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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第二十一章]彼此认定
跟猿飞日斩和千手纲手打过照面了之后, 九尾开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旗木卡卡西的病房, 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总挑没人的时候。不过,来的只有他一个,不管是夜风还是宇智波鼬都没再出现。当然, 理由是完全不同的。
自从被九尾挑明了之后,夜风就完全进入了工作狂的模式, 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变成四十八小时来用,连睡觉都得根部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联合出动。吃饭的问题是个大问题, 偏偏一旦进入工作狂人模式夜风就不知道饿, 于是食堂的大叔亲自端着饭菜放在夜风面前,摆出一副你不吃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才让根部首领大人不至于饿晕过去。九尾对于夜风这种自我催眠自我逃避的行为已经无话可说了,就算他很想跟小鬼大打一场好让对方清醒的接受现实, 那也得对方愿意配合才行。于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 九尾干脆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病房里跟旗木卡卡西闲聊上了。
宇智波鼬很忙,作为实力数一数二的上忍, 他本来就有很多分内的事情要做。而现在旗木卡卡西在医院养伤, 无端端少了一个能干的上忍,而偏偏还是个让宇智波觉得心有愧疚的上忍。于是宇智波鼬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工作,整天都是早出晚归。千手纲手对于宇智波鼬这么主动将卡卡西的工作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有些疑惑,但既然工作有人做她是不会去追究为什么的。当然,宇智波鼬没忘记告诫自家愚蠢的弟弟, 最近最好不要出现在卡卡西面前,虽然没有直接说明原因,但因为他板着脸说教的气势实在逼人, 宇智波佐助也不敢不听。
当旗木卡卡西发现自己的病房除了来例行检查的小樱之外,就只剩下九尾这一个常客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不是非要热热闹闹才好,被勒令休养已经很郁闷了,可现在连个可以调侃的对象都没了——他还不至于胆子大到去调侃九尾。别人来不来无所谓,他只是在意风没有出现。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藏在心里那么多年,也不知道风究竟有没有真的想开或者放下。死钻牛角尖是很麻烦的,尤其是……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事情。
如果风是一个女孩子,大可以一哭二闹,哭够了闹够了也就过去了,一如过去在暗部那些为了任务而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女忍。可风不是女孩子,更不是为了任务自愿牺牲,而是为了保住自己和小樱的生命不得不妥协。断断续续从九尾那里听说了不少,那些被风掩盖在简单履历背后的细节,然后旗木卡卡西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一个充分的理由放过宇智波佐助——哪怕他以非人的意志把自己变成圣人。
旗木卡卡西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波之国的时候风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在看到宇智波佐助使用千鸟之后会说那个术被玷污了。如果早让他知道正是自己研发的千鸟曾经数次穿透风的躯体,他宁可一辈子只会复制只会照搬永不研发自己的术。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风执意远离人群,即使是曾经珍视的同伴和老师也谨守着距离。被控制着杀害同伴的伤口太过残酷,即使已经物是人非也无法真正愈合,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和自厌自弃就像是一种□□,而风早就毒入膏肓。如果注定无法拥有注定要失去,甚至可能会是被自己伤害,从一开始就不靠近才是安全的。谁都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一种自我折磨,可旗木卡卡西很无奈的承认,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当曾经的美好梦想一夕之间变成噩梦,不肯舍弃的同伴变成将自己推入地狱的凶手,尊严和骄傲都被摧毁,活着就成了痛苦的煎熬。可风却连死亡都无法选择,因为九尾不允许。再一次见到凶手,却因为对方头上的木叶护额连复仇都失去了立场……不管是曾经的珍视,还是后来的仇恨,似乎都没办法继续了。这样想着,旗木卡卡西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痛苦什么都不算,至少自己还没到失去生存意念的地步,至少自己还活着的同伴都和自己一样热爱这个村子也珍视着同伴。
他想不出风是怎么说服自己回到忍界奔赴跟宇智波斑的战斗,他不清楚那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只知道,在那之后另一个自己之所以会沉默的目送风离开木叶是因为无能为力。那么,现在呢?当风再一次打败了宇智波斑,源自上辈子的执念和牵绊都有了交代,风要怎么继续?像上辈子一样四处游历?找个地方隐居然后不为人知的慢慢苍老再慢慢死去?一想到风会脱离自己的视线,从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就真的如同一阵再找不到踪迹的风,旗木卡卡西就想要冲进根部牢牢的看住他。
或许,自己没有能力救赎,因为自己同样不是阳光。但是他可以和风一起面对黑暗,可以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快乐去给风创造一个微笑的理由,可以把对方肩膀上的痛苦和责任揽一半过来。没有能力救赎,那就陪着风一起沉沦。
“你在那儿想什么呢?”翻着小黄书的九尾无意中转眼,正好看到旗木卡卡西要哭不哭又变成坚决的表情。“你们人类啊,真是麻烦。有时候狡猾得连尾兽都会上当,有时候又笨得能把死人都气活。”
没吱声,旗木卡卡西眨眨眼看向九尾。他有那么一点点同意九尾的看法,人类的确很麻烦,因为有太多的情感又有太多的原则或者规则。他们活在重重约束之下,无法自由自在。可同时他们也享受着那些约束,因为有些约束源自于羁绊。很矛盾,很真实。如同尾兽一般肆意的活着,恐怕对他们来说只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幻想。
“小鬼不来,是因为怕你会因为那件事而有什么想法,比如厌恶,比如轻视。”深知如果自己不说,小鬼是绝对不可能开口承认的,而旗木卡卡西搞不好根本就不会想到小鬼会有那么可笑的担忧。放下小黄书,九尾觉得自来也也是个笨蛋。“他可以毫无负担的让我知道,也可以没有什么顾忌的告诉宇智波鼬,单单就害怕你会用不好的眼光看他。本大爷没见过这么笨的小鬼,可他偏偏就是。”
有些接受不能,旗木卡卡西疑惑的看了九尾一眼。“为什么我要厌恶他轻视他?”
“你问我?我还想问呢。”重重的哼了一声,九尾转过身跟旗木卡卡西面对面。“一般来说,知道自己亲近的人在乎的人受到那样的侮辱和伤害,只会愤怒和心疼,只会想要安慰他开导他,或者去报复那个混蛋。对吧?”看到旗木卡卡西点头,九尾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果然小鬼的脑子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你看,你跟我都这么想,偏偏小鬼不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我活了很久,可遇到这种认定了什么就死也不回头的顽固分子,除了翻白眼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波风水门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生个儿子居然这么笨?”
噎了一下,旗木卡卡西很想说风不笨,他一直都觉得风很精明,有时候比老师还要精明。可是现在……似乎风真的很笨。就算是宇智波斑突然间洗心革面不收集尾兽不报复木叶,反而要维护世界和平了,他旗木卡卡西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厌恶风吧。
“说起来,你是怎么看小鬼的?”瞄到旗木卡卡西想反驳又变成默认的表情,九尾板着一张脸顶着严肃的表情,可心里已经开始窃喜了。“我不是说实力啊之类的,恩……我的意思是,小鬼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不明所以,可脑子却因为九尾的话而自动运转。旗木卡卡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风时,是他查克拉失控暴走那年,苍白虚弱,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神经。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对自己说,不管多难,他都要保护好风,再也不让风那么虚弱的、孤零零的躺在黑暗的地下基地。当他做好了被团藏盯上的准备,将抚养风的申请递给了三代大人,却被告知风已经去了暗部。不得已,他只能提出希望自己可以成为训练风的人,他真的不放心让风跟着别的什么人训练。
然后就是在训练中一次一次被风的出色表现震惊到麻木,接着开始了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渐渐习惯了每次任务之后承担下后续工作的生活。记得风被调去鼬小队的时候,自己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就怕鼬那个板着脸冷冰冰的脾气让风受委屈。好说歹说让三代同意了自己暗中保护的请求,却只能藏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风去厮杀。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每一次任务回来都恨不得倒头就睡,只是看着,却比亲自执行还累。他不在乎自己受伤,可却会因为看着风受伤而心痛难过,何况无法替风疗伤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再然后,鼬叛逃,风去了根部。四年里没有见过一次面,偶尔看到风的消息除了保平安之外什么都没有。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象风在根部遇到了什么,认识了什么样的人,搭档好不好相处,团藏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那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被人拐了去,见不到听不到只能无助的想象,却又因为想象而坐立不安。要是保平安的消息来得太慢间隔太长,他甚至会因为恐慌而不愿意出任务,恨不得冲进根部的基地去把风夺回来——偏偏他连根部基地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是了,那时候总觉得风被人抢走了,就从自己身边,那种空落落的不完整的生活一过就是四年。即使因为有了宇智波佐助这个学生——现在他极端后悔收了这个学生,他的生活重心也依然是在风的身上。
等到再次见面,风已经成为了根部的首领,身边有了佐井他们几个。每次看到佐井跟着风来来去去,都会生出一种嫉妒和不满,明明以前风总是和自己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他想去根部,想把佐井他们占据了的属于自己的位置夺回来,守着风护着风这种事情本来是他的责任和愿望。可他知道,风不会让自己去根部,只好认命的履行自己指导上忍的责任,却完全没想到学生之一就是让风痛苦的祸首。当自己说愿意用带土的眼睛去解决咒印的时候,风会不会很难过?肯定是的,要不然风不会那么激烈的反对,更不会那么不管不顾的拆穿宇智波佐助的目的。自己,让风难过了呢,哪怕是因为不知情。
“用得着想这么久吗?”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旗木卡卡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走神发呆,九尾忍无可忍的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被九尾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唤醒,旗木卡卡西看到眼前放大了的九尾的脸。风对他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需要问了吧,答案早就在那里了。他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只是一直没去深究罢了。“一切,唯一。”无意识的微笑,很淡,很暖。
“咣当!”
九尾正想做一个满意的表情,就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掉在了地上。眯着眼一探查,九尾立马跳起来冲过去拉开了房门,把刚想瞬身跑掉的夜风一把拽了进来。“跑什么跑,你都躲了好几天了还没想清楚啊,死小鬼,你就是成心气死本大爷!”
被九尾拽着,夜风慌乱得连自己可以挣脱都忘了,手足无措间正对上旗木卡卡西半是戏谑半是开心的眼神,顿时感觉自己脸上发烧。
“卡卡西,这个麻烦的臭小鬼你搞定吧,本大爷快被他气死了。”把夜风拽到床边,强按着坐下,九尾丢了这么一句就跑了。不过,他觉得以小鬼现在的混乱应该不会感觉到自己收敛了气息蹲在门外偷听的,恩。
“我……听纲手大人说你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过几天……”
“呐,风,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看着眼前明显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夜风,对方难得的慌乱让旗木卡卡西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可爱。其实风一直都很可爱的,尤其是一向镇定成熟的他忽然间慌乱的样子。不过,他可不打算让风就这么糊弄过去,有些事既然自己想明白了,说什么也不能连争取都不做不是?“是因为在风的心里不管是九尾还是鼬都比我重要么?要不是鼬建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瞒着我一辈子?我在你的眼中就连分享秘密都没有资格吗?”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没有资格?!我其实……其实很想告诉你的,可我就是害怕……害怕你会因为那件事而讨厌我……”因为旗木卡卡西语气里的低落和失望,夜风想也没想的下意识做了回答。顾忌也好担忧也好,在卡卡西的失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狐狸讨厌我没什么,反正以前我跟他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习惯了,大不了就是从头来过。鼬队长讨厌我也没什么,讨厌也比过去的无视要好得多。可是你不一样,要是你讨厌我的话……我……我会受不了的。”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精明呢。”虽然从九尾的话里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听到风亲口这么说,旗木卡卡西原本的那点失落一下子消散无踪。只是,刚才风在门外听到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明白呢,鉴于看起来风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出人意料的迟钝。嘛,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自己不用担心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小子野丫头把风给拐跑了。“嘛,其实呢,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比木叶还要重要。”
愣愣的看着旗木卡卡西,夜风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可以超过木叶,他一直以为能跟木叶一样重要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现在……,眨了眨眼,夜风无意识的笑了。虽然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不得不承认狐狸没有说错,自己的确是爱上了这个又无良又喜欢迟到的家伙。虽然因为过去的事情一直没考虑过感情的事情,可是能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分担喜怒哀乐,分担荣辱成败,而且那个人还是卡卡西,光是想象都觉得上辈子的苦难都不重要了。原本还在考虑着不管卡卡西能不能接受最起码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那样的话将来也不会后悔……“其实,那个,我来是想问你件事。你能不能,能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你确定要一个比你大十几岁、喜欢迟到喜欢看小黄书、无良又赖皮的老男人待在你身边,不会后悔么?”不是没有听出夜风语气里的期待和郑重,可旗木卡卡西觉得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确认一下。他不希望有一天风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但只要风能够认定,那么不管要面临什么他都不会比风先退缩。“虽然平时我比较随意,但感情的事情我不接受勉强,也不接受凑合,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就会守在你身边牢牢的看着你,绝不允许你跑出我的视线。”
“我不觉得你老,何况论实际年龄的话我才是老男人。至于别的,比起一抬眼就能看到你在我身边,拼命战斗之后能看到你懒洋洋的跟我打招呼,什么都不重要。”已经听出卡卡西的言外之意,夜风只觉得心底的狂喜快要把自己吞没了,好在他还能够保留那么一点点理智控制自己,不至于跑出去逮谁跟谁说自己终于感觉到了幸福的滋味。“你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