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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棠要回京了?
文笙闻言也是大为激动,她受李曹、杜元朴等人诸多关照,对这位著名的将领敬慕已久,只是一直没能当面道谢。
终于有机会见到纪南棠本人了。
白州到奉京路途不近,等虎头滩大捷的战报和纪南棠的奏章送到建昭帝案头,老皇帝高兴够了,圣旨再颁下去,光在路上的来来往往估计就得一个多月。
更不用说纪南棠进京献俘,大军在路上又要走很久。
文笙算算,纪南棠进京最快也得两三个月之后。
纪南棠打了大胜仗,司马符良吉在朝中自然是扬眉吐气了,凤嵩川呢?
文笙见将军府这边众人还要闹腾好久,就觑了个空悄悄问杜元朴,凤嵩川最近可有什么动向,杜元朴这才想到文笙突然过来,怕是有事。
文笙便将今天有军中的人到玄音阁抓拿杨兰逸的事说了说。
杜元朴神色微动,立刻就反应过来:“能进玄音阁抓人,凤嵩川怕是已经拿到了王光济走私的真凭实据。”
他见文笙面有忧色,知道她担心白送凤嵩川一场大功劳,安慰她道:“不用担心,王光济在江北势力远远超出他在奉京的名声,已经成了气候,凤嵩川想抄他的家,命令不等到达当地,必定走漏风声。再者姓凤的派谁去做这件事呢,当地官府不用指望了,连王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江北大营他现在还指挥不动,除非他亲自带了人去。可不奉圣旨,他又不得擅自离京。所以你看着吧,这事他办不成,叫他们两虎相争去,咱们看热闹。”
有杜元朴这番话,文笙心里踏实多了。
临走时想起卞睛川的叮嘱,向杜元朴要了两坛美酒。
回到马场,文笙把虎头滩大捷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卞睛川把酒打开,和王昔、戚琴痛快地畅饮了一番,连王昔都破例多喝了几杯。
到了晚上,云鹭回来,说是一切顺利,已经将凤嵩川拿住了王光济走私的把柄,要查抄王家的消息告诉了王十三。
当时卞睛川和王、戚二老已经微有醉意,听云鹭如此说放下心来,便要拉了他一起喝酒。
文笙却觉着事情怕不会这么简单,叫住云鹭仔细问了问经过。
云鹭道城南的石磨胡同因为开了个出名的大赌坊,贩夫走卒都爱光顾,所以十分好打听。
胡同里鱼龙混杂,住的人多有江湖背景。
他去了之后按文笙说的,找到了那三棵大柳树,边上是一个小帮派的堂口,不大的宅子住了十几个人。
云鹭在其中果然发现了王十三。
他穿上披风,黑巾蒙面,打扮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才现身点了王十三的名字,想将对方唤出来。
事实证明帮派的堂口不是那么好闯的,他这一亮相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登时被对方的人团团围住,交了好几下手,那些人才被王十三喝住。
云鹭掉头就走,王十三胆子很大,跟着他来到了寂静之处,云鹭粗着嗓子将凤嵩川要对王家下手的事告诉了他。
王十三听到云鹭示警之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按江湖上的礼数向云鹭道了谢,说他会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回江北,又问恩人可否告之姓名,日后也好有所报答。
云鹭特意换了装束就是准备做好事不留名,哪能叫他说两句好话就套出来,直说不方便透漏。
王十三无法,只得客客气气送云鹭离开,临分手时那厮又道他这两日可能要为此事离开京城,杨兰逸是他大哥的内侄,是王杨两家的宝贝疙瘩,还请这边多费心关照,今日种因,将来结果,说不定可以由此换一场泼天富贵。
戚琴因为羽音社的关系早知道王光济有反骨,卞睛川却是这么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听云鹭学王十三说话不禁皱起眉来。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一个平头百姓,身上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就敢许人以泼天富贵,不是要造反是要做什么?
文笙闻言怔了怔,问云鹭道:“云大哥你如何回的他?”
云鹭嗤之以鼻:“说的跟咱们贪图跟这帮子反贼沾光似的,我就回了他四个字:那到不必,然后掉头就走了。”
文笙不禁微露苦笑,见云鹭上当了还茫然未觉,提醒他道:“云大哥,那王十三如何知道杨兰逸在咱们手上?”
云鹭愕然:“我没有告诉他啊。糟糕,难道那小子是在诈我?”
“我怀疑你一动手他就认出你来了,知道是你,自然就会想到我,我和杨兰逸同在玄音阁,他猜到杨兰逸在咱们手上也就不足为奇了。他说这一番话,也是在提醒咱们吧。”
难道他说要报答,还有什么泼天富贵,都是在警告众人一旦杨兰逸有个好歹,等王光济得了天下,会来找他们报复清算?
云鹭只觉头顶冒烟:“这他娘的算什么事,现在咱们可如何是好?”
文笙道:“别管他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把杨兰逸从玄音阁里弄出来吧。”
杨兰逸性情软弱,沉不住气,这样的一个人,将他藏在乐君堂绝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赶紧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否则非出事不可。
可几个人商量了一晚上,想出来的办法不是风险太大,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合实际。
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瞒天过海,将一个大活人带出玄音阁呢?
像什么易容改扮成侍者,藏身在玄音阁外出买米买菜的车辆里等等,说着容易,真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直到第二天早上去玄音阁的时候,文笙还是没能想出办法来。
这一宿杨兰逸藏在文笙的卧房里,灯也不敢点,好好的床也不敢睡,摸黑缩在床底下呆了一晚上,又渴又饿不算,还内急,早上看到文笙的时候,就像关了三天的狗狗见到了主人,眼泪都下来了。
文笙见这小少爷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更觉夜长梦多,这权宜之计不能长久了。
她找了个理由调开侍者,卞晴川帮杨兰逸看着门,让他先去茅厕方便了,而后洗手净面吃点东西。
杨兰逸听说消息昨天晚上已经送出去了,心情这才好了些,胡乱填了填肚子,被卞晴川逼着去了他房里。
师徒两个心里装着事,今天的课自然停了,应天塔文笙也没有心情去,她守着乐君堂练了一阵鼓,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只是这个主意实施起来除了她和师父卞晴川之外,还需要有个帮手。
文笙没怎么犹豫,放下鼓槌,和师父说了一声,出门去找钟天政。
到不是说文笙对钟天政特别得信任,与其相信钟天政与她一条心,不如说文笙笃定钟天政就算不帮忙,也不会出卖自己。
毕竟他们彼此手里都还捏着对方的把柄呢。
可出乎她意料,这半年来表现异常积极的钟天政,今天竟然没有来玄音阁上课。
文笙无奈,只得先回来。
她想着这小子真是恃宠而骄啊,仗着谭二先生的赏识便敢不来上课,新生里面除了他,还没见有谁这么大胆呢,就是杨兰逸那小少爷也是天天按着点来。
咦,不对,文笙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杨兰逸今天也旷课了,而且不但是今天,他这课还要一直旷下去,说不定玄音阁已经将他除名了呢。
啧啧,真是可怜。好不容易才考进来的。
文笙由此想着该去闻人英那里看一看,好歹原先还应了杨兰逸一起打团战的,昨天又知道了他失踪的事,不闻不问的话太不像样了。
闻人英正在给项嘉荣上课,师徒两个看上去都有些不安。
杨兰逸的座位还在,骨笛扔在桌子上,椅子歪着,距离桌子老远。
只看这样子,就知道杨兰逸平时在师父这里也没个正形。
闻人英见文笙不是为团战的事来的,眼睛又总往杨兰逸的座位上瞟,不禁忧心忡忡地道:“杨兰逸从昨天出去了就再没回来,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不知去了哪里。门口的守卫都说没见着他,呆会儿再在阁里到处找找吧,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文笙不想把这师徒两个也牵扯进来,装糊涂道:“可曾问过辛老了?昨天找他那几个人看着脸生,不知什么来历?”
闻人英找不着徒弟,还真是去问过。
“那几个人是自江北赶来的,受杨兰逸家人所托,专程进京来送信,杨兰逸的父亲病重,家里叫他立刻回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闻人英打听到的是个骗人的谎言,他叹了口气,感慨道:“真是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他这时候回去,怕是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这已经耽误一晚上了,若是迟了,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岂不遗憾。”
文笙答应帮着一起找人,自闻人英那里告辞回来,暗自思忖这一次对方出手毫无征兆,杨兰逸阴差阳错竟然能逃过这一劫,实在是侥天之幸。
直到第二天下午,虎头滩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奉京城的大街小巷,文笙才在玄音阁见到了钟天政。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