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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造次,何况每每遇有难于驾驭之事时,她总会为他指点迷津。
“唉,她为什么又对我说以后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尽量少来这里呢?”他的心里矛盾重重。
他站在灯杆下痴痴的注视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依照她的建议走下去。
伯力城这几天最大的传闻可能就数是‘库兰伊’工厂了:“一大波俄罗斯绅士去了东亚人的泥巴工厂。”“那个东亚瘸子还去了市政厅官员在特维尔贝加酒店举办的晚宴。”尽管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们有时的用语不是太中听,可是这样神秘的传播却给张强带来了不小的意外收获,从这以后认识他的人便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许多,工厂的名声也在无影之中传的更为广泛。
由于‘库兰伊’工厂炼出的铁锭售价不高,几乎没有库存的工厂每月的生产量也遏制不住的在不断地提升,这么一来,木材、煤炭和铁矿石的需求量也随之不断地向上攀升,而这样不断加快的运转速度并没有让张强笑出声来,反而使他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他喜忧参半地对阿芳说:“我们虽然取得了非常不错的开端,直到现在还是跟不上订单要求,可是这稀薄的利润……,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恐怕给我们带来的将是极为不利。”
“是啊,这些我也想过,除非挖倔能人、产出精品,除此两点恐怕难以为继,可眼下不可能办到这些,我看还得这么对付着,先添些廉价人手,以后慢慢再说”阿芳只能想到这里。
张强咂咂嘴说:“要说添人手嘛……唉,主要还是我们的利润太少了点。”正在一旁干家务活的方姨走了过来对他俩说:“前个我带丫丫打车站那过,看到许多华工被毛子们正往南面赶。”阿芳忙向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方姨一甩手就说道:“嗨,那些人和我是一样的,有口饭吃不就行了呗。”
阿芳点着头向张强说:“亏了她的提醒,只是能不能把那些人带回来也是个问题。”
张强一拍胸口:“这个我来办,明天就去找尹弗斯基。”
方姨见她说的话起了作用也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他俩去了厨房。
自从阿芳来到这里以后,厂子里的不少事情都是她在不知不觉中给担当了起来,她不仅做的好,还做的挺出色,这让张强减轻了不少的负担。比如她在整理单据时,在张强的抽屉底层发现了那张他与尹夫斯基签署的借契,她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却隐约的感到了这里面隐藏着一种可怕。“他的钱也敢借?”她在想万一出了问题,身处异地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斗不过警察局长的。从那一天起她便开始从每天的进账中扣下十戈比藏匿起来,另外她还细心琢磨着进、出账里面的技巧,没有多久三分之一的产出便在她的账单目录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把她的这一成绩如实告诉了张强,张强也给了她很高的夸赞:“真有你的,这样付给警长的份额就少多了。”至于另外的那十戈比嘛她当然就不能告诉他了,她想:以后没准儿对他又是一个惊喜。
有了‘多余’出来的资金对于工厂的发展就起到了稳固增强的作用,于是俩人愈发配合的更加默契,也可以说目前的状态正是他俩自相识以来最为默契的黄金阶段。
然而,天生‘不安份’的张强稍有好转又开始寻思着要将工厂开办到国内的想法,他认为那样才能真正可以实现他的梦想,他甚至有过最为现实的闪念:‘如果彼得洛维奇不再回到这里,到那时的结局又会怎样……?’不过…警长的仇!他无意识的摸了摸那条还有些不自在的腿,又联想到第一次前去借钱的那天见到他搂抱着那位香气袭人的女人,他的牙根早已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他还霸占着斯洛莫娃’。到目前为止唯独这样的新念头与旧仇恨始终都没有对忠实于他的人说出来。
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季现在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习以为常了,他们也和居住在这里的人一样早早就做好了御寒的准备。而今年比之以往又有些不尽相同的地方,他们不但要学会储藏食物、抵御严寒之外,他们还要与矿主们商量尽可能多的赊购一批铁矿石以备开春之用,这都是因为这二年的生活稍微有了起色,余下来的一点钱他们还在离工厂不到一百码的地方买下了一套二层旧宅,况且他还在继续拨拉着他的小算盘。
刚刚过完新年,转瞬即逝的光阴又将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带到了眼前,城市里的欢乐与喧嚣继续往后绵延,从各地归来的人们同时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和趣闻:什么普鲁士君王的外甥得了伤寒失去了一条腿、法国飞利浦大公的夫人前不久改了嫁、日本与俄国给大清国的东北分别起了个南满和北满的新名称、克麦罗沃市市长的第三个情人生了个小妖怪、日本国得寸进尺又强占了旅顺口等等,唯一能够使大家仰头静听的还是从大街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尼古拉二世同意组成新的联合政府……。
“活见鬼,到现在才告诉大家,”叶列维斯基一边咀嚼着牛肉干一边忿忿的说:“这家伙比他的沙皇老子还要苛刻,自他登基以来税赋就不断地加大,乡村的农民现在连一丁点的好处也指望不上了,富农们也更加苛刻的盘剥着他们,怨声载道的声音已由农村蔓延到了城市,不过,”他沉思了片刻肯定的说:“这反而对我们有利。”
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总算是把叶列维斯基给盼了回来的张强眼下毫无兴致和他讨论这般忧国忧民的话茬,因为自己已经从一些官员的口中了解到了他的一些‘神秘’的东西。所以他才没去接这平时喜欢倾听的话题,而是自顾攀情惜友地说道:“这次回来可要多住几日哦,我可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向你请教的。”
叶列维斯基有意迟疑了一下才说:“我这次回来就没想过再离开这里喽。”“那就好,一言为定!”“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回叶列维斯基没再作答,却发出了一连串的朗朗笑声。
阿芳这时正端了一盘新做的汤菜走了进来,见他俩这么出奇的开心忙问道:“呦,这是遇到了神仙还是怎么着?”张强赶紧借口说话:“这不,只有神仙才能笑成这个样子,”说罢还对着叶列维斯基带来的二位骨干打趣地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两人被问的也是乐滋滋的笑而未答,叶列维斯基趁机招呼大家趁热尝尝刚上来的新口味。
阿芳今天做的饭菜几乎都是南方口味的菜,有的也揉进了一些在当地新学的做法,在色香味上好像做的都要比以往要好上许多倍,他们的一致夸赞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即使见她挺着个大肚子也非要让她坐下来一起喝上一杯方能表示心意。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小娅琴跑了进来,她见到妈妈不愿意的样子就拽着妈妈的衣角往门外拖,同时还有意避开她爸爸的眼光向客人们说:“叔叔,叔叔,我妈妈答应过我还有一个故事讲完了才可以吃饭的。”尽管她说的不怎么真实,阿芳还是笑眯眯地给予了认可,留在她们娘俩身后的自然都是一连串夸赞小丫头聪明伶俐、长大定会有出息的话语。张强听了大家的夸赞心里更是乐此不疲地起身为客人满上,这也让他想起了今日的初衷:“来来来,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不管他们联合了谁,反正我们是联合在一起了。”“说得好,”叶列维斯基也兴致勃勃的站了起来,他并行不悖的举起了酒杯在大家面前划了半个圈,对着张强说:“契柯夫和贺东平都愿意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的家,我相信,这里很快就会有新的起色,来,为我们的新未来干了这一杯!”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叶列维斯基这次的到来还额外给张强带来了一笔数量不扉的造枪资金,张强这一高兴就把罗波夫一行来到这里和去大酒店与当地官员一起聚餐的事也说给了他们,叶列维斯基理了理他的八字胡须表现出来的深沉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随后就吩咐起张强要他充分利用好现有的关系,分析了彼得罗维奇、尹弗斯基和瓦里奇这三人永远沟通不到一起的特点说:“这对你很有利。”并且还说了些‘用不了多久俄国的一切将会出现根本上的改变’一类的话。张强在凝听他的所以分析和一些陌生事件之后也就愈发兴奋地频频抓起伏特加酒陪着他们尽情的推杯换盏,一边享受着蘸有鱼子酱酥软的肉饼,一边与大家谋划起在发展中遇到难题如何采取弯道超车的方式方法以及一些眼下立即就需要解决的哪些事。
契柯夫在听取了叶列维斯基的详细安排后理所当然的同意担负起了枪械生产方面的重任,而贺东平则提出了一个还好的建议,他想尽快添置一些精工设备,哪怕是老旧的,这样就可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向精细铸造件方面拓展,并愿意倾出自己的全部能力。
这与阿芳原先的空想不谋而合。
两位得力人手发自内心的表示使得张强与叶列维斯基都会心的露出了笑容,强有力的契合力在互敬往来间越谈越助添了久违的信任,‘尽量省着点用’最终达成了一致共识。
略有几分醉意的张强既兴奋又担忧地也吐露出了过渡中发生的事儿:“前不久我去警长那里给他送红利时遇上了一件怪事,原本是想将借他本金一事和他谈一谈,没想到我刚开口他就一反常态的说他还准备继续追加我一成的意思,他把我计划好的那些话全都给堵了回来,当时我还表示了不好意思再接纳时,他的面部马上就出现了耐人寻味的不悦,所以我一直在担心今后在这件事上会不会发生什么说不准的事儿来?”
“嗯…,依你这样说来,唉,当初就不该,”契柯夫没把话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当初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嘛”张强把双手一摊地望着围坐在一起的人。
“也许,也许以后的情况会有反转,”叶列维斯基此时也在心里暗作分析:‘也许那位警长也和我想的一样?又或许…背靠的那棵大树被虫拱了?’“……”张强等了半晌没见他还有下文也是无可奈何地学着他们平时的习惯做出了那个动作。
“来来来,大家趁热多吃点,至于这方面的问题嘛,饭后你俩再仔细的商议商议”不好多事的贺东平此话一出多多少少起到了一点缓解气氛的作用。契柯夫随后也跟着言道:“对对对,今天是平安日,是不是耶稣的门徒都同样享受着上帝的恩赐,大家还是说说高兴的来着,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议,来喝酒喝酒。”
阿芳这时带着孩子走了进来,轻松的氛围这才又回到先前。
埋藏在张强心里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在经过阿芳的提醒后方才有了心结;刚才不提还好,现在想想这件事他就觉得有些后怕,对此依然还是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只能硬扛。不过他对于自己当初的所为也不是完全排斥的:他是在求得出路的状态下不得不搅动脑汁借助外力,否则哪还能有现在的立足之本?再说手头没有票子怎么能够在这里安生度日,又怎么能在这里立足等待彼得洛维奇船长?唯有站稳脚跟翘首企盼才能多出一份希望!好在他现在已经看出了警长是一个贪得无厌、眼里根本没有异邦外族存在的家伙,也估计到他既然可以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像草芥一样弄残的同时还会爽快答应他借资要求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说不准他迟早还会要了我的命!可是,我总不能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再行一路乞讨回到老家去见爹和娘吧?所以他只有等到彼得船长的到来,那时所有问题才能够得到全部的解决。忽的,那个‘有机会何不可以回到国内办一个工厂’的念头在这个时候又奇怪的钻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又和上次一样仅仅只是在一个偶发状态下出现的萌发,片刻间也就消失了。
第二天的晚饭后,心血来潮的方姨建议阿芳去教堂那地儿去走走看看,张强先前就已经回绝了三人的好意不想去凑那份热闹便没有随她们一起去,待在家里和女儿难得在一起玩耍起来;他找来红色纸张做了两个锥形高帽,又将白纸剪成细条儿当作胡须,把父女俩装扮成了两个大、小不同的圣诞老人,一个提着布兜,一个拖着藤条小筐,里面各自都装了些如:发卡、袜子、茶杯盖、汤匙、糖果、蔬菜之类的东西,反正能找来的小物件都一应装满后,张强就对女儿说:“我数一二三以后看谁先把自己的东西藏好,而且还不许偷看别人好不好?”“好的!”小娅琴忽闪着那双大眼睛非常干脆的答应后就把小箩筐上的绳子绕在了小手上做好了动身前的准备,等他爸爸的声音刚一落下她就拖着小筐子往她的房间里跑,原来她的房间里有她喜欢的布娃娃,她的想法就是先让她的小伙伴最先得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