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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见到在她两人的脚下摆放着一只体积较大的皮箱,也不会使阿芳闪过一道异样的心悸。望着面前这一对光彩如旧地面孔,她疾步向前在挽住安娜的同时也惊喜地向屋内喊着:“你们快来看看是谁来了。”都才回来没一会儿的亚力托夫和猎户二人见是他俩,就一起迎上去与东平争相抢着把那只大皮箱搬进屋来,一时间活跃的气氛替代了酷热与饥荒的抱怨。
在交替互释惊疑之后,几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神态都不尽相同,特别是亚力托夫的表现异常,尤其是恭贺二位喜结连理时,他的调门还不如一位陌生人,只不过是做过一个强颜做笑罢了。
一个时辰过后,猎户家的也把烤好了粗面饼和一大盆菜汤端了上来,在欢颜声中,东平细嚼慢咽的回复着亚力托夫刚才责备了阿芳的所说:“就是大嫂不拍电报,我们俩也是要过来的。”
他的话应了阿芳乍一见到二人时的惊吒,但她仍然是高兴的样子说:“我猜着,你一定又有什么新打算了。”
“哪里还有新打算,”随着一声长叹:“这回我们是来避难的。”此言一出,屋子里的空气顷刻间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静的让一只蚊子的嗡嗡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除了低下头去的安娜,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朝向了贺东平。
吃惊不小的阿芳忙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们走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粮食断供了?”安娜朝大家看了一眼就轻声的对阿芳说:“不是吃的问题,怎么你一点也不知道?”这个问号让所有人听了都有些晕头转向。
“知道什么?”阿芳更急了。
东平也和安娜一样,他停止了咀嚼问了句:“现在的委员维斯基没把这些告诉过你们?”坐在他身边的娅琴也急了:“叔叔,我们都…不明白您和阿姨在说些什么,您能详细一点告诉我妈妈吗?”当事情的原委清楚的摆在桌面上时,阿芳差点没晕过去,气的她抬起颤巍巍的手说:“他们在那里瞎折腾个什么!”亚力托夫紧琐双眉,他宽慰着大家说:“大家先吃饭,大家先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这样吧,”一直很少说话的老厚道提出了建议:“明天我就和贺兄弟一起去维斯基家里,看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东平赞成着:“这样最好,我来时已经对工人们吩咐过了,如果我在十天之内没有回去,就让他们暂时离开那里。”
“你让他们去哪里?”阿芳这下更急了。
东平万般无奈的面对着汤盘说:“我能够做到的就是给他们每人分发了足以让他们能够维持一阵子的费用。”
阿芳的眼睛湿润了,娅琴则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亚力托夫则陷入了沉思。
维克多-叶列维斯基中午在自己的公寓里接待了他们俩,这还是猎户在上午九时拨通了他的电话结果,也因为他们是好相识。
端上餐桌的食物与大众没不一样,只是翻了一些花样,这归功于家庭主妇的手巧:他的主妇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男人都不敢说不喜欢的那位少妇娜塔雅,尽管她的体味在尹弗斯基、瓦里奇以及一些其它贵族高官们的床上都曾留下过,他本人也曾挂在嘴上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最讨厌那些妓女们’。
然而,叶列维斯基除了能听到一点弦外音,其它也就一无所知了,不过,现在的她和他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给叶列维斯基点燃香烟以后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里。
猎户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火柴,又放下了。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政府没有时间,也不能再去过问那些事,既然地方政府已经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们的团体又不愿放弃索赔,我们这里也就不好再出面干预了,所以,我回来以后才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这样的一席话说的俩人无言以对。
叶列维斯基耐心的抽着烟,等待着他俩的发言。
猎户打破沉闷的说:“能不能少给点,或是一点一点的给一些。”他没有作答。东平还是和平时一样,只谈问题里的关键:“我了解你做事一向认真,巴普洛佐夫和我们只是在资金上的合作,他的那口特大矿的收入并没有列入到协议之内,若不把这一关键问题撇清的话,那里可就完蛋了。”
叶列维斯基把余下的半截烟卷摁灭在烟缸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以后像是有些憋不住的说:“你也不是个糊涂之人,你们的‘团结小组’要的是银子你懂吗?毕竟那也是二十多条的生命嘛,若不是我斥责了你们的代表,他们还要把这里的工厂计算进去哪!”
“那是个什么组织?”猎户问道。东平当即便极不干脆的说:“是华工,华工在这里的小组。”这时从里屋传出了女人不是太中听的声音,叶列维斯基朝房内看了一眼继续说:“实话对你说,这个组织对我们的革命成功也提供过不少的帮助。”哑口无言的贺东平只得站起身来婉言告辞,叶列维斯基急忙上前拦住他说:“别这样,我们都是好兄弟,今天能聚在一起也算是幸事。只是,”然后就俯在东平的耳边轻声说了句:“据说契柯夫在那边出事了。”之后又拍着他的肩膀说:“等这个消息正实以后再告诉她们。”
云里雾里的跑来一趟,没得到什么,反而加重了心里负担。
而当他和猎户一起回到工厂看到与半年多前不一样的工厂面貌,特别是熔铁车间的屋顶上又多出来一根更大更粗的烟囱以及那些包括车床在内的不少新机器时,他的自信心又重新得到了填充。
高贵心善、外表冷俊的谢尔盖-亚力托夫如今则完全被赵娅琴的身体所征服,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往这里跑,反正这儿较之从前说话的人也多了一些,根本就没有顾及到她的年龄,在自然而然的过度亲密间自己是发现不这种表现程度的,有时安娜见了那样都觉着太过分了,虽然她不知道这其中还藏有奥秘。
娅琴在外表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隐约发现自己好像对她一直敬爱的知觉变成了另外一种能让她脸红心跳、不愿割舍、和大人们在一起时的那样。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她在兴奋之余猛然间想到了这些。’她还想到了父辈,想到了那些让她心有余悸的目睹,想到了贺叔叔带回来的消息。‘我需要一个靠山,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又是一个期盼已久的星期天,娅琴没有去会她的伙伴们,而是猜测着托夫叔叔马上就会来接她出去。
她焦急盼望着还在家里的妈妈和安娜阿姨能快一点出门,这个小小愿望实现以后,她的心便慌乱的跳个没完没了。
尚未入秋的燥热使她不停的揺着手中的羽扇,烦躁的心情也助推着她时不时就要走向门前向外张望一下。
她的期待没有落空,聚到一起时,她也不再感觉有那么热了。她踮着脚尖紧搂着他的脖子嘟着小嘴问他:“叔叔,你以后还会离开这里吗?”亚力托夫向她抛出了一个很有魅力的微笑说:“有你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了,如果命运需要我离开这里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可不许骗人。”“你在说我吗?”她把头偏向了一边,既妩媚又卖乖的说:“我在问我的影子。”
他怎么也抗拒不了这醉意般的娇媚,“不会的。”三个字几乎就没有发出声音的同时,他已经吮吸着她的芳香。
没完没了的柔情蜜意最终还是让从教堂归来,先行一步的安娜撞了个正着,她掩住脸面返身离去,还是与紧随其后的阿芳撞了个满怀,躲避不了眼前这一事实的阿芳只能干咳了一声。
“您来啦,”经过一番装模作样之后,阿芳尴尬的还向他打了一声招呼又对女儿说:“也不给叔叔倒杯凉茶。”心里却闪现了出了一个很快就被自己推翻的念头:她不相信娅娅会成为不守规矩的放荡孩子,又不敢相信倍受她尊重的亚力托夫先生会是引诱她那的那种人。然而,这样的事情是很难得以欲盖弥彰的。
很快,她的怀疑与认定同时都有了结果,尽管安娜还在背地里意味深长的对他提醒的说:“她还是个孩子。”事情的暴露是在一个即将变天的黄昏时分,似暗非暗空间也是会导致人们忘记时间。亚力托夫来到时,娅琴正一个人在家里的厨房忙着晚上的地瓜粥,她身上的那件白色小褂难掩丰满的优美曲线,还没说上几句话,二人就忘情地粘在了一起,在短暂的折腾中,各自的薄衣便在对方的手中一一脱落,二人喘着粗气用脸颊或口唇磨蹭着对方的每一块肌肤,不一会便使得二人都说不出任何话来,双双都闭上了难舍对方的双眼。
忽然从窗外飘进来几声窃喜的笑声,把她俩从尚在静谧的云端里给惊吓醒来,亚力托夫费了一些力气才从娅琴的身体里抽出身来,随手抓起一件衣物遮挡住下体转身就向窗外望去,这时哪里还能见到窥视人的身影?那几个孩儿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他回过头来,以相同地诙谐相互注视着。
不胫而走的羞涩传闻使阿芳想起了自己的当年,这让她彻底的保持了沉默。她也没再去训问孩子,而是万般无奈地和安娜商量着:“你说,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一点破绽来。”“其实呀,那年,唉,还是不说的好”安娜欲言又止。
阿芳本就是个明白人,眼下自己小小年纪的女儿光着身子做出那样的事来已经让她黔驴技穷,这下好了,流言蜚语更让她羞愧难当,哪里还敢再在这个问题上给自己增添烦恼?她现在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尽快的填补这天大的窟窿,听安娜这么一说更不好再问下去了,何况她提到的还是以前!
“你看这样行不行,”阿芳十分信任的盯着安娜,试探地说出了她现如今最最无奈的选择:“娅娅也快十六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您能不能替我做个中间人成了他们这桩好事行不行?这样也好让我这张脸皮在这里还能过得去,您看怎么样?”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听到了亚力托夫之前在张强坟前的忏悔和祈求,她当时也没有在意这些。
听了这原本就是一个不好的主意,安娜顿时便升腾起一股很不是滋味的酸楚:自己也是在这个年龄时所暗恋的男人如今却轻而易举地被自己亲手从难产母亲肚子里拯救出来的小丫头给迷惑了,现在还要自己在圣母玛利亚面前充当好人,将他拱手奉出……,她的精神出现了恍惚。
“您是不是认为我的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妥吗?”阿芳见她没有回答,赶紧变换了口气问道。
安娜被她的亲切声音呼唤了回来,不减当年的颜面上没有留下忧伤的痕迹,她犹如一尊雕像,目不转睛的看着阿芳逐字逐句地缓慢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是个虔诚的教徒,那就让他们在十九日完婚吧。”见她说的如此认真,阿芳也没去究其原因,她怕的就是出现问题,越快越好也是她的初衷,谁让女儿选择了自己的恩人,让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但是安娜并没有把亚力托夫和娅琴二人的婚事当作一回事,她只不过还没有完全走出恍惚的阴影,心中的渺渺纠结暂时无法打开,以至于,直到今日她也没有颜面在亚力托夫的面前提及家乡的心结。‘我和中尉事出有因,我和东平也有约定,圣母玛利亚,我为什么要怎么做,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能扪心自问。
操办她俩的婚礼,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是短促了些,但在条件困难的当今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太多的准备。无论怎么去想,阿芳还是认为自己能够愉快的应允这桩婚事,自己也算可以平复多年以来的以恩报德的心愿了。
她拍了拍安娜的手背感触颇深的说:“虽然说起来这是一桩让我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有了您的赞同,让他俩走在一起,我想这反倒会使我们走的更近了,这么一来,我们也就真正的成为一家人了,如果张强还在的话,他一定也会…也会原谅他的。”说着说着,泪水就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安娜也没像以往那样去劝慰、去感慨,而是用双手紧紧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抑制住突然发作的疼痛,面色晦暗的说了句:“上帝也会原谅他的。”阿芳随即就回应道:“我相信您祈祷的上帝,我们的菩萨也会保佑您的。”这时的俩人谁都没有领会出各自心中滞留着一种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苦楚。尤其是安娜,她现在还没有领会到自己已将自身深层的内心封锁的严严实实。
阿芳紧接着又开口说道:“想想这十多年转瞬即逝的时光,能与您相识真是我今生的造化。”“造化?”“啊…就是福气的意思。”安娜还是那么简单的回她说:“可别这么说,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做一名护士的话还能认可。”
亚力托夫像个小青年一样,他接受了阿芳的托付后就光明正大的带着娅琴一起出现在了街头巷尾,商店和剧院。
在电报局里,亚力托夫还让娅琴以她的口吻给远在奥伦堡的父母亲填写了电文。虽然失去了贵族名份成了一名普通工人的亚力托夫,他的形象与气质一点也没有逊色到哪里,他与赵娅琴的天生丽质浑然一体,加之亚力托夫穿的那件彩条鲜明的大尖领纺绸短袖衫和赵娅琴有着宽大裙摆上装典有三种颜色图案的白色方领连衣裙,随着轻快移动的脚步就如同在草丛里不断起舞的彩蝶一般轮番的跳跃、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行人们的目光,虽然在背地里也有人对她俩指指点点,可迎面相对的眼神仍然还是和蔼可亲的,所以,娅琴的感觉仍旧是飘飘然的。
两人的结合受到了人们的羡慕,也带来了嫉妒:这一切都被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一个可怜身影密切关注着,他便是刚从前线逃回来的大个子涅瓦西亚。
亚力托夫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了几天假,说是去军港看看他以前的战友,他现在急于想知道罗波夫目前的状况,如果能见到他的话也好接他来喝他们的喜酒。
当他回来时,挂在脸上的表情就不再是那么乐观了,他只有颓废的对阿芳一人说:“罗波夫逃往了美国。”
他的话给阿芳带来的只是一丝费解与沉默,他便情非所以的接着说:“唉,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然后就把拎在手里的一个小布兜塞在了阿芳的手里说:“这是兵营里为数不多的熟面孔凑给我的。”由于平时称呼惯了的‘大嫂’,由于身份即将转变,他现在一时还找不出恰当的称呼,只能用哼啊、哈呀的作为说话前的掩饰,这样多多少少也可以避免一些尴尬。
趁着安娜和娅琴等人都还没有回来,正是阿芳还想和他再进行一次较为细致交谈的最好时机,她放下了那个小布兜说:“现在这里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会变成啥样,”她给他倒了杯凉开水之后,表情较为严肃了一点重新说起了老话题:“你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拒绝你,只是娅娅这孩子天生就是个顽皮的男孩子性格,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想,她今后一定是会惹你生气的,那时你还会好好的对待她而不会不原谅她吗?”
亚力托夫搓着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有些激动地说:“这个……,你千万不要有所顾虑,我会好好的爱护她、保护她,其实,她也是个非常心细的姑娘。”说到这里,他羞涩的血液难免涌上了脸颊。
阿芳受到了他真诚的渲染说:“我相信你天生具有的高尚品德,可你一旦娶了她,你的家族能够容纳下她吗?”这些天来就是这个难题一直在困扰着她,她认为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就应该直截了当的向他问个明白,遮遮掩掩只能是对女儿的将来不负责任。
亚力托夫听后便站起身来信誓旦旦的说:“我既然爱上了她,我就会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至于家族方面,还请你多加宽心,我们的家族是不允许干涉个人意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