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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瞳因朱温催问如何处理李克用在酒宴上的狂妄表现,就献上一计:“朱将军,你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方镇统帅。在谢某看来,在你图王争霸之路上,必然会遇到很多诸侯的阻挠,尤其是这个已经称雄代北的李克用,肯定不会在代北安分守己。将来时机成熟时,李克用必然统兵南下中原,与诸侯争霸。今夜李克用下榻上源驿,乃天赐良机!朱将军趁李克用人困马乏有求于你之际,在你的地盘上一举剪除了此人及其党羽,永绝后患!为您日后称霸群雄搬掉这块绊脚石,时不宜迟,朱将军,请早下决断!”
朱温听了谢瞳这一番话,真是句句说到他心窝里去了。朱温寻思自己已经拥有十万精甲,完全可以独霸一方了。这次李克用这头猛虎跑到汴州来,等于进了我朱阿三的林子,我朱阿三此时不收拾你这个独眼龙,更待何时?
朱温想毕,断然说道:“弟兄们,我看如今的李唐千疮百孔,不成气侯了,不管咋整也不可能恢复盛世气象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你们跟着朱阿三南征北战,够辛苦的!为了早日结束这种鞍马劳顿的日子,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今晚朱阿三要带你们干上这一票!调动汴州城里的精兵,包围上源驿,杀光李克用一行!你们愿不愿意干?!”
“干!”
诸将异口同声。
朱温眼露杀气:“好!不愧是朱阿三的生死弟兄!沙陀兵骁勇善战,李克用的这五百人马,相当于我们的五千人马,所以围攻上源驿,不能蛮干,不但要力战,还要智取。大家说说用什么办法才能一举解决李克用的这股兵马?”
杨彦洪说道:“我看趁着现在的干燥天气,放火围攻上源驿,让李克用的精兵悍将葬身火海!”
众将听了,纷纷赞成杨彦洪的这个做法。
庞师古喊道:“阿三哥,下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朱温思忖了一下,下达了作战命令:“各部都把马车连起来用树木做栅栏以堵塞主要道路!然后放火焚烧!把上源驿烧为平地!具体安排如下:朱珍、庞师古领兵三千,堵住上源驿东路;氏叔琮、李晖领兵三千,在上源驿南面设伏;葛从周、霍存领兵三千,从上源驿西面截住沙陀军厮杀;丁会、王武领兵三千,在上源驿北面设伏。我、彦洪、谢瞳领兵三千,协调策应四路兵马。这一万五千人马,要把上源驿围得铁桶相似,李克用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逃罗网!哈哈哈哈!李克用,你今晚死定啦!”
且说李克用带了舞女小袁来到上源驿后,一进房间,搂着小袁就呼呼大睡。薛志勤见状,十分焦急,连忙喊来侍卫郭景铢,吩咐道:“景铢,李将军今晚饮酒过度,烂醉如泥了。我随李将军离开汴州府衙时,看到朱温脸呈不悦之色,眉宇间似乎藏有丝丝杀气!所以今晚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守护在李将军身边。发现外面的异常情况,马上喊醒李将军!我就在隔壁房间。马匹都在后院,你也要派亲兵前去看守。如果朱温带兵来袭,我们的战马被夺,那我们都得把命丢在上源驿了,明白了吗?”
郭景铢大声答道:“请薛将军放心,景铢纵然肝脑涂地,也要保护好李将军的安全!因为李将军是我们沙陀人的守护神,保护好李将军,就是保护好沙陀部族!”
天交二鼓,上源驿周围突然火光冲天,浓烟翻滚,杀声四起,朱温安排的这几路人马同时向上源驿发起了进攻!
郭景铢在同州军实施突袭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连忙命令亲兵冲出上源驿,与同州兵将厮杀。然后走进李克用的房间,扑灭蜡烛,搀扶李克用藏到床下,用凉水浇李克用的脸,慢慢地告诉他所发生的灾难。
李克用大惊,开始睁开眼睛拉着弓箭起来。薛志勤此时也来到了李克用的身边,命令沙陀兵开弓放箭,用箭射向冲向上源驿放火的同州兵。一会儿的工夫,上源驿周围,就倒下了数百名同州兵。
薛志勤喊道:“克用哥,同州兵的第一次进攻被我们打退了!现在我们箭壶里的箭矢不多了,必须立即冲出上源驿!”
李克用骂道:“朱阿三,你这个狗娘养的!竟敢在老子酒醉之际害老子,老子今晚如果冲出上源驿,他日提兵到同州,全灭了你这路兵马,把你朱阿三五马分尸!沙陀弟兄们,随我向外冲杀,一定要杀出上源驿!”
小袁扑到李克用身边,扯住李克用双腿哭道:“李将军,带奴家一起走吧!你不带我走,朱温不会放过我的!”
李克用目露凶光:“好你个贱人,竟敢诳骗老子!今晚朱阿三调兵来袭上源驿,你肯定也知情的!妈的,老子先宰了你!”
小袁惊恐万状:“不要啊,李将军,奴家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李将军,你带我走吧,哪怕到天涯海角,奴家永远跟着你!”
李克用不由分说,一剑向小袁砍去,可怜貌美如花的小袁,顿时成了剑下之鬼!
陈景思走到李克用的身边,大声说道:“克用,你是因为我的劝说,才带兵南下帮助大唐的!发生今夜之事,景思有愧啊!你和薛将军带兵在前冲杀,我来断后!只要有人冲出汴州城,就一定要向陛下申奏今夜朱阿三火攻上源驿之事!不能便宜了这个朱阿三!他太无法无天了!”
李克用听了,点了点头,紧紧握住陈景思的手,动情地说:“景思,难得你对我如此信任,你是我最信任的汉人!情势危急,我也不和你争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沙陀兵在李克用的指挥下,开始向上源驿南边突围,为了迷惑朱温,陈景思、郭景铢带了一部分沙陀兵舍命向西面突围,被葛从周、霍存的兵马团团围住,经过一番激战,陈景思、郭景铢的这路沙陀兵马全军覆灭,陈景思、郭景铢亦双双阵亡。
李克用、薛志勤这路兵马向南突围,因火势太大,浓烟烈火从四面扑来,冲杀了几次,都难以脱围。
氏叔琮、李晖带着同州兵马向李克用、薛志勤的突围点杀来!
氏叔琮喊道:“李克用,你武功盖世,但今晚肯定跑不出上源驿啦,下马投降吧,哈哈哈!”
李克用一咬牙,张弓放箭,射
向氏叔琮,一箭射在氏叔琮的盔缨上。
氏叔琮大怒:“独眼龙,你区区几十个人,还想抵抗我的数千兵马?弟兄们,给我冲,杀光这些沙陀蛮子!”
薛志勤此时血染征袍,他来到李克用的身边,绝望地说:“克用哥,我俩征战多年,可谓英勇无敌,难道上天不佑我俩,要我俩死在上源驿吗?”
李克用仰天长叹:“可叹我李克用不听爱妻之言,误入汴州,上了朱阿三的大当!如今身边只有几十个亲兵了,外面火势弥天,同州兵围得铁桶一般,难道天要亡我沙陀吗?”
突然,电闪雷呜,天地昏暗,下起了瓢泼大雨!火势顿时消失!
李克用狂叫:“沙陀弟兄们,老天爷来帮咱们啦!杀呀!”
李克用、薛志勤带着仅剩的几十个沙陀兵,越过墙垣突破包围,乘着闪电的光亮向南冲杀。氏叔琮、李晖命令同州兵把守渡桥,竭力堵截。
李克用怒吼一声,夹紧胭脂马,挺起虎威戟,一骑飞进,接连搠翻了十几个同州兵,从渡桥上杀了过去。薛志勤拍马舞马,带着沙陀兵紧随而上。经过一番血战,李克用、薛志勤终于冲出了重围,登上了汴州城的南门尉氏门,用绳子拴住身体溜下去,得以逃出,此时身后跟着的只有几个沙陀兵了。其它沙陀兵马,均没于城中。
杨彦洪对朱全忠说:“北方的胡人遇有急事就乘骑马匹,我们见到有骑马人便射他。”当天晚上,杨彦洪恰好骑着马出现在朱全忠的面前,朱全忠当即射箭,射死了杨彦洪。
李克用、薛志勤回到汴州城南大营后,向刘丹花、沙陀诸将讲了脱险经过。沙陀将领一片声嚷着要带兵杀进汴州城,以报此仇。
刘丹花说道:“克用,此仇不可急报!如果我们图一时之快,杀进汴州,打跑了朱阿三,表面上我们胜利了,实际上我们输得更惨!”
李克用十分诧异:“丹花,此话怎讲?”
刘丹花说道:“克用,你为国家讨伐贼寇,解救东面各路官军的燃眉之急。这次朱阿三一伙人不仁道,竟阴谋杀害你,你应当去呈诉朝廷。如果你擅自带领人马去攻打他,那么天下的人谁还能辨别这件事的是非曲直!而且那样会让朱阿三有话可说了。”
李克用听了,想了好一会,听从了刘丹花的话,拔寨起程,前往晋阳。临行前,李克用写了封信,责备朱温,要求朱温缉拿纵火凶手。
朱温看了李克用的信后,感到理亏。就回信谎称:前天晚上的变乱,我实在不知道,是朝廷派遣的使臣与杨彦洪谋划的,杨彦洪既然已经伏罪处死,只有请你体察原谅了。
不久,李克用带兵抵达许州附近,向周岌借粮。周岌借口粮食紧张,没有借给沙陀军。李克用无奈,只得纵兵四出抢掠,然后渡过黄河北上,返回晋阳。
李克用回到晋阳后,马上写了奏章,向李儇禀告了朱温的所作所为,要求朝廷治朱温的罪。李儇看罢,久久不语,于是向群臣问策。群臣面面相觑,无人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