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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也和孩子一样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嗯”过好一会才回答她:“一样不一样的,我倒觉不出什么,我是在想啊,他们会帮助我们改变现在的状况,那时你会不会改变去留的主意?”
“这很难说,要是妈妈改变了,我才会改变。”
阿芳侧过头来看着女儿,就是觉着她的成长就是与年龄有些不相符,头说:“这样就好。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但凡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听你叔叔说,你救过他,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都没告诉过我?”“我哪里是救他,他来到家里没一会警察就到了,是他自己翻窗逃走的,等他们都走了,我就准备把这事告诉你们,刚跑到工厂门口就看见……”说到这里,她的鼻子一酸便抽泣起来,阿芳赶紧侧过身来拍拍她说:“不哭,妈知道了。”
“后来,”她哽咽了一会就解释说:“想到他害了托夫叔叔,爸爸又被关了起来,我就把那事给忘了。”
“他没有害你托夫叔叔,以后不要再这么想了好不好?再说他今天不是还记着那天的遇险嘛。”娅琴揉着眼睛,没再吱声。
其实阿芳对叶列维斯基的荣耀归来隐隐约约也觉察到自己对原先计划有所改变,而她并没有把这样的心事表露出来,也没有把她的新感觉对女儿说出,只是重又进行了一次试探:“要么我先去一趟东北,看看你的两个弟弟,顺便也好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母亲的话刚说到这里,娅琴接过去就说:“以前不是说好了要让贺叔叔陪您一起去的吗?”“照现在看来,你东平叔叔怕是离不了身了。”“那怎么能行,您没听说那儿乱的很嘛。”
“唉,”阿芳叹了口气说:“如今的天下,走到哪还不都是一个样。”“不行不行,要么这样,等契柯夫叔叔回来以后,听听他怎么说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娅娅尚不能离开母亲的内心惶恐虽然没能完全隐藏得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其中也不乏透露出了另外一种声音,这恰恰是阿芳一直不愿看到的。
“这样也好”阿芳发出了呓语一般的声音。
儿子的身影平定了她脑海里的纷杂只有片刻光景,难以理顺的那种四分五裂的念头又让她趋之若鹜地回到其中,她紧闭双目,思索着始终困扰她的源头。
原本不想则已,想到要害之处又让她寒噤止念:留下来,随时都会发生让她的精神再次垮塌的可能,这种不安状态的预感提示她不可在这里久留,曾经的勇气显然已经不足。往回返,可以彻底摆脱屈辱,女儿怎么办?她现在的百依百顺恰恰就是不想离开这里的表现,这一点,阿芳是心知肚明的,这不仅只是因为她在这里念过书,最重要的还是和两个弟弟的相处都不怎么融洽。备足资金,直接回泉州老家的话,可连‘家’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爱她的男人也没有给她留下,更不用说再回杭州了。一旦失去了方向性是很难走出困境的,走到了这一步,任何人都是一样,只能在心烦意乱中寻找两个相反如同,对或不对,永远也不会有正确结论,阿芳也同样如此,假如她从一开始就能从另外一个角度把两个儿子都像看待女儿一样,那么她现在兴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艰难决择了。
娅琴见妈妈说着说着又不说了,就重新提及她最爱听的那件事:“妈妈,这个礼拜六您一定要去广场看我的合唱表演。”
“当然当然!”正处在恍惚之中的阿芳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准确的应答,这可是她除了听说华人参加了为多数派夺取政权的战斗之外,就是她的宝贝女儿可以在圣母大教堂边的中心广场上露脸了。
偏偏就在同一天,邮差送来了火车站的一份提货单和一纸总是迟到的电报,阿芳赶紧叫来了‘老厚道’。
电报上只有一句话,就是二娃向她们夫妇二人报平安的。
由于她正准备去广场观看女儿的演出,加上猎户说:“这是从西边很远的地方发来的,是车床。”使她忽略了契柯夫还在那里,电报应该是由他发出才是。她由急转喜的问道:“车床?什么车床?”猎户摇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我想会不会就是维斯基所说的惊喜、罗卡岬说的大机器?我们应该赶紧过去。”阿芳听后更是兴奋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就过去。”临走时她也没忘记叮嘱一位女工替她去看那场极为重要的演出:“你给我盯仔细了,回来再告诉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待她俩急匆匆的赶到货场随同工作人员来到月台时,那位名叫罗卡岬的小伙子已经在那里正和几个人对着一个像棺材一样的大木箱子做着比划;他穿着一身浅灰色军装,裤脚塞在高筒皮靴里,一根皮带勒在腰间尽显年轻人的蓬勃气概。
见到她俩的到来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就说:“好东西到了,现在需要十来个人,圆木和绳索。”
猎户一听就明白过来了:“我这就去办。”
在这个空当里,阿芳知道了车床的用途,也知道了罗卡岬本来就是被安排来工厂协助契柯夫工作的,只不过那天喝了几口酒凭着高兴劲有意说走嘴而已。
阿芳客气的对他说:“这么说,在契柯夫没有回来之前你可就要受累了。”“没什么,我以前也干过钳工,再说,我也是带着任务来你们这儿的。”“任务?”“是的,上面让我们在收到机器后就着手准备恢复枪支生产。”阿芳打了个寒颤,口角不是很利索的问道:“你们这次回来不会再走吧?”年轻人笑了,他说:“这里好的很,为什么要走呐。”“不是说西边已经停战了,还造枪干什么?”“武器什么时候也不会停止生产,怎么,你不想把工厂变得再大一点吗?”阿芳被他在笑声中问的无言以对,只好变更了话题说了别的。
十来个人用了两个多小时前拉后撬的硬是将这个长约九尺、宽约三尺的沉重大家伙在滚动地圆木上浩浩荡荡的运回了工厂,兴奋未减的阿芳见了这台从未见到过的新机器嘴都合不到一起了,在众人面前硬是拉着女员工的双手转起圈来,她的举动感染了身边的人,劳累的人们也纷纷加入进了欢快地节拍中来,至此才拉开了张强生前和东平计划更换所有设备的开端。
一眨眼的功夫又过去了半年,普利科维奇并没有把契柯夫招回来,也没有打听到亚力托夫的下落。这期间,叶列维斯基的身影同样也没有在工厂出现过,阿芳也只能从罗卡岬的口中获知一些‘委员会内部的争吵已经形成了司空见惯’。
好在,在这个消息闭塞的真空阶段,从哈尔滨归来的米奇告诉她说:“我回来时经过那里,没见到契柯夫,二娃说他去了西区,不过二个孩子倒是挺活泼,就是身上的衣衫陈旧了一些,走时我给他们留了些银两。”阿芳连忙致谢:“太感谢您了。”
正在一旁忙碌的贺东平便说:“吃苦头的孩子,长大以后多有出息,等有闲时,我一准也会过去看看他们的。”他们二人的话语说的阿芳既是感激又是担忧,当下只能自叹自己分身乏术了。
相对平静地生活没过多久,大马路上再次频频出现了全副武装的军人身影,他们一改往日的疲惫,威武雄壮的唱着激昂的歌声、大踏步地列队前行,奇怪的是,这样的现象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便销声匿迹了,原来他们连自己都搞不明白,这次的换防竟然演变成为一场地盘的争夺,是自己人要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一时的宁静很快也被打破,非正常死亡也日渐增多,再后来,食品的供应也出现了紧张。又一个新年照样不期而至,过后,这种现象越发的显现出来,本来这里是不缺少粮食的,现在也实行了配给。
一度松弛的边境再度恢复了许出不许进的状态,拿不出居留证明的就别想在这里得到任何食物。‘兰芳工厂’有幸受到了保护,每月的粮食份额基本上还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据说,从民国东北运来的粮食现在都是从满洲里亚直接过境了,为的就是要确实保障西边繁华地区的供应。
阿芳为了能让工厂里没有造册的工人感觉不到这一点,她精打细算着,甚至在家里都习惯让女儿先吃好,然后才说自己年龄大了,吃不下去那么多。就连向来任劳任怨、没说过苦的猎户家的也在一旁发出感慨的说:“照这么下去,以后连锅碗都不用洗喽。”
阿芳现在还养成了一个习惯,但凡听到一些不明白的消息,回来以后首先就要向女儿讨教:“你知不知道,今天‘真理报’上又在怎么说?”娅琴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后才说:“天天说的一样,都是些‘要绞杀那些妄图推翻革命政权的人。’”
“有没有说到东北方面的事?”“有,和这里一样,都是打来打去的。”阿芳见女儿爱搭不理的,就乜了她一眼也不再往下问了。
一条不幸的消息不应该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飘入阿芳的耳朵眼里,当她听到时,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她将信将疑的拉着女儿的手说:“走,随我一起去那里看看去。”
一路上,二人经过了不少民宅院落,偶尔中,阿芳发现,在见到的一些正在忙碌的主妇们中,她们的面色像是有了极大的改善,就好像她们刚刚才做完最开心的事情一样。后来才明白,如她们一样拥有兴奋之情的妇女们还不在少数,原来都是这个不幸的消息释放了她们多年来的抑郁,一改往日的勤俭吝啬,纷纷从地窖里取出了珍藏的老酒或腊肉用来讨好自己的男人,并且振振有词地说:“你们男人呀,都是被她给教唆坏的。”
而那些撕扯着美味、品尝着老酒味道的丈夫们却是一手摸着自己娘儿们胖嘟嘟的大屁股得意的附和着:“说得对,天底下有她没她原来都是一样的。”
当她俩赶到时,门前仍有不少围观人群,但是‘芙蓉院’的大门已被关闭,还有好几名警察在那里维持着秩序,不许任何人越过只有两级的台阶,阿芳试图说自己是这里的厨子想越过阻拦,也被无声的挡了回来。她只好让女儿去看看张贴在一旁的公告。
娅琴昂首踮脚一字不漏的念出声来,在闻知斯洛莫娃是因为饮鸠自尽时,面如土色的阿芳直愣愣地看着女儿,浑身都沁出了冷汗。
对于斯洛莫娃的突然离世,她决不会相信她会是自杀,可谁又都说出她不是自杀的理由呢?调查在继续。
坊间里现在更喜欢频频相传的倒是守门的老妈子不厌其烦的唠唠叨叨了:那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一辆黑色马车在门前还没停稳,就下来了一位派头十足的绅士,他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小手提箱,进门时就向我礼貌的点点头就径直走向了斯洛莫娃的休息室,不用问也是位老客人了,当时见他戴着一副墨镜,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小手提箱,这样的派头,我哪里还敢多问,等我想起来大厅里不是很亮时,房间里已经传来了他们的说笑声,房门也随即关闭。我想,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院长交往中非常亲密的朋友。
没错,那位来者的确是斯洛莫娃交往中的最亲密友人——大法官,康斯坦丁-瓦里奇。起初,斯洛莫娃并没有认出进来的人是谁,当他麻利的换上了金丝眼镜、在摘下遮阳帽的同时也扯下了一小片假胡须后,斯洛莫娃这才发出惊呼:“瓦……,”她的声音立刻就被瓦里奇的一个小小的动作所终止,他说:“现在的世道已经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贪婪的眼睛。”斯洛莫娃曲解了其中含义,就不想过问这些地笑出声来打趣的说:“什么时候去了马戏团啦”说着便迎上前去接受了瓦里奇在她的额头上的深情一吻。
“亲爱的,那里的气味让我无法接受,更不愿把它带到这里、留在你的身上。”“我知道,您可不是个闲人”斯洛莫娃恰到好处的行使了一个女人的特有动作,她的手法非常得体。
“哪能呢?”瓦里奇脱去了外套,边与她亲热边在她的耳畔说:“我是从海参崴回来的,哪能不弥补你久违的香体。”
她对他的莞尔一笑总是显得那么迷人,他却避开了难得一见,轻轻地在她脸上拍了拍,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慢条斯理的与她喝茶聊天,然后再进行例行的疯狂,何况今天还是个明媚花开的好季节,而是打开了那个精美的小手提箱对她说:“我的宝贝,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斯洛莫娃欣然地看着他一样一样的将法国产的葡萄酒和印有英文字母的沙丁鱼铁皮罐头以及几种午餐肉,甚至还陪有两只玻璃高脚杯,外带两付精制的刀和叉,他把这些一一摆放整齐在茶几上就煞有介事的说:“美人,让我们在布尔什维克的眼皮下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共产主义。”
斯洛莫娃不想现在和他说政治,只关心这都是上乘的野炊食品,在市面上是很难见到的,她拿起了那瓶袖珍葡萄酒愉悦地观赏着说:“这真是精美的打造,您这是从哪儿得到的?”“这是我的一位学生漂洋过海给我捎来的,来,让我们一同享用吧。”同时接过了斯洛莫娃递来的酒瓶熟练的去掉了木塞,涓涓而下的细流在玻璃光线的反照下大有垂涎欲滴的欲望。
当他像把玩游戏一样巧妙地撬开了四盒不同的铁皮罐头后却从马甲里摸出了怀表打开看了看,表情极为认真的说:“哦,非常抱歉,我得马上去一趟教堂,很快就回来。”他把时间安排的非常好,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
斯洛莫娃非常理解地向他点着头说:“去吧,待会一折腾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瓦里奇眼见她的脸颊泛起了一片红云之际,一股怜惜之心促使他别样的俯下身去极为深情的与她亲吻后就重新粘上了假胡须,他娴熟的一整套动作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到哪里,就在他转身离去的一刹那间,从他的眼角处透露出一道不易被察觉的漠然和原始的冷酷,此时在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地责备着她:‘你做了太多不该做的’。
从进门到出门,他仅仅只逗留了一刻钟!这一走,他再也没有回到这里。十二点正是这里开饭的时间,老妈子走进来就问:“先生的午饭怎么安排?”当她看到眼前已经摆放好了的丰盛午餐时,又惊讶的用不连贯地语言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位先生呢?”斯洛莫娃对她说:“客人出去你都看不见,他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用饭吃吧,我在这里等他。”老妈子“哎”了一声就带上了房门退了出去,心里却老是在犯嘀咕:我怎么就没见到他出去呢?
一等、再等,老妈子都来了两回,斯洛莫娃还是说再等等。
房间里的钟声发出了一个短音,她才想他一定是被主教大人给留住了,以前他可不曾有过这样的行为。想到这里,她便走近茶几端起了高脚玻璃酒杯对着窗外投入的光线欣赏开了。
在一口甘醇的美酒下肚之后,饥肠辘辘的器官由不得她不去品尝香味四溢的诱人食品,接下来又是一口,几分钟后,她便觉着她的腹部隐隐有些作痛,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揉了一会,那样的疼痛也就消失了,她认为这是错过了用餐时间才导致的,因为这样的现象医生以前也曾对她说过。她的温馨回味才刚刚开始,一阵痉挛般地绞痛让她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按在了腹部上,剧烈的疼痛在不断地加剧,疼的她无法张口发出声音,她紧捂着疼痛难忍的腹部踉踉跄跄的向房门移去,在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刚要抓住门把时,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她的身体歪向了一边失去了平衡,而后又跌跌撞撞的靠在了窗台边,一把抓住了窗帘,失去重心的身体还是连同断裂的华丽滑杆一起重重的摔了下去。闻声而来的老妈子和姑娘们见此情景无一不大惊失色,还是老妈子有些年纪,她急忙蹲下身去托起了斯洛莫娃的头部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并且快速的环顾四周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去找医生!快去!”紧接着就拍打着斯洛莫娃的脸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斯洛莫娃的喉咙里这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嗝”声之后,她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了一下,刚才的痛苦表情在突然间便完全消失了,同时从她的鼻孔和嘴角里流出了紫红色液体。
老妈子掏出手绢在替她擦去粘稠液体的同时仍然不断地想唤醒她:“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洛莫娃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她并没能回答她的问话,而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用有气无力的手指朝着用餐的方向指了指,蠕动着的嘴唇像是要说话,老妈子立刻屏住了呼吸,并且举起一只手示意旁人不要出声,然而,‘漫长’地等待过后,斯洛莫娃断断续续吐出来的,也是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不明白的话:“我…我不是鹰,我…不是…鹰……”
等医生赶到时,斯洛莫娃还是半依在老妈子的身上,表情还是那么安详,她留给世人最后的印象依然是那张美丽的面庞。
经过医生和警方的检查后得出了共同的结论是:服毒自杀。
这时的老妈子已是才悲痛欲绝地哭诉着斯洛莫娃为芙蓉院所付出的辛劳,讲述她如何为了让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们都能够欢心的离去忍受过多少、多少的委屈,怎么千方百计的调教姑娘们的举止言行和待候客人的行为;她整天撕心裂肺的哭诉几乎像是快要哭断气了那样,就是铁石心肠土匪见到这样也会黯然泪下的,若不是身临其境、亲耳聆听,许多人怎么也不会相信天下竟还会有这样一位柔肠行善、与那种要钱不要廉耻背道而驰的老鸨,现在他们全都后悔自己没能在早一些时间里与她相识。
至于她为什么要喝药自杀,那位医生后来还是坚持着他的认为:‘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做出解释’,当时的情形让他在今生永远也忘却不了:他是在双眉紧蹙之下注视着斯洛莫娃的遗体,然后蹲下身去把手放在了她那张没有改变的面颊上轻轻抹了一把,就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说道:“天使般的灵魂,上帝不久就会来召唤你的。”他是带着愧疚,带着深深的遗憾背起药箱转身离去的。
那天阿芳也是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用无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眼前议论纷纷的人群和呆滞中的女儿,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就这样让她搀扶着自己离开了这里,在路上,阿芳果然若有所失的发出了感叹:“她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哪。”
在二年不到的时间里,阿芳刚从失去心里最爱的人的痛苦中得以缓解,现在又陷入到了新的悲伤之中,整天不厌其烦的又重新念叨起她值得永远怀念的两句话,娅琴听多了以后,也就知道了只有父亲和斯洛莫娃两人才能和她交心的说话。
就在给斯洛莫娃下葬的的那天,由于悲伤过度跌坐在坟碑前时,她的嘴里仍然不顾旁人的眼光重复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那两句话:“他会带我去教堂的,她是个好人哪。”
那天的葬礼没有想象的那么轰动,随同牧师一同前往的大都是一些衣装平常的市井劳民,除了‘芙蓉院’里的姑娘们,队伍里的妇女们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那些平日里总是忘不了她的原贵族绅士们却一个也没有出现,当然,‘人民委员会’里的成员是不允许参加这样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