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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养伤的日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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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春节过后,方南就出院了。姚复返回罗洞公社工作。方南出院后就按照姚复的安排到淑芬家继续养伤。为了安顿好方南的住处,淑芬和她妈商量,把放杂物的小房间腾出来,放上一铺床,边再放一张很小的小桌板,就作为方南的卧室了。尽管方南看了很满意,但淑芬还是不断地说对不起的话。

    住在淑芬家的第一天,早上6点钟,方南就听到淑芬起床的声音。他从小房间的小窗口看,只见淑芬肩挑着两只水桶,手提着一篮子脏衣服到不远的水井边去。过了约半个钟头,就看见淑芬挑着两桶水,手上提着洗好的衣服回来,把水倒进水缸后,淑芬就出去到肉铺买猪肉。那时候买猪肉要凭居民肉票,还要排队,如果迟了,就可能买不到猪肉。淑芬买到猪肉和菜回来,已经是早上8点钟。淑芬妈在家里煮了早餐,那是米粥,淑芬就在饭桌摆上到饭店买回来的馒头,然后叫醒两个弟弟,还叫方南出来,一家人在小饭桌上吃早餐。

    淑芬的两个弟弟一个11岁,一个9岁,都在念小学,这时学校正在放寒假。两个弟弟吃完早餐,淑芬就叫两个弟弟每人拿一只竹筐,到附近山上捡树叶,捡回来的树叶当作燃料。两个弟弟很听话地出门,一出门,两个小家伙就高兴地追逐起来,淑芬在后面大喊:“阿勇、阿强,你们不要贪玩,吃饭前早点回来!”

    然后淑芬开始给她妈分配任务:“妈,你把菜洗一洗,然后放好等我中午煮饭。我等一下还要去食品厂。”她妈答应了,就去洗菜。淑芬就马上动手清洁屋子,他先把妈妈和弟弟的房间、睡床收拾整齐,然后就扫地、用毛巾抹家具,她匆忙做着家务,并一边叫方南到房间休息,别到处走动,别影响伤口愈合。等到清洁完成后,她拿起一只空篮子,就走出去了。

    到了11点钟,淑芬回来了,提着一大篮子龙眼干,这是作为家庭加工的干果,淑芬说,这种家庭加工很多人都在做,能挣钱补贴家庭的开销。接着,淑芬就开始煮饭,由于要煮的菜已经由她妈洗干净了,淑芬的饭菜就不用很长时间就做好了。

    淑芬一边等着弟弟回来,一边走进方南的小房间,看看方南,她见方南坐在床上,就连忙给他倒开水,问他吃药没有。方南说药已经吃了。

    这时外面传来两个弟弟的打闹声,淑芬说:“两个小家伙回来的。”

    她走出去,最小的弟弟阿强就告状:“姐姐,哥哥欺负我!”

    大弟弟马上辩驳:“是他先打我的,还抢我的树叶!”

    “好了,你们都别争吵,两兄弟要和气,不要打架,”淑芬走过去拍拍两个弟弟弄脏的衣服,说:“你们快洗手,今天有猪肉吃。”两兄弟一听有猪肉,马上高兴地一边叫一边跑到屋外去洗手。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淑芬对两个弟弟说:“从今天起,南哥哥到我们家住,你们两个都要有礼貌,不要吵吵闹闹了。”

    淑芬妈说:“你们两个不要老是淘气,不然,影响南哥哥养伤。”

    两个小家伙高兴地吃着猪肉,一边点头。

    方南端起碗,淑芬就用筷子给方南夹了菜。方南笑着说:“我来你们家,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淑芬妈说:“阿南你不要这样说,你不嫌弃我家这个地方,我就高兴了,他爸老是交代我们好好照顾你,但这两个小家伙会吵吵嚷嚷,害得你休息不好。”

    方南笑着说:“不会的,有小孩子,家里会热闹些,不会冷冷清清,你看,吃饭都很有气氛。”

    “南哥哥,你会给我们讲故事吗?”阿勇一边吃一边问。

    “会的,虽然我讲得不好,但我会给你们讲故事,不过,你们要听你姐姐和你妈妈的话啊!”方南说。

    “好啊,好啊!”阿强拍起手来,沾着饭粒的嘴巴在说:“有故事听啦!”

    下午时候,两个弟弟在房间里看书画,淑芬给妈煮中药,然后在饭桌上摆上龙眼干果,开始做剥果肉的工作。方南无事,他也走到饭桌前,给淑芬帮忙。淑芬连忙叫他回房间休息,方南摇摇头,说在这里帮忙也是一种休息,还可以聊聊天。于是两人一起剥干果,一边谈话。

    淑芬说,这种剥龙眼干果肉的家庭加工方式是县食品厂推行的,很多家庭都喜欢做这种家庭加工的工作,因为这种工作不用到工厂上班,又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在家里就能够赚钱。这种加工的价格是一斤龙眼肉的加工费是5分钱,一个人一天一般可以剥到斤龙眼肉,一个月下来,一个人可以赚大约5块钱,如果家里有到人做这一工作,一个月就会有15块钱的收入,有的会更多。这样就可以补贴家用。

    方南就这样在淑芬家住下来。过了两个月,方南看到淑芬家经济陷入困境。因为姚复要到干校劳动,每月只发给0元的生活费,这样,他只能给家里每月10块钱。而方南这时也已经没有生活费了,原来香港姨妈在前几年,怕方南受到政治牵连,就已经停止汇款。医院原来每个月发给方南的生活补贴是8元,但现在却以方南已经年满18岁为由,停止了供给。这样,淑芬一家包括方南,只依靠姚复每月的10元和淑芬每月果干加工费的几块钱,无论如何都难以维持生活。

    淑芬没有把这种情形告诉方南,她和几名女友商量,决定到县城的建筑工地挑砖头,挑砖头的工作每天可以赚8角钱到1元,如果坚持下来,一个月可以收入0多块钱,有了这些钱,淑芬家的生活就可以维持了。于是,天一早,淑芬就起床,拿起一条扁担和两只竹筐,悄悄地出门和几名女友到建筑工地去挑砖头。中午回家吃完饭,又去工作,直到晚上才回家。

    方南开始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看到淑芬起早摸黑地出外干活。他看到淑芬中午回家时满身汗水,衣服都湿透了,脸也晒黑了,吃完午饭又匆匆地走了,到晚上才见她拖着疲倦的步子回到家,心里就闷闷的。他问淑芬,淑芬说和几个女友一起到外面试找工作,想看看以后找什么职业好。

    由于长时间的劳累,淑芬终于病了。有一天,淑芬没有出去工作,在房间的床上躺着,发起烧来,于是两名女友就走进来要扶她到医院里看病,方南提出要送她到医院,但淑芬知道他伤未痊愈,坚持不肯。两名女友笑嘻嘻地扶着淑芬出门,方南听见两名女友对淑芬说的话:“你藏着一个这么俊俏的小伙子呀!”

    淑芬看完病回来,就休息。她告诉妈妈和方南,医生说只是感冒,没有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

    夜里,方南惦记着淑芬的病,他起来,轻轻地推开淑芬的房间的门,见淑芬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方南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用手放在淑芬的额头上,看看有没有发烧,他觉得淑芬已经退烧了。这时,淑芬动了一下,睁开眼睛望着方南。方南轻声问:“好点了吗?”淑芬点点头。

    “你应该多喝点水,感冒才快好。”于是方南转身去倒一杯水,送到淑芬床前,扶着淑芬,把水送到淑芬嘴上,让她慢慢喝完。

    方南把水杯放在床边,淑芬仍然靠在他的肩膀上。方南看到淑芬脸上的安详、幸福的神情,听到淑芬的呼吸声,看到淑芬丰满的胸脯微微地起伏着,就低声问:“你好点了吧?”

    淑芬眼睛半闭着没有说话,忽然,她翻过身,伸出手紧紧抱住方南,方南的的心砰砰地跳着,他从来没有这么近地接触女性,没有这样近地倾听着少女的呼吸,从来没有这样感觉着少女温热的胸脯紧贴他的肉体,他的身体就像有一股电流,流遍全身。他听到淑芬在他的耳边说:“你真好。”

    方南的手也抱住淑芬,两人没有说话,这样足有5分钟,但渐渐地,方南感觉一种惭愧恐慌的感觉袭入心头,他不觉轻轻推开淑芬,淑芬也不声不响地躺回床上。方南匆匆说一声,“你好好休息吧。”然后就离开了淑芬的房间。

    方南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他在考虑一个问题:“我有什么资格享受人家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有什么德行值得人家真心真意的关怀?”他反复想,也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天一亮,淑芬又像往常一样起床,照样拿起扁担和竹筐去工地挑砖头。方南起床后,就找淑芬妈,反复询问淑芬妈家里的经济状况,开始淑芬妈不愿意说,后来方南表示如果淑芬妈不说出真实情况,他就离开这里。听到这句话,淑芬妈慌了,只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方南。

    当天晚上,当淑芬回来后大家一起吃饭时,方南就提出他也要去工地挑砖头的要求。淑芬惊讶地望着她妈妈,她妈不敢正视淑芬的目光,只低头吃饭。淑芬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她劝方南,如果他去做这种体力劳动,就有可能再回到医院治疗。可是方南坚决地说:“再这样下去,我就会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