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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摧搀着些微醉了的邵文帅，一路听他不停地说起：“何大哥，一会儿见到叶书冉那个丫头我可要倒霉了，她饶不了我的。你可要帮我说好话。”何摧想：得是多么泼辣彪悍的女朋友，才能把邵文帅震慑成这样？
到了舞厅的附近，大概也是隔了这样远的距离，他看见花坛的石沿上坐着一个女孩。舞厅门口旋转的彩灯把光怪陆离的光打在她身上。她穿一条米色的连衣裙，坐着的时候，裙摆正触在脚面。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另一旁一对儿许是闹了别扭的情侣，头发也是这样被微风吹起，她轻轻用手一拂，他看见她眼睛里闪着亮光。
他听见邵文帅开心地说：“嗨，叶书冉，你真等我呢？”哪里还有刚刚胆战心惊的样子。原来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女朋友。
叶书冉听见邵文帅的声音，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用手里的小树枝在地上划拉几下，然后站起来。
“你喝酒了？”她站起来，对着何摧跟邵文帅，微风将她的衣裙吹得轻摆起来，是一个好秀气漂亮的女孩儿。
“嗯。”
“你让我跟你一起来的主要目的是给你当司机？”她没发脾气，甚至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跟邵文帅最寻常不过的聊天。
邵文帅忙不迭地点头，又摇头，说：“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可是他知道，叶书冉越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越是代表她生气了。果不然，她转身就走。
邵文帅歪歪倒到快走两步拦在她前面，双手合十，使劲儿地求拜，说：“叶大小姐，帮个忙吧。”
叶书冉转头看了一眼搀着邵文帅的何摧，压了压火气，说“何大哥，要不劳驾你把车给开回去？”
何摧没想到这个叫叶书冉的女生竟然知道他姓何，想必邵文帅事先和她讲过了。他很歉意地说：“抱歉，我也喝酒了。”
叶书冉感觉很糟糕，她是拿了驾驶证，但是她从不认为自己可以很好地驾驭那个大铁壳子。
何摧见叶书冉一筹莫展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他开车来的，而且他就喝了一杯啤酒！”
“没错，这家伙一口啤酒也得完蛋！”瞪着不太清醒的邵文帅，叶书冉又气又急，咬着唇看着他的一脸谄媚相。
何摧暗忖：这姑娘是够有脾气的。
“那，你和我们走一趟好吧？你坐我旁边，我自己不敢开车，还带着一只醉猫！”叶书冉的语气软了下来。
何摧想笑。嗯，这姑娘也知道软硬的。
见他没说话，叶书冉又犹豫地问了句：“行吗？”
“啊，行，走吧。”刚把邵文帅塞到后座，自己要坐进去，只听坏脾气的姑娘说：“你坐副驾驶。”
邵文帅舒坦地躺在后座，说：“叶书冉，你认识他吗？他叫何摧，是何韧的大哥。”叶书冉懒得搭理他。她知道“何大哥”叫何摧，何坚不摧的意思。何韧介绍他大哥时候这么说的。
叶书冉打着了火，踩着油门把车缓缓开出停车位。可是何摧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你没松手刹，没开前灯。”
叶书冉“哦”了一声，踩下刹车。这刹车踩得也重了些。她把左右那两个钮拧来拧去，开了前后雨刷器，喷了车窗清洁液，转向灯。何摧抿唇忍住笑，伸手过去帮她把灯开了。叶书冉说了声“谢谢”。幸好自己跟车送他们回去，这些孩子也太不靠谱了。可是，他想看着这个女孩自己把车开回去。
何摧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车子开得很慢很慢，说是“牛行”大概一点儿都不过分，真是有辱“宝马”威名。好在虽慢，但是很稳。只是她总是把自己放在马路的中间位置，车子便会偏右。而且她真的不太会看右边的反光镜，所以好几次把旁车给不小心别一下。有些火气大的司机便会鸣笛抗议。她就嘀咕：“干嘛这么急躁。”
何摧只能在心里偷笑。这么畅通的路上，哪个被这么别一下的司机会没有意见呢？若是在北京车水马龙的路上，她这种开法可以堪称马路杀手了。
邵文帅忽然说：“靠边停一下。”
叶书冉面无表情地说：“你糊涂了？还没到呢。”
邵文帅提高声音说：“我要小便。”何摧回头看邵文帅，哦，尿急。
叶书冉说：“麻烦你把旁边放着的这个空矿泉水瓶子给他。”何摧忍着笑把空瓶子递到后面。他不打算打扰正“认真”开车的她，也不想插手他们俩之间的小矛盾。
邵文帅气急地说：“喂，你是女人吗？”然后开窗户把瓶子扔了出去。
“我是女生。”
“我真的很急！”邵文帅急得似乎酒也醒了不少。可是叶书冉不为所动。
“我要尿裤子了！”
“好羞啊你。”
何摧看着窗外，笑得身体发抖。而这一切都被叶书冉看在眼里。她决定不说话，憋死这两个男人——被尿憋死的和被笑憋死的。
也真是因为天色已晚，往这边走的车子又非常稀少，总归有惊无险地牛行到学校，叶书冉舒了口气，把车子停在校外空地。车子停定，邵文帅推开门踉跄地往路边跑。叶书冉下了车，看着他别扭的姿势笑得花枝乱颤。把车钥匙交给何摧，道了声“再见，何大哥”，一路小跑进了校园。何摧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一群宿舍楼的拐弯处。邵文帅一脸尴尬地走过来，看得出来酒是全醒了。而且到了路灯下，他还发现邵文帅的裤子前开门湿了。终于，何摧忍不住仰天长笑！
邵文帅邀请何摧去宿舍住，何摧坚持说打车回去就好。可是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竟然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举目望去的地方也不见任何可投宿的地方。于是他给在此处读博士的同学打了电话，恰好他在寝室，极其热烈地欢迎何摧的大驾光临。