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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去长安后, 许珍没有急着直接启程, 而是先在军中布谋经济和农业的事情, 顺带完善律法,请了几位法家人士管理行政, 这才放心些。
许珍近几日生活舒畅, 日子滋润, 冻疮和伤口全部养好了,她出去散步,走在路上, 还瞧见了先前那半张脸的女奴。
那女奴依旧穿着单薄衣服, 站在雪地中,手握扫帚扫雪。
许珍见到她,走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伙食好了不少。”
女奴见到她后, 点点头。
随即想到最近听见的传闻, 知道许珍就是镇北王的心上人, 正要下跪行礼。
许珍连忙阻止:“你先前帮过我, 怎么还这么客气。”
女奴说道:“不过是顺手的。”
许珍以为这女奴下跪, 是为了感谢自己改善伙食的事情, 便说:“那我帮你们改善生活也是顺手的, 你不用感谢我,更不用下跪。”
女奴感激的看了许珍一眼。
许珍心情不错的和她继续聊了几句,两人走到搭帐边,许珍给她递了块厚布披帛, 女奴穿在身上,竟在这短短几日内感受到了今非昔比的错觉。
她继续感谢许珍。
许珍笑着说不必谢,随后扫视周围,发现一大片场地都是积雪,完全没有人打扫过的痕迹,她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今日就你一人打扫?”
那女奴闻言,震惊的抬头看许珍。
许珍问道:“先前帐中有不少人吧,那群人呢?”
女奴沉默许久后,张嘴又闭上嘴,最后缓缓的说道:“她们,被送走了。”
“送走了?”许珍不太相信,可女奴这么说,她只能暂且当成这是真的。
再想问什么,女奴似乎是估计两人身份地位,只敢说一两句,不敢多说。
许珍聊完道别,踏雪回到燃着火炭的军帐,她看见昏黄烛光已经点亮,荀千春一身黑袍坐在桌子边,桌上放了食物,有肉有菜,两人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
许珍走过去坐下。
荀千春给她布菜。
许珍想了想,问道:“你将那些女奴送哪去了?”
荀千春放下筷子,没有说话。
许珍看荀千春这个反应,大概猜到了,她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把她们都杀了?”
荀千春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依旧没有说话。
许珍说:“我可是很了解你的看你这样子,应该就是杀了,可你无缘无故杀她们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告诉她们如何在乱世中生存,难怪我前几日——”没拿到功德点。
她差点说漏嘴,好在系统还是有点防护作用的,在她险些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脑中警笛大作,逼得她只能将话咽回去。
“是不是这样?”许珍重复问。
荀千春点头应了声,没反驳。
许珍继续问:“你为什么杀她们?”
荀千春沉默不语。
许珍内心其实很确定,但还是询问:“你是不是体内毒更重了,所以身体疼的难受?”
荀千春不想让许珍担心,不肯透露半个字。
许珍威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以后不和你好了。”
荀千春终于面色变动。她微微蹙眉,抬眼看了看许珍,艰难抉择片刻,随后说道:“确实有些疼,内里气息不稳,无法克制。”
“只是有些吗?”许珍反问,小叫花不答,许珍便知道小叫花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按照这个节奏,怕是随时会把自己砍死。
在最初知道这个设定的时候,许珍曾怕得不行,为了珍惜自己这条宝贵的命,甚至把小叫花狠狠的驱逐过。
可到了现在,她果真已经一点想法都没了,这世上没什么人和事,能比小叫花更令她牵肠挂肚。
许珍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是不会死的。”她说着,脸色有些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要实在痛得不行,就用刀刺我吧,我顶多就是有些疼。”
荀千春说:“不会。”
许珍低声道:“我就是做个假设,万一有这么一天……”
荀千春重复:“不会。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的剑会刺我自己的胸口。”
许珍听着愣了愣,挪过去小声说道:“你别这么干,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随口说说,你这个毒反正是能解的,等解决完你家里的事情,我们就快些隐居吧。”
荀千春看向许珍,想说话却又没说,最后点点头,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
到了第二天,天空有北雁南飞,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两人商量片刻,决定今天就出发,赶在除夕禁令前入长安。
出发这日难得大晴天,金光映雪,阡陌积雪融化,多出一条泥泞小路。
军中众人以为镇北王回城,慌忙出来恭送,殊不知荀千春和许珍直接驾马绕出城门,朝着正东方向一片昏暗的长安行去。
乱世七国,即将以长安为风眼,再度掀起暴风。
宽广的阳关大道。
许珍身穿浅灰色羊裘,戴着小毡帽,歪歪扭扭的坐在马背上,明明不会武功,却硬是在背上背了把红铜长剑。
而武功高强的荀千春,稳健坐在另一匹马上,身上只有腰间系了袋子,以及马屁股上装载行李。
许珍骑马吃力,荀千春让她同骑,许珍不愿意,一定要自己独坐,因而原本一天半就能到的行程,两人走了三日才到。
在快能看见长安巍峨阁楼的时候,官道两侧的人逐渐变多,许珍侧头张望发现这群人并非是先前锦绣蚕衣或风流不羁的文人浪客,而是不知从哪来的流民,衣衫褴褛的躺在地上,不进城也不厉害,就在外边守着。
长安不再像以前那样繁荣,已经暮气沉沉,放眼望去尽是绝望,还能闻见腐烂的臭味。
这里真的是昔日辉煌的长安吗。
许珍有点怀疑。
驾马向前,不见半点长安该有的风貌,许珍觉得奇怪,甩缰绳凑到小叫花身边问:“这两年间,长安一直是这样的吗?”
荀千春道:“不曾,是圣上驾崩之后,才这样的。”
许珍点点头,可以理解,毕竟没了圣上之后,各地战争更加频繁,就连葛喜儿和李三郎,前几日都打了一架。
乱世之中,究竟还有谁能保持本心。
山河动荡,白草萋萋,青松北风吹动,不停抖落乱雪。
在距离长安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两人先停下,找了间客栈,随风走入其中,要了个房间。
放下行李,荀千春伸手将一样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许珍脸上。
许珍还以为小叫花在玩自己,连忙跑到窗边抓了一团雪,也贴到了荀千春脸上。
荀千春笑着叫道:“先生。”
许珍揉了几下她的脸:“干嘛?”
荀千春脸被揉的变了形,解释:“是易容。”
许珍愣了愣问:“你现在就易容吗?”
荀千春指着许珍的脸。
许珍这才明白,小叫花刚刚是在帮自己贴东西易容啊!
自己已经被易容了??
许珍有些激动。
她头一次享受易容的待遇,赶紧跑到棕色木桌前,寻找铜镜仔细观察自己的脸,铜镜中照出一张皮肤微黑,脸上有麻子,宽嘴唇的形象。
许珍觉得太神奇了。
她原本完全不长这样,这只要一片贴纸,竟然就能和几千年后的ps技术相比,太厉害了!
许珍不停抬手摸自己脸蛋,脸上依旧有触感,她再用力抓自己脸颊,发现确实有一层十分轻薄的东西覆在自己脸上,只要用力就能撕下来。
许珍不敢再碰了。
她得了新形象,心情很好的准备出门,荀千春管不住她,只能同样换了张新的面容,跟在身后一块出去。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
天色渐渐暗下,金光收拢,灯火燃起,官道上逐渐变得热闹,许珍凑过去询问,只听到一群人争着抢吃的。
似乎是长安城内的官员和贵族,开完了宴会,将不要吃的丢了出来,因此便宜了门口的人。
许珍道:“这群官员所作所为,看起来是浪费,没想到无形中竟还做了好事。”
荀千春说:“不算好事,浪费,永远不算好事。”
许珍侧过头,看到荀千春的新样子,发现这幅模样比自己的更加普通,配上背后的斗笠,像是要去田里插秧的,她忍笑说道:“你说得对。”
荀千春看了她一眼。
顿时间,这张普通的脸透露了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王者气概。
许珍立马闭嘴了。
渭水吹来一阵风,带来了长安城内的酒气和腐肉气,以及里头热火朝天的吵闹声,许珍起先见外头如此,还以为里面应该也差不多了,没想到城内还是这么热闹。
她有些好奇。
荀千春消息知道的多,给她解释道:“里边还是老样子,有灯会,有太学。”
许珍问:“鸿都学馆也开着吗?”
“不知道。”荀千春说,“不少官员投靠新皇,每天不愁吃穿。”
许珍有些震惊:“不愁吃穿就满足了?这群人也太好应付了。但是既然灯会还在,我们入城之后可以去看看。”
荀千春点头。
许珍说:“还要猜灯谜。”
荀千春说:“好。”
许珍兴致勃发:“兔子灯怎么样?之前放在房间里,还挺好看的。”
荀千春说:“好。”
许珍道:“我去年还见了做成玉米样子的,你见过吗?”
荀千春说:“没有。”
两人走在僻静巷子里,声音随风飘散,聊完灯会,开始聊如今宠妃兵力,荀千春不太清楚,之后说到其他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
许珍忽然瞧见巷口坐着一老叟。
那叟白发苍苍,戴着破烂的斗笠,身上穿着满是泥巴的宽袍大衫,露出松垮且被冻伤的皮肤。
透过斗笠露出来的半张脸,许珍认出了这个人来。
这人,是流浪落魄的国公。
这位国公,曾经不支持许珍的罢儒和变革,可今日在这个巷口,他老泪纵横的坐在墙角,默默念道:“宫墙倾倒吧,快来个人,推翻这里吧。”
许珍并未驻足。
只是拉着小叫花,继续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疯狂卡文写不出了,别看这只是短短三千字,这是我从六千字删减来的t t稍微过度下
还有解药的事情,就还会稍微再虐一小下吧,毕竟这个是从最开始就铺垫的一个梗呜呜呜呜5555555555大概一周内可以解决
谢谢阿斯顿、浅糯、催更更、春黛、陌上、奶糖生翼、宇宙第一美少女(x4)、jess soo的地雷~
谢谢畢業炸雞排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