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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胡人来了?
花楼之内顿时兵荒马乱, 脚步踏踏, 水杯摔在地上发出破裂声响。
远处喊杀声四起, 浓烟染上天空,原本一望无际的白色成了深灰与黑色。
不停有人踩着瓷片乱走, 从二楼跳下, 方台上舞娘尖叫, 老板嘶吼讨要酒钱,门帘被扯破,风声唰的一下如同潮水般灌入花楼之内。
几名读书人站上台阶, 高呼“各位勿躁!”却无人听从, 互相推搡着将人挤下楼梯。
许珍有点紧张,忙说:“胡兵来了,我们去躲躲吧。”
荀千春起身说:“先生你先过去。”
许珍问:“你干嘛?”
荀千春说:“我去迎战。”
许珍懵了下, 想起小叫花已经从军, 现在胡兵攻城, 于情于理该去打仗, 便只好说:“你小心点。”
荀千春点点头, 直接从二楼跳窗离开, 外边人声嘈杂, 楼内也是如此。
龙门很少受到胡兵侵袭, 准备不充分,好不容易有壮年士兵跑上城门,推出投石车,胡兵已经距离城门不远, 不断向前。沾血的长矛冲破云霄,飞入城中,直直的立在花楼柱子上。
有人耳尖被擦破淌血,怔楞片刻,随即大喊大叫,说自己要回长安,不呆在这破地方了。
人心惶惶,脚步匆忙。
许珍本想直接去避难。
走了两步后,想起自己还有个学生在花楼里。
她思考片刻,没法放着学生不管,只好逆着人流往后门走,企图寻找学生。
龙门官道,身穿黑甲的官兵来了。
一排骑马的将领身穿盔甲,从茫茫官道上飞奔而过,手举大刀冲上前去。
许珍走在后院中,趁着人多声杂,喊道:“喂——”她喊了一半卡壳,那个学生叫啥来着,算了不管,继续喊吧,“同学!同学!!”
天空洒大雪,飘入她嘴巴里,许珍呸呸两声。
碰巧有个身穿短衣的仆役跑过她身边,瞧见许珍后怒目问道:“你喊什么?!快去躲战事!”
许珍道:“不急,你先去,我还要找个学生。”
“什么学生!”那人说,“你是来比赛的文人?”那人嗓门大,误以为许珍是过来参加雅集的,拽了她一把,将她推入内阁中。
许珍愣了片刻解释:“等等,我不是——”
那仆役喊:“龙门危难,胡兵来的凶猛,花楼楼主说了,愿各位名士献策,对抗胡军。”
许珍喊:“我不是名士啊!!!”
可惜叫喊声被淹没在纷杂中,仆役没听见,以为许珍胆小怕事,内心微微叹气,这年头,这群书生真是一个比一个中看不中用!
许珍被推的往楼内走,依靠扶手爬阶梯上二楼。
花楼地面被踩得湿漉漉,多出许多碎冰。
门帘晃动,里面隐约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飘入许珍耳中。
“胡汉之争,社稷动乱,是何解?是因为人不兼爱!”
“古者民始生,盖其语,人异义。人人都说自己的主张正确,鄙夷其他人的主张,因而天下大乱。”
“儒,儒算什么?儒是自相矛盾的!一边强调尊卑,一边说民贵君轻,既然想要与民同乐,又为何站在君王那边,贪图享乐?”
“如今之法,便是废除儒术,兴我墨学!重机关术,重武功,重农耕,方有余力对抗胡兵!”
许珍在外面听了会儿,想偷偷离开,那仆役从楼梯上瞧她还没进去,又跑上来推了她一把。
扑通一声,许珍猝不及防的往前摔,摔到了地上。
房间内各种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正在发言的青衣男子停下动作,低头看许珍,窗外战火飞扬,扬起红色的烟。
许珍避开视线,假装看风景。
有人问道:“何人?!”
许珍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个路人。
幸好这时,外头的仆役帮忙解释了句:“这是落单的文人!!”
声音被尖锐雁鸣盖过。
还是有人听见了。
角落传来女子温柔悠然的话语,像是雪花落在热水之上散开:“既然如此,请先坐下吧。”
房间内檀香浓郁,掩盖外边沉重的沙土气息。
许珍松了口气,赶紧顺势坐下。
那说话的青衣男子刚才已经发表完意见,拱手做礼,让底下文人接着论道,谈论如何解救胡兵此次围城。
众人纷纷起身议论。
许珍在旁边听,房内文人说的大多是诱敌之计,或是火攻计谋,偶尔有谈论如何制造机关来抗敌的,却很快被其他议论淹没。
外边风雪飘飘,房间议论谈道,安逸的像是狂风暴雨的中心点。
许珍坐在最后,后背靠窗,无所事事。
北风透过窗户吹到她后颈,让她冷的哆嗦,她侧身发现能看见外面风景,便转过去趴在上头往外看,瞧见城墙周围被丢了干柴,黑漆漆的燃放黑烟。
大道中心,骑马将领马背插红褐色旌旗,暗的遮天蔽日。
打仗的是水鸟营,就是小叫花带的军营,许珍努力在乌泱泱人群中寻找小叫花,很快便瞧见了一片金光。
荀千春头发扎起,眼角刀疤凶煞,挥刀劈开乱箭,后颈金色印记微微闪动。
她站在城门正中心的直线上,横刀立马,无人能进她气场之内。胡人攻进来一波先行兵,被她剑锋所伤,马匹受惊,很快败退。
有个胡人被其余士兵刺伤,倒在地上任人宰割,临抓之前,用匈奴话恨恨然对荀千春骂道:“你明明也是胡人,为何要成为汉人的走狗!”
荀千春眼神漠然。
她从不分什么胡汉,心中只有一种信念罢了。
天地震荡,烟尘浩然而起。
荀千春感受到了什么,往后看去,一眼便瞧见许珍趴在窗口,蹙眉望自己。
她凝视许珍,许珍也凝视着她。
两人对视,想传达心意,可来不及开口。
猛然间,一声巨响。
轰!
城门被重石砸击!
荀千春立马望向城门,看见青铜门竟被砸出凸印!
又是一声巨响。
外面胡人疯了,还在砸巨石。
城门撑不了多久了!
若是城门破了,龙门全部的人,将无法生还。
水鸟营那名女将领驾马上前,脸上尘土满面,厉声喝道:“上马!去城门!”
荀千春一脸冷然,随手抓了一匹马,跨上去。
女将领驱马转身,手指东边土坡,对身后渺渺军营众人:“可都看见那苍凉山了?!”
雪盖苍凉山,曾经青黑松柏万里黄土只剩空白。
众人不答,看着女将领。
女将领道:“那是埋忠骨的地方!你们今日要是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捡你们尸体,把你们埋到苍凉山去!”
话语落下,风雪翻涌,吹砸在所有人脸上,有人想落泪,眼泪尚未出来,已经结成冰。
女将领沉声,声音沙哑,魄力十足:“跟我!冲!”
“啊!!!”铁骑齐齐踏声响起,踩出一片巨潮,千人兵马奔至城门口,城门拉开小门,军队飞冲出去。
许珍在上面看的心惊胆战,她捏紧窗框直接站起身,想喊叫,但知道自己喊破嗓子也没有用,这种背景音下面如果能听到,那就见鬼了。
她不想让小叫花去堵城门。
不想让小叫花受伤。
这种心情从未如此强烈过。
她眼眶发痛,手心全是汗水,紧张的看远处兵马乱走,刀枪突出。
大军压境,城门咚咚的被石头乱砸,整个龙门仿若地动山摇,水鸟营的士兵负隅顽抗,抵御于城门口,路边有人不停指挥:“往后,往后走!!从后门出城!”
许珍知道这群人肯定是出不去的。
如今是胡汉兵力对抗,胡人善战,汉人手软,大部分从小接受文化熏陶,心地善良仁慈,不愿下重手。
这场战役,拿什么去赢??
自己能做什么?
该做点什么才能帮到小叫花?
许珍脑中思考,有点想要把系统召唤出来找点线索。
然而没来得及行动,一声低柔成熟的女子声音响起:“这位女官,你对此次胡兵攻城的破解之法,可有什么主意?”
耳边慌乱声消散,思绪回到充满檀香气息的静谧屋中,众人呈半圆形围坐,手边摆茶,似在论道。
许珍转头,瞧见自己再次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很不好意思,赶忙坐下说:“没,我就一凑热闹的。”
周围人低声嗤笑。
有人注意到那问话之人说的“女官”二字,询问刚刚说话女子:“楼主,这人是女官?”
那说话的是是花楼楼主,点头道:“若我没记错,应该是平凉新来的关令吧。”
许珍点点头。
周围有人笑容变放肆,那些人知道许珍是被贬官的,能从长安被贬到这里来,不论先前多厉害,总归是个失势且难以翻身的人,无需惧怕。
儒、道、墨各派开始畅谈。
在战火厮杀中有人摆放棋盘,落子示意胡汉之力。
水鸟营的在外浴血奋战。
这群文人却饮茶谈天,畅想未来?
许珍想到当年曹操攻打董卓不成,战败回洛阳,看见满军营诸侯正在开宴席,喝酒吃肉,不思进取,因而成了英雄到奸雄的人生转折点。
剧情中的小叫花,会不会也是看到了如此荒唐一幕,才会变成后来的暴君?
许珍记不起来。
但她终于有了一种立足于朝代更迭的交接点的感觉。
周围是狂风巨浪,耳边是刀枪敲击,眼前是鲜血四溅。
这个朝代的根基是好的,只是长出来的树枝树叶,很多是烂的。
庸儒,太多了。
胡汉与世界的局势急剧变化,这群人无法跟不上局势发展速度。
想要将损失控制在最小,唯有变革——
窗外黑云翻滚,大军压境,咆哮声四起。城门再度裂开缝隙,被一群老兵顶风努力合上。
有孩童坐在地上大哭,断臂之人覆在马背,用嘶哑带血的声音呐喊:“守、守不住了!!”
在这混乱中,许珍忽的想到一件事情。
那便是,花楼里有个胡人卧底。
如果这会儿能够顺水推舟,骗骗那个卧底,说不定可以给龙门续一秒。
可怎么哄骗是个难题。
直接开口说话怕是没什么效果,要让那人相信自己的话,必先立信。
众人谈论着,有人看不惯许珍神游,又将话头转到许珍身上。
“平凉关令,可有何见解啊?”
许珍稍微听了点,众人说的多是儒家墨家,她想从此入手,说说自己看法,从而树立威信。
可惜她思绪震荡,内心焦虑不止。
说出的话和想的不太一样。
在众人注视中,她直接开口说了句:“我有一计,可保龙门太平。”
满室顿时安静,碎石飞天撞击窗户,无人敢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路人:这人挺会吹牛皮的嗷
变革是不可能变革的,这个剧情是为了推一下造反,让坚强可以活泼点
谢谢说撒就撒、jing(x2)、jess soo的地雷~
谢谢喝冰水的红狐、芝士玉米粒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