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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英看了看萧子玉,又看了看竹影,神色间越发好奇,笑道:“既是小事,说来听听何妨?难不成师兄还怕我真责罚玉痕那丫头么?”
竹影得了重英的话,继续道:“……雪颜姑娘沐浴的时候,萧公子来找殿下——因以住殿下每到别院来,总是先去清池沐浴。所以玉痕一时忘记了,竟叫萧公子直接到清池找你。结果……结果便撞上了雪颜姑娘……”
竹影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重英听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竹影说完了,重英总是笑意盈盈的眼中不知何时竟透出一丝寒意,冰冷地盯在玉痕脸上,半晌一动不动。
玉痕执壶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但她却避开了重英的目光,若无其事地道:“婢子知道冒犯了雪颜姑娘,情愿任由姑娘责罚。但姑娘却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并不怪罪于我。”
竹影在旁笑道:“向闻妖族民风开放,不像咱们人族,拘泥于男女之大防。婢子们先还不信,今日方才信了。玉痕疏忽该责,幸亏遇上雪颜姑娘豁达大度。婢子们对雪颜姑娘真真感激不尽……”
我听着竹影连声不绝地夸赞,却不知为何越听越不是滋味。
我看了看萧子玉,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此时似乎变得紧张又尴尬。我既莫名其妙,又不知如何是好。
重英的眉头拧得快要打成了一个结,他握着酒杯,将目光转向萧子玉,犹豫地叫道:“师兄——”
萧子玉将酒杯在桌上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重英道:“你是想说这不过是件小事呢,还是想说我应该对雪颜姑娘负责?”
两人对视了片刻,重英突然哈哈一笑道:“师兄说哪里话来着,这自然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师兄,咱们许久不曾见面,我敬你一杯——”
二人推杯换盏间又各复常态。
我眼观众人神色,又听萧子玉说什么“对雪颜姑娘负责”,心里纳闷非常。好像有一个秘密,众人全都知道,唯独瞒着我似的。但这秘密却又分明与我相关,我一时感觉颇不痛快。
好不容易等到晚宴结束,重英吩咐竹影带我到后院歇息。
一路上,竹影挑了个防风琉璃灯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后面。到了房间,竹影点亮灯烛,云淡风轻地向我笑道:“姑娘早些安歇,若没什么事婢子就先告退了。”
我闷声道:“你去吧——”
竹影离开后,我熄了灯,却没有上床,而是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月影和夜云嬉戏着,时而朦胧得象一朵雾中的清莲,时而完全隐没了脸庞,时而又清晰得像一枚玉玦。
我想,倘若能够坐在那月影之上,悠悠晃晃地浮游于苍茫天宇间,不知会是何种感觉?周身的寥阔苍穹会让人心生寂寞吗?还是会为天地无拘的自由而无上欣喜?
我适才有些不快活,晚宴间的气氛令我烦躁莫名。而我既不明白也想不通,竹影的笑语间为何总是暗含讥讽?重英的态度为何冷热不定?萧子玉又为什么沉默无言……
怪不得师父说人族是个复杂的种族,我不过才见了这几个人,便已如此纠结难解。若以后遇见更多的人,真不知要如何相处……
但此刻,我不愿再多想。月影渐渐移至中天,该是子夜修行的时候。虽然离开繇山日久,修行的功课却不该被废弃。
我收摄心神,摒除万念,微微合起双眸,在时有若无的月光下,用自身的灵力慢慢感接天地的灵气……
翌日。
曙色浸窗时,空气里有微薄的、冷润的气息。
我拉开门,几朵柳絮般的雪花扑在脸上,惊见院中不知何时竟落了一地白。
难怪昨夜月影不定,原来今晨有雪飘坠。
剑仙城落雪的日子比繇山略早了几日。不过无论何时见到雪花,我的心总会因喜悦而微微悸动。
或许是因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周围总是满满的寂静,所以便格外钟爱灵动的东西。
我爱风,爱雨,爱流水,尤爱这轻盈、洁白、悠扬飞舞的雪花。
当此飞雪连空之时,我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萧子玉说落剑山千峰万壑,嫣园便藏在这千峰万壑之间。
我自小日日在山中修炼,山路对于我,几与平地无异。于是趁着清晨无事,我便打定了主意到到落剑山中去找一找嫣园。
重英与萧子玉大概还未起床。我望了望他们住的方向,轻轻跃起身,沿着龙华别院的青砖墙与琉璃檐来到后院清池边。
即使在这冰天雪地里,清池依然水雾氤氲,热气弥漫。
我飞身跳上清池后的低崖,攀着藤萝与山石向上腾跃,不一时已站在青龙峰之巅。
从青龙峰之巅望去,但见浩雪茫茫,千峰连绵,万壑迷离。
在不远处的一处平崖上,一个褐衣人影正在执剑与雪共舞——却不是萧子玉是谁!
但见他身形腾挪间矫若游龙,颇见功力。
我纵身掠去,化出白羽剑,与他相视一笑,接上了他的剑招。
剑光闪闪,剑气纵横,击起飞雪千尺。
平生第一次与人对练,攻守间不由修正了许多独自练剑时的偏差。
我心中畅悦,昨夜的忧闷早已一扫而空。
收了剑,萧子玉笑道:“雪颜姑娘剑术精妙,萧某佩服。”
我微笑道:“公子的功力亦出我意料之外。你和重英是师兄弟,原以为你们武功法力不会相差太远。今晨与公子过招,方知你远胜于他。”
萧子玉眉尖微挑,侧目望了眼青龙峰下的龙华别院,道:“你是说我教他教得不尽心么?”
我笑意微敛道:“难道不是么?他说他已修行百年,可是我看他临阵对敌时竟不足以自保。”
萧子玉皱眉道:“姑娘有所不知——家师本不欲收他为徒,但因欠下霸阙大王一个人情,这才不得不同意将他收入门下。”
“按师门规矩,弟子一旦拜入师门,便需远遁红尘,到山中修行,待破得师父所创木灵阵方可离山。但一来霸阙大王难舍爱子,二来重英自己亦受不得深山寂寞,因此在此处置下龙华别院,邀家师出山教他。”
“家师哪里耐得红尘烦扰,只叫我闲暇时来授他些武功法术、保性全命之道罢了。我自出山以来,四海浪游,亦受不得一地之拘,因此隔段时间过来传他些修习之法。”
“但这重英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难免沉溺享乐,耽于酒色之气,于修行上一直并无大进,只勉强保得性命而已。”
我轻叹道:“修行原是无比艰辛寂寞之事,重英既如此,那却怪你不得了。”
萧子玉道:“富贵两个字,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然而世人孜孜以求者,不过为此而已,想来真真可悲可叹。”
“唉,教一个深陷红尘的人去修行,那真难为了你——”我同情地道。
萧子玉道:“好在这重英虽贪图尘世繁华,然天生性情温良,偶尔亦知自勉上进。加上他父王督促颇严,所以我倒也并不十分为难。”
“他父王也是修行之人么?不知他父王年寿几何?”
“想来总有**百岁吧——我自五百多年前出山,正逢他自称奉天意神命夺取王位之时,其时他已修行有成,凡世常人奈何他不得。”
“奉天意神命夺取王位?”我奇道:“千年前诸神便已归息,自顾尚且不暇,未知他这天意神命从何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