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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给许珍送水的, 是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乞丐姑娘, 盖在乱发下的是一双狐狸眼睛, 脸小下巴尖,完全是个精明人。
她咬着白饼, 闻言后看了眼许珍, 继续吃自己的, 没有理许珍。
许珍好几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千方百计的骗吃的,她继续笑笑说:“你赏我个饼, 我教你百家学说, 怎么样?”
那乞丐依旧没说话。
许珍躺在地上,没什么力气的道:“这可是夺天下的妙计,你想要天下吗, 现在给我个白饼, 我就教你怎么争天下。”
小乞丐冷笑两声, 呸了一口, 说出口的口音带了南方那边的味道:“你要是有本事, 你还在这里躺着?你怎么自己不去抢天下。”
许珍说道:“因为我就是一个出主意的, 提不动刀, 也懒得跑路, 只想坐在庙里头说说闲话,讲讲道理。”
乞丐听她说话似乎像是个有文化的,略微有点好奇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做?”
许珍没客气:“你先把饼给我。”
乞丐将白饼塞到许珍嘴里。
许珍尝到味道, 赶紧坐起来,胡乱将饼咽下肚子。
庙外大雨再度哗哗落下,这乞儿面容凌乱,衣服破了好几个洞,稍微拉开些,能瞧见怀中还有一壶酒,一把短刀,刀鞘是蓝色的,小乞丐拎出来这两样东西放在地上说:“讲得好,酒给你,讲的不好,赐你刀子。”
许珍满嘴塞着白饼,脸颊鼓起,点点头,趁乞儿不注意,直接抢酒过来喝下,一大口的饮入嘴中,她将干饼咽进去,混着泥土和石头的饼不怎么好吃,但是很管饱。
那乞儿没拦住,气急败坏的骂:“狗贼!你还抢东西啊!”
许珍吃喝完毕,心满意足,靠在墙上笑嘻嘻的点评:“这酒不好,喝起来就和白开水一样。”
乞儿骂道:“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有脸说不好吃?”
许珍说:“这不是平等交换吗,我喝酒,是因为我等下要说的天下计,肯定好。”
有雨水被吹了进来,现在天气不好,许珍身上伤口也还没痊愈,她冷的手脚都在哆嗦,想抱人取暖,对上乞儿看神经病的眼神,愣愣的意识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乞丐,虽然都是住破庙的穷苦人,可并不是自己的小叫花。
世上好人坏人千千万万,荀千春却只有一个。
许珍缓了会儿后双手插袖问:“你想当皇帝吗?”
她知道小乞丐想当,问这句话不过是走走形式,因为要当皇帝的不可能是这小乞丐。
乞儿冷哼:“谁不想当皇帝?当了皇帝就不用吃白饼了,这种好事,不乐意的是傻子。”
许珍问:“现在是在哪?”
乞儿更加不屑:“这里是怀州河内,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你从哪来的?”
许珍笑笑正要回答。可忽的意识到——
怀州?怎么会是怀州?这地方离平凉也太远了吧!
搁现代开车都要十多个小时,要是自己徒步走回去,少说要三天。而且自己在路上吃什么?难道一路乞讨。
乞讨啊,这方法好像可行。
许珍有了主意。
接着又想到,自己原本是想随便说两句,骗点吃的,但现在明显没法糊弄。
如果说的太清楚,那就是给小叫花树敌。可若是说的太敷衍,又会小命不保……
那边乞儿已经等得不耐烦,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再不说话,我这把刀子可不讲情面。”
许珍连忙回神,为了活命不得不忽悠说道:“我刚刚思考地形去了。要称霸的话,很简单,攻打一块土地,找几个能人出主意,长期守住,活的时间久一点,再过几十年,天下就是你的了。”
乞儿大笑:“论命硬,我确实没怕过谁。”她笑完后又问,“还有呢?攻打土地,选哪里?”
许珍想了想,考虑到自己几个学生,以及小叫花即将割据的地盘,决定从地理位置上,帮小叫花提前抢下东南方位。
她将手从袖兜伸出来,废了不少力气从旁边捡了根湿柴,在地上比划道:“如今天下势力被瓜分,岭南、淮南、陇右、关内都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你若是想避免交锋,只能选择这里。”
她圈了一块很大的地方。
那乞儿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地方?是江南?这地方穷的满地只有花花草草,而且周围全是强敌,随时会被攻打,我才不去!”
许珍说道:“可这里有官道,这块地方,是除了淮南之外最好的地方,南北势力若是想要吞并天下,攻打别的地方,必须要从你这经过,他们如果没法短时间内将你打下,就只能与你结盟。”
乞儿听的烦了,声音脆朗说:“你别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
许珍不紧不慢回答:“不同局势要有不同的应对措施,我只能告诉你,先抢了江南,守它两年,不骄不躁,再过段时间,你就可以高坐庙堂,等别人来给你送钱了。”
“送钱?”那乞儿听见钱就开心,和许珍一个德性,她问,“那群送钱的不傻,他们不会趁机搞我吗?”
许珍说:“这时再合纵连横,联合强弱小国,充分利用——”
话没说完,被乞儿打断道:“行了,我听不懂,整体听起来倒是不错,你说的我开心,我就饶你一命吧。”
许珍原本还想给乞儿说点纵横学说,可这乞儿不想听,而且同意去抢东南,她便懒得说了。
庙外天色近黄昏,雨水逐渐停下,官道无人行走,远远的似乎是有青灰色的城门,上边飘荡橙红色灯火。
许珍刚刚说了那么一大段话,现在力竭,躺到地上费力的喘气。
内心又开始想念小叫花。
小叫花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来找自己?要是自己正好在回去路上,她们两人,不会擦肩而过吧。
破庙的泥土里有蚂蚁和各种虫子爬过,打断许珍思绪。
许珍将脸挪到枯草上,暗暗的想:这什么鬼地方啊……
那乞儿得了方法,直接出门去招兵买马了,可惜没人听她的。她拎着白饼和一壶酒跑回来,和许珍换计谋。
许珍给她说古代起义的方法,蛊惑人心总要有点借口,顺局势的只需要说几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或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类似的话就行,可这个乞儿没有根基,玩不了这套。
因此许珍和她说道:“画大饼。”
乞儿愣了愣:“怎么画?”
许珍说:“承诺他们,你在江南有金矿,打下江南,就挖矿分给他们。”
乞儿说:“可我没矿啊!”
许珍说道:“你别担心,江南有矿,你倒时候让他们一起挖,还省的找其他劳动力了。”
乞儿听后应了声好,继续出门忽悠人。
期间她回来几次,给许珍带吃的,许珍很感激,觉得这乞丐必成大器,顺便还和小乞儿说了说自己的爱情故事。
“你知道吗,我家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小叫花,但性格可比你好多了,长得也比你好多了,武功高,还聪明——”
话没说完,就直接被小乞儿拿白饼塞了满嘴。
又休息四五天,许珍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从周边捡了好几根树枝,捆起来当拐杖,拄着站起身来说:“我走了,我会记得你送我白饼的恩情的。”
小乞儿撇嘴,哼了两声,示意许珍赶紧走。
许珍一瘸一拐的离开,她穿着打扮几乎可以算是穷苦破烂,好在如今是乱世,比她更惨的大有人在。
她让系统客服给自己指了个大概方向,顺着走,一路走到怀州城门,打算出去。
可一走到城门,她就惊呆了。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如今乱世,怀州这个地方,竟然还在兢兢业业的检查路引和身份牌子。
许珍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完全傻眼。
身份牌子?她能有个锤子身份牌。
自己两手空空的被抓,身上分文没有,只有个舍不得卖出去的红越小剑。而且她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混进城内的?好像摔下山崖,顺着自己方向感乱走的,根本没通过城门这道关卡。
……但现在想离开,总不能再顺着原路回去,徒手攀爬上山吧?
许珍不知所措,后边要出城的人一大片,她只好先挪步走到路边,随便问了个路人,如果想要出城该怎么办。
那路人好心的告诉她:“交纳钱币。”
许珍崩溃的差点哭出来,她问道:“大哥,能借我点钱吗,等我到家了还你,我家里头有黄金。”
那路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许珍一眼,赶忙甩袖子走了。
怀州下辖五个县,河内只是其中之一,只是河内是州治所,又是当年全民教化的第一批实行地,如今即便礼崩乐坏,这里依旧保持着一股欣欣向荣的姿态,路上背行李逃亡的,与安静看书的,几乎是两个世界。
许珍看乞讨失败,只好蹲坐在城门口边的地上,开始酝酿着赚钱。
又过半天,那乞儿来了,依旧是脏兮兮的模样,脸颊上沾了灰色的土,发丝挂着稻草,草鞋破了个洞,不怕冷的踩在雪地里。
她见许珍这么悲惨,幸灾乐祸的问:“你怎么了?”
许珍抱有一丝幻想的问:“你会武功吗?能不能带我飞出去?”
“会点。”乞儿说道,“但是我不打算帮你。”
许珍有点迷茫:“为啥?”
乞儿果然是个精明人,她笑着说:“因为我改变主意,想找个不花钱的谋士,替我出谋划策。”
许珍怔楞半晌,暗示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但很快,这乞儿直接上前一步,抬手敲晕许珍,扛在身上带走。
昏迷之前,许珍暗想:去你妹的,第三次了……
这乞儿是个行动派,才几天功夫,已经骗到了不少兵马,并将许珍捆住,利用许珍不想死也不想饿肚子的特性,彻彻底底的得了个不用花钱的军师。
等周边大邦打累,这群人才在许珍指点下,举起劣质武器,从河内一路南下,攻打江南,许珍挣扎好几次要逃,然而系统药物不给力,能够支撑的时间有限,导致她每次没跑太多路,又被精锐军抓了回来。
许珍简直暴哭。
三月之后,乞儿的军队从山南借道,破了江南的臂膀,长驱直入,冲到中心地区,先以绝对的武力碾压感震慑众人,再以许珍的忽悠大法浇灌心灵鸡汤,成功哄骗了不少当地百姓,自愿加入起义军。
乞儿获得江南这一大块肉,非常开心,夜里在城中举办酒宴。
许珍偷偷摸摸的,再度尝试逃跑,结果又失败了。
这次之后,许珍终于明白,逃跑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待小叫花来救自己,就是不知为何,小叫花这次迟迟没来,难道是误以为胡人拐的自己,所以找错了地方?那就有点糟糕了,她得想想其他自救措施。
许珍想了半天,没有特别有用的办法,干脆好好的配合乞儿,带她抢占不少资源,希望她赶紧再招几个谋士,顺便把自己放了。
可天不遂人愿,乞儿地盘内,会杀人的不少,会想计谋的,十分稀缺。
因此许珍就这么又当了半年谋士,期间无数次的尝试逃跑,全都以失败告终。
那乞丐知道自己是捡到宝了。
她原以为江南不过是块破地方,可没想到,这里不但不缺粮食,近海有鱼,甚至还真的有矿。
大部分江南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许珍竟然知道。
还知道怎么开采。
这种人物,怎么可能让她逃跑。
于是在这扭曲的过程中,一个想逃,一个死死守住,许珍迷茫又痛苦,并且不知不觉的,在她的几句指点之下,这个毫无根基的小乞丐,竟然也成了一方霸主。
同时,各地战报传来,说是胡汉战役终于取得胜利,胡地被汉军铁骑踏平,然而战争期间,中原阵营内讧不断,有人提早退出,回到淮南,还有人差点杀错同族。更有甚者,是那长安城的安乐郡主,趁机抢夺陇右地区,将雍州一片占为己有。
不愿依附她的,全被驱逐出境。
于是那日,巍峨长城依旧伫立黄沙漫天的戈壁,划分开一道天堑。
长城以南,多了个曾经是郡主的陇右王。
长城以北,多了个蓝眼睛的镇北王。
北方这块肉,煞气凛然,无人再敢觊觎。
再过数月,天下局势渐渐明朗。
起义者纷纷被拥为王,势力强的吞了势力弱的,无数小国在半年之内,或是依附大国,或是奋力抵抗,却尸骨无存。
最后包括占据长安城的宠妃与天子在内,乱世七分。
南有葛喜儿、李三郎。
东有小乞儿;西有谢阿广。
而北边,有郡主,以及那霸占西边北边辽阔胡地的镇北王,荀千春。
天空变色,山岭上积雪遍布,气温骤然跌降。
天下七分后的第一个冬日,来了。
江南冬日冷的刺骨,小雪簌簌而至。
许珍在入冬那天,百般忽悠,最后终于得到了去各国游说的资格,实现一年半前,她所说的“连横合纵”大法。
她其实并不会游说。
只是如果不这么做,那就完全没机会去西北找荀千春了。
正午时分,她迎着冷风走出关口,身后跟着那防止她跑路的乞儿。
许珍已经习惯。
这近两年来,除破庙那几日外,她很少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而且那乞儿把她藏得严实,身边能人多是南方人,很少有人认出许珍就是当年那个长安救灾的郎官,也没人认出她是龙门论战的关令。
因而此次,她换了粉色新衣,裹了艳红围领,悠悠然的坐在马车里喝热茶,丝毫不怕被人发现,她要找的镇北王荀千春,就是她曾念叨不停的心上人。
马车碾着积雪一路北上,朝那充斥牛羊战马的苍茫西北行驶。
虽为乱世,山河依旧锦绣壮丽,偶尔才见断壁残垣。
官道宽广,车马轻便,风雪吹得车帘猎猎作响。
许珍在车中掰着手指数了好几天日子,最后心痒难耐,撑着半身探出车窗,睫毛立即被糊上鹅毛大雪。
一别很久,要不是自己机智,可能还要多好几年。但好在,终于就快能见到了。
身边掠过策马狂奔的侠士。
许珍瞪大眼睛挨个看,生怕这里头夹杂了小叫花,小叫花这一年多肯定又长高了,不知道长相会不会有变化,自己是否还认得出,这么久没见,小叫花见到自己,肯定会很开心吧。
许珍拍拍头顶的雪,回车内傻笑,被车中乞儿赐了个白眼。马车很快又到了关口,即将入北方某个小城。
而此时西北胡地,镇北王帐中,蓝眸的镇北王手臂上全是淌血的伤,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把蓝色小剑,将自己刺痛。
她想见先生。
可先生不能来,她也不能去找。
重逢之前,她必须,先解毒。
……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想看虐但是我不会写虐呜呜呜,这大概就是极限了,明天可能稍微能虐一下,但是基本都是甜55555
还有我凌晨2点更新,是为了……让大家可以起床以后随时看!!晚上别等了,我哭了,坚强也哭了,小叫花都哭了,七个霸主一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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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jess soo、水桥子、米米米米、谁忆过客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