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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你真是我的福星。”文笙娇声道。
“什么?”王十三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得意洋洋道:“那可不是嘛,我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都给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文笙望着他笑。
“伤在什么地方?快让我瞧瞧。”夜明珠不像灯火那么明亮,王十三紧张得很,将文笙从头看到脚,挺好的啊,胳膊腿都在,看上去头丝也没少一根。
文笙犹豫了一下,抿嘴而笑,撩起衣襟。
荧光照在文笙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肌肤白如上等的美玉,偏上面有一道明显的红痕,透着几分惊心动魄。
伤在后腰,离着腰椎很近,王十三习武,对人体骨骼颇有研究,知道这伤若再偏个寸许,文笙纵能保住命也少不了变成瘫子。
文笙掀着衣裳扭头看看,有些遗憾地道:“腿上也留下了一道挺长的伤疤,当时左边小腿摔断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她却不知自己这个姿势有多诱人,王十三心疼过后明显咽了咽口水,笑道:“我来摸摸看。”
文笙笑嗔他一眼,王十三这才恳切地道:“哪有,我身上的伤疤比你这多十倍,不也一样英俊潇洒。就比如说那白玉瓶吧,你说是一色全白的好看,还是白底带上两道花纹好看?”
文笙只是一时感慨,经他安慰,还打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比方,哈哈一笑,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燕白的续命灵药保她活了下来,却没办法挪动,最初她盼着厉俊驰几个能先找到自己。
文笙心里清楚,自己同谭梦州一起坠崖,依仗希声谱活了下来,谭梦州只怕没有这么幸运,这场斗乐从结果看,无疑是对方输了。
谭梦州是什么人。一代宗师,谭家的顶梁柱,况且他这一死,谭家人若是守信。便要放弃大好形势,退出角逐,这仇说起来可结得有点大。若叫谭家人现自己未死,难说会不会趁机补上一刀。
文笙不敢大意,趁着刚服了药神智清醒。拖着一条断腿用身边的乱石草草布了个奇门遁甲的阵法,把自己隐藏起来。
伤成这样,她却不敢让自己昏睡过去,悬崖底下虽说没什么风,也是遍地积雪,阴冷阴冷的,加之她身上又没带干粮,不早早同厉俊驰会合,不是冻死也要饿死。
令她吃惊的是,最先找到这乱石堆附近的不是谭家人。也不是厉俊驰几个,竟是白云坞主的手下。
三个白云坞众打扮成官兵正在找寻她的尸体,若非文笙就呆在距他们丈许远,听到他们交谈,还意识不到三人的真实身份。
文笙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
虽然有奇门遁甲阵法保护,她只要藏着不动,那三人绝不可能找到她,可这么险恶的环境之下,藏着不动与等死无异。
还剩两根琴弦能弹出希声谱么。这对文笙而言其实并非难事,她只担心白云坞的人不受琴曲影响。
好在白云坞中能练到白云坞主和东方那样的并不多见,连枝一出文笙心里便有了底,那三人被引入阵中。想走走不脱,直至昏沉入睡。
这时候文笙自不会手下留情,宰了这三人好处多多,得到了衣裳武器,连干粮伤药也有了。
文笙处理了伤处,又将三人的衣裳剥下来。一件件尽数套在身上,缩身石缝之中,就着雪水吃干粮,一呆就是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头一天厉俊驰几个在众多谭家护卫的监视之下来乱石堆寻找,她朦胧间有印象,傍晚时谭家撤走,附近涌入了许多凑热闹的人。
到第四天她情况好了些,觉着不能留下等死,拿了死者的长枪当拐杖,头盔挡着脸,天黑之后挣扎着爬出了乱石堆。
古琴太过显眼,只能留在崖下。
谁也想不到坠落悬崖的文笙还活着,文笙亦未料到事四天了,厉俊驰几个还在无望地寻找她。
她爬离西峰之下,第二天一早对人谎称自己是密州当地的官兵,奉命在山里找人,却不小心摔断了腿,掏出银子请对方帮忙将她送去山外的医馆。
接下来文笙大病了一场。等她好不容易退了烧,却听说外边已经被白云坞和吉鲁人占领,来犯敌军驻扎在开州北部,和纪家军对峙,她一时联系不上自己人,只好先养好腿上的伤再说。
等她伤好之后悄悄赶到邺州,正巧遇上童永年在配合着王十三做戏,她听董涛说,十三不但单枪匹马刺杀了朱子良,还诈降白云坞,为取得白云坞主信任,服下了那“神丹”
文笙从未这么担心害怕过,得了消息立刻连夜赶来,直至看到人了心里才踏实一些。
“这药瘾,难道连燕老也没办法化解?”
王十三并排躺好,叫文笙枕着自己的胳膊,拉过被子搭在身上。
“暂时是没有,别担心,顶多受点罪,付兰诚不也还活得好好的。”他口里轻描淡写。
两个人身体相贴,相互依偎,这才是寂寂冬夜里睡觉时应有的姿势啊。
付兰诚那其实不叫好好活着,只是王十三觉着文笙能安然无恙从顺金山回来那便是老天最大的恩赐了,他不想令文笙担心,岔开话题:“你这么贸贸然跑来太危险了,安心睡一觉,等天快亮的时候我送你离开。”
文笙“嗯”了一声,含笑闭了下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撩拨着他的心。
王十三忍不住凑上去,伸出舌尖舔了下,轻吻她的眼睛。
文笙面色绯红,如敷了一层粉,仰脸同他接了个吻,柔声道:“那就我来想办法,我顾文笙的男人可不能被区区一颗药丸打倒。”
这一句话就像十全大补丸,令得王十三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豪情万丈道:“别说一颗了,十颗也打不倒啊。不信你等着瞧吧。”
两人久未见面。耳鬓厮磨,有的是话说。
“十三。”
“嗯?”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有些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
“你说,我听着呢。我不敢闭眼,生怕又在做梦,一觉醒来现空欢喜一场。”
“那我明天晚上还来看你,好不好?”
王十三只在文笙冒险夜探军营和明晚约会之间权衡了一下,便毫无疑问地偏向了后者:“最近这药瘾都不会再犯了。明晚我去接你。”
有他在,必不会叫人现文笙的踪迹。
文笙问了问他药瘾作时的感觉和大致规律,心中有了数,道:“既是与明日真经有关,这上面只能由你慢慢研究,我争取每回都在你身边守着。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想办法从白云坞手里夺下大量的丹药。”
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董涛诈死逃回邺州,身上只带了王十三给他的十几颗丹药,这么多天过去。眼看就要吃完了。
这只是一例,既是与白云坞开战,这等情况往后必定还有。
王十三将他在奉京时的想法说了,道:“老贼烧了千花岛,必定另寻它处秘密种那花以便炼丹,就不知道这地方在哪,若能找到,一把火烧了,白云坞那些人必定自乱阵脚。只惜时间有限,我实在抽不出身来去做这事。只能想想罢了。”
文笙望着他眼睛明亮:“那关中这边呢,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这边啊,我想着先把老贼这支军队控制在手里,好几万人呢。就算打起仗来三个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纪家军,好歹到时候也能唬唬人。”
文笙喟叹:“江北军原本实力不弱,都因这几年朱子良朝令夕改,反复无常,生生给毁了。”
说起江北军不能不提当年的怀英翔,王十三又自怀英翔想到了身在南崇的林世南。舅舅他们辅佐天祐帝刚夺回大权,小皇帝有意休养生息,同李承运议和,这都是好消息,不知文笙有没有听到风声。
除此之外,当下有件事情比这个更要紧。
“文笙,谭五先生现在我手里呢,谭家人真沉得住气,到现在也不露面,我原想着当务之急是除掉那老贼,谭家那边虽说退隐,想也知道那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经过顺金山斗乐那事,我恨不得将白云坞上下人等全部千刀万剐,谭家人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到时候大家联个手,他们可以出奇不意,当一支奇兵来用。”
文笙躺在王十三的怀抱中,她体温原本就偏低,前年受伤差点儿送命,好不容易经燕白的妙手调理好了,到冬天身上却是更凉了,这样的寒夜,哪怕盖着棉被睡一晚上,到天亮也没什么热乎气。
只有十三不嫌她,这样抱着她,拿身体暖着她。
这样的温暖,让她有一种醺醺然醉酒的感觉,十分舒服。
半晌文笙才低“嗯”了一声,道:“十三,你想得很周全,我同谭老国师是正大光明地斗乐,输赢都无愧于天地,同谭家,冤家宜解不宜结。”
王十三胸腔震动,低低笑了起来:“我看行,反正咱们没吃亏。”
文笙在被子底下将纤纤素手放在了他胸口上,莞尔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6不逊,继续努力啊,说不定有一天,你真要比6逊胜上一筹,不辜负你这名字。”
停了一停,她又用揶揄的口气道:“其实现在就很了不起了,连童将军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哈哈哈。”回应文笙的是一连串爽快的笑声。
文笙连忙将手上移,掩上了十三的口:“干嘛这么大声,小心把狼招来。”
王十三顺势在她掌心亲了一亲,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在里头轻轻****。
文笙的身子不由抖了抖,不行啊,说他胖他还喘上了,这么久未见,十三的花样多了好些,她真是招架不住了。
夜月珠的光呈微弱的莹白之色,一如月的光华。
帐中小小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王十三瞥眼偷瞧文笙,心神荡漾,他早想这么干了,多少回在梦中演习过。
这是大乐师的手,价值连城呢,是他心肝宝贝的手,独一无二,来,别客气,来我舌尖上弹一曲龙凤合鸣,再进一步,我的身体任君采撷,来弹一曲凤凰于飞。
文笙轻轻喘息,唤道:“十三。”
王十三从鼻子里回应了一声。
文笙想闭上眼睛就此沉醉,又担心王十三最终引火烧身,她呢喃道:“十三,你的明日真经”
王十三的大手已经落到她****上,正在往衣襟里钻,闻言便是一僵。
文笙声音不大,听在他耳朵里却如洪钟大吕一般,不亚于一盆凉水泼在头上,王十三“啊啊啊”惨叫出声,翻身捶被,这不但是憋闷,这是要憋死人啊。
文笙担心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现他那里一味干嚎,雷声大雨点小,不由“噗哧”一笑,红着脸道:“还是说正事吧。”
王十三停下来两眼直,如此**,正适合说正事,刚才说什么来着?
文笙笑道:“接着说谭家吧。”
是了,谭家,王十三想,本来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着顺金山一战文笙和谭梦州同归于尽了。既然都死了,他找着谭家人,两下都是受害者,相比起来,谭梦州强行约战,那边理亏,必定心中有愧,再加他有谭五在手,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但如今文笙好好回来了,难保不生变数。
他搔了搔脑袋:“既是没人知道你还活着,我看不如你先别露面了,关键时候出其不意,吓那老贼一大跳。”
“诈死么?”文笙笑了“我正有此意。”
王十三接道:“那与谭家谈判的事你也别出面了,我想办法。”
文笙明白王十三的意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眼下你怕是抽不出身来单独见他们,况且谭家人若是有意,早便想办法来同你接洽了。诈死一事瞒着敌人就可以了,既是联手,还是应该待之以诚。我打算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