“现在你明白,你跟着的是如何的一个怪物了吧!”
许珍点点头:“祸乱苍生,确实是不太好的事情,我会教导她改正的。”
女主想赞同这句话。
忽的想起自己曾经被许珍戏耍很多次,知道这人的话信不得,又强调:“你自己也会被她杀死,她亲手杀的!”
许珍说:“这次不会了。”
女主诧异许珍的自信:“为什么?”
许珍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女主坦白说:“上辈子的这个地方,你和我说了同样的话。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切皆流,无物常住,因而我每次经历的事情,都是完全不一样——”
她话音落下,明白了许珍想要说什么。
许珍看着她缓缓说道:“若你经历的是悲剧,那恭喜你,这辈子,你可以看到一个圆满的落幕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
女主完全无法理解,在身后喊住许珍:“你哪来的自信??你为什么不害怕!别人的性命,和你自己的性命,你都不在意吗??”
许珍回身解释:“当然是在意的,所以我会阻止这一切,事情会怎么样,又不是不能改变。但是多谢你提醒,若没有今日,我或许真的会大意。”
她说完后握着手中的枯树枝,在空中胡乱挥了两下驱赶蚊子,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女主快步追上她,又劝了好多句,可完全没有效果。
许珍她必定会出征,开始攻打天下,或许哪一天,就会打到淮河,打到泰山那个小山坡,然后被一剑刺入胸口。
但她现在还不能退场。
因为她还没有拿到解药。
长安城的这个傍晚,火烧云燃遍天际,宫内的谋士们开始有所动作,白色信鸽在墙上站立,随后展翅而飞。
荀家的事情就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头,四周没人提,也没人知道。
许珍并不太担心,至少宠妃那里,还给了她一份希望,她现在就想快些出征,去李三郎那里拿点功绩,回来宠妃这里换线索。
到了夜里,长安灯火通明,夜市再度开了灯会,许珍和荀千春躲在家里头,面对面的坐在榻上,倒了杯清酒聊天。
喝了一口酒后,许珍笑着说道:“我打算明天去找李三郎叙旧,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我本来想邀你一块去,可昨日想了想,这场仗打起来不会太累,你又是镇北王,要是在战场上不小心身份暴露,或许胡人那边会有所不满。”
荀千春没有说话。
许珍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不是还有个什么叫烈奴的胡人想要弄垮你吗?你在言行方面,还是应当谨慎些。所以,这次我就自己去吧,你就在家等我好消息。”
荀千春点头说道:“听先生的。”
许珍说道:“那你有什么话想要捎给李三郎,或是想让我带什么特产吗”
荀千春说:“没有。”
许珍又问:“要是有什么要让我带过去的也行。”
荀千春摇摇头。
许珍絮絮叨叨的继续说,荀千春老老实实的挨个应答。
聊了近半个时辰,许珍忍不住了。
她抬手将一根枯树枝丢到案几上,没好气的说:“你今天都听到了吧!有什么想问的你倒是直接问啊,我都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枯树枝细细长长的一截,上面三根分叉,截口粗糙歪斜,明显就是被人弄断的。
荀千春看了眼枯树枝,不说话。
许珍重新拿起树枝戳荀千春袖子:“你是不是蹲在树上偷听我说话?”
荀千春抿着嘴,摇摇头。
许珍说:“不准骗我!”
荀千春只好点点头。
许珍叹气道:“你都听到哪些内容了?”
荀千春不说话。
许珍被气的半死,又将树枝丢了喊:“小哑巴,快说话。”
荀千春神色不怎么好看,她抬头对上许珍的眼神,眸色比以往更深一些,半晌后,才说道:“听到那女人说,我会杀了先生。”
原来今晚的不对劲,是因为这个事。
许珍笑了笑:“你会吗?”
荀千春摇摇头,她看着许珍,十分认真的说:“不会。”
许珍故意逗她问道:“如果真的发生了怎么办?”
荀千春说:“我不独活。”
许珍笑得不行,最后说道:“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那就太好了,因为我先前就告诉过你,谁都会死,唯独我不会死,我手上有法宝。”
她说完这句,其实自己也不确信,连忙喊小叫花起身去烧晚饭,打破了现在聊天说话的这个环境。
至于出征去之后李三郎的事情。
完全被丢到了脑后。
翌日惊蛰天,春雨缠绵,形成细小水珠挂在人身上。
长安结冰的渭水逐渐融化,冰块四裂,漂浮游荡。
清早时分,许珍和小叫花道别,让她在家等自己回来。
随后内穿白袍,系上软甲,驾马出征,她面容虽然依旧易容成黑黄普通的模样,浑身却透露出意气风发的感觉。
大城门口,马蹄前行。
许珍直视前方,她腰间系红越短剑,背上仗一把长剑,手握缰绳,软甲不曾覆盖的地方长袍宽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身后,三万大军跟随许珍踏着官道直直向南而走。
沿路流民纷纷避让。
偶尔能遇见搭棚茶楼中有说书先生的声音,由远及近飘来:“……如今大战小战,那都是汉人打汉人,想当年黑水城一战,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威风凛凛的汉人们攻打胡人,据说如今的七位霸主,竟出现了五位……要说没参与的,我想想,不就是长安这位,和那拥矿起势的萧乞丐吗……”
铁马踏湿土,重甲相撞击,五辆马车装载粮草被保护在最中间。
而那即将迎战的李家,也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们从古刹寺一路北上,决定正面痛击长安这不知好歹的新谋士。
春雨如雾。
两军行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即将会面。
轰隆隆的脚步声逐渐融合。
许珍身边,有驾马的年轻武将跑过来,和许珍小声说:“淮南李家的,出现了!”
“李家的谁?”
“李三郎!”
许珍说:“军队停下吧。”
一声令下,脚步声齐刷刷的停住,没了动静。
许珍放眼眺望,见到春雨朦胧的官道对面,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那群人走的不快,但也不慢。
艳红色的旗帜在空中飘动,上边绣了篆体的“李”字。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许珍熟悉的李三郎,这家伙晒得比以前黑,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疤痕,面色凶恶,身上穿着比以往厚重的铠甲,身上佩戴的长剑也更加的威风。他同样走在最前面。身后尘土洋洋,气势磅礴。
两军在隔了两百米的时候停下。
官道平坦,不知何处有人点燃狼烟,战场气氛凝重,一场战役无法避免。
许珍已经说不出话了。
毕竟在此之前,她想的是带着大军随便找个地方驻扎,然后自己找机会去游说李三郎一家。
谁会想到,李三郎这个二愣子,不好好的守城,非要自己跳出来打仗!
这人后来肯定没好好念书,完全就是靠莽劲,不讲兵法。明明李太尉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不阻止一下。
许珍一阵脑壳疼。
她招招手问身边小将:“李家他们每次都这样直接的吗?”
小将说:“是……”
刚说了一个字。
这句问话已经顺着春风飘到了李三郎的耳边。李三郎立马扯着嗓子喊道:“对待你们这等侮辱皇室的人来说,就该直接杀了你们,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坦荡正道!”
许珍再次听到李三郎声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前段时间听到这声音,似乎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李三郎变声期没过,慷慨奔赴黑水,帮自己和小家伙攻打胡人。
没想到如今,自己要为了小叫花而攻打李三郎。
这世间总是有许多不能如意的事情。
她远远望去,想到了先前女主所说的天下陪葬,想到了小叫花身上治不好的病,想到了那坐在路边哭诉国之不国的老国公。她深深的沉思着,战场刀剑无眼,由不得她这么思索。
身边小将喊道:“将军!”
许珍回过神,含糊不清的说:“别急,他没法打过来的。”
那头李三郎又听见了。
他高声说道:“我打了百场战,还没怕过谁!”
许珍笑了起来,同样抬声问李三郎:“你就没有怕的人吗!”
李三郎扯着嘴角厉声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怕我那严肃的外祖父,也怕我那差点死在狼谷关的阿兄,还怕两个住在胡地的人!怎么,你想去把他们请过来威慑我吗!”
他平日没这么多话。
今日不知为何,见对面那带兵的,有股强烈熟悉感,导致这会儿废话这么多。
说完之后,李三郎气的自己骂了自己一句。
许珍听到胡地两人,知道应该就是自己和小叫花了。
得知李三郎没忘记自己孜孜不倦的教诲,她抚掌说道:“哎!太好了!”
李三郎皱眉,觉得这新来的谋士不太正常,身边李家谋士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他们三万大军,我们十万,随时可攻。”
李家这边,早已等不及了。
李三郎闻言后点头,抬手,后勤远远撤离,抱着白布开始扎军营,摆放粮草,而许珍这边,同样击鼓,将粮草护到最后。
万人大军在广阔背山靠海的官道上对峙。
下一秒,李三郎那双粗粝的手在空中狠狠放下,他喊道:“李家大军!”
气势震得雨幕腾飞。
在他下一句即将出口之前。
许珍勒着暴躁的战马问:“李三郎,我再问你一句,若是那镇北的人过来了,要你撤军,你撤还是不撤?”
镇北的人过来?许小春和先生怎么可能过来。
李三郎正想冷笑。
却忽然觉得对面那名谋士兼将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驾马的那个软甲女子,见她面容陌生,稍稍安心,又见她身形熟悉,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镇北的人……
是先生吗?可许先生不帮许小春打天下,干什么帮长安妖妃打天下??
雨水变大,滋滋的浇在地上留下水坑。
官道上无人说话,只有击鼓声,咚咚的缓慢敲响。
击鼓过三声。
李三郎目光逐渐坚定,他咬牙切齿,最终下了决心,朝着许珍狠声说道:“不撤!!我们兵家,是为了保卫君王而生的!”
不错!!他不能退!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儒家管天下,兵家守天下。
到了这一步,不论谁来,都无法让他后退。
李三郎盯着远处,自言自语般重复道:“兵家,要守天下的。”
许珍见他如此,面露笑容高声说:“如此甚好!作为先生,我很开心见到你这番成长,可为了我心爱的妹子,我却不怎么乐意你这么干。”
她握着腰间的小剑。
在对面李三郎说下“随我冲!”之后,她同样朗声吩咐道:“摆阵!”
春雷隆隆作响。
一场北方的战役,先生与学生之间的较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礼拜前以为今天能刷解药,事实证明我数学太差了,可能还得过几天吧,好想剧透啊但是凤凤忍住了呜呜呜5555
谢谢一只柴犬、风间、雨也淅沥、畢業炸雞排、流光九、jess soo的地雷 ~
谢谢今诀的深水鱼雷~
加更在三天内掉落,今天写不动了qwq,还有之前红狐的深水我下礼拜补加更,我重新做个勤劳的凤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